凡尘

作者:哈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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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入蜀山


      阳光洒在脸上,是熟悉的温暖。
      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万里无云的蓝天,让人舒畅,我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胸口有点儿疼。
      我坐起来捂住胸口,竟然觉得胳膊也有点酸,难不成睡觉的时候梦游捶自己胸口来着。
      我环顾四周——师傅还没睁眼,也没看到阿生。
      “阿生!”我怕弄丢了她“阿……霜儿——”
      “聒噪!”师傅一只眼睁了个缝儿,犀利的目光从缝隙中刺向我。
      我:“啊,给师傅吵醒了啊,罪过罪过……”
      “呆子,你才是日上三竿还在睡,为师早醒了,现在是在闭目疗养。”师傅合上了眼“霜儿在河边洗漱整理,你不要过于担心,人家比你机灵多了。”
      啊?比我机灵?恐怕世间没几个比我机灵的吧,师傅真是眼瞎心盲。
      “我去看看。”我撇下师傅,往河边走去。
      “人家女孩子洗漱,你去看什么——”我没有理会身后师傅的劝阻。

      我沿河走了一段儿,在上游方向看到正在拧头发的阿生,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她走过去。
      她把一头湿发散开,头一甩,发丝飘散,盈盈水珠像是星辰般闪耀。
      我走到她身边,看她摆弄头发,看的入了神——女人的头发,简直像魔法棒一样吸引人。
      “啊——哥”她终于发现我在她身后“你在这干什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我我我,我没看多久。”我试图解释,但是好像色相败露。
      “你——”她扭头要走。
      我鬼使神差的一把拉住了她:“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我怕你一个人在荒山野岭有危险,我过来看看,我刚到这儿,你就在擦头发了,真的什么重要的都没看见!”
      哎,我一紧张就言多必失,安静的空气被阳光照的发暖。
      阿生别着脸:“你——你放开。”
      我:“啊?放什么?”
      阿生:“……手。”
      “奥奥奥,不好意思,我——”我连忙放开她的手,双手举起以示歉意。
      她头也没回:“你也洗洗吧,这里的河水很暖,我回去了。”
      “奥奥奥好好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有点儿愣神。

      “哎,那洗呗,美女妹妹都发话了!”我自娱自乐的兴奋了起来,脱掉衣服一下跳进水里。
      这河水处于冰山环抱之中又受阳光照射,有一种不冷不热的舒适。
      我突然感觉有些异样。
      卧槽,我特么好像不会游泳,这水怎么这么深啊!
      我感觉双脚好像被水流拽住一样,身体沉重,一直下坠,我挣扎着喊救命,但是河水灌进我嘴里,根本说不了话。
      我的脸很快沉到水面以下,深深的绝望笼罩着我,我脑子乱如麻。
      我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我还没跟师傅学习武功,还没称霸武林呢。
      我还没跟阿生过上好日子呢!
      我就要死了!
      我刚活了一天啊!
      我不甘心啊!
      我使尽了最后的劲儿挣扎了几下,再无力气。
      我感觉河水已经进入到我体内的每一根血管里,像是一把沉重的锁把我牢牢的困在这里。
      我意识逐渐模糊,眼前一片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睛。
      云雾缭绕的天空之中,有一片巨大的亭台楼阁……
      我努力的游向它,它却离我越来越远……

      “师兄,师兄,哥——”
      好像是阿生的声音。
      阿生:“哥,你醒醒啊,你别死啊,我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你——”
      嗯嗯,阿生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
      阿生:“我不要你死,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
      啊?别介啊,别着急我这就醒了,
      师傅:“看他像是溺水了,看来要救他,只有那个办法了——”
      嗯?等等——什么办法?
      阿生:“什么办法?”
      师傅:“哎,就是——”
      阿生:“师傅你快说啊,只要能救他,什么办法我都愿意试。”
      难道是——那个办法?人——工——呼——
      师傅:“诶,就是——那个办法——”
      诶呀呀老头子你别支支吾吾的,快说吧,我和阿生都急死了,快,快嘛~
      师傅:“就是度气给他,帮他恢复呼吸,排出积水。”
      啊哈哈哈——我激动的快要绷不住了。
      阿生:“那师傅你快度气给他啊!”
      不不不,不不,师傅度不了。
      师傅:“这,我度给他,多有不便吧……”
      对对对,师傅不方便,还是你来吧,阿生。
      阿生:“那我度。怎么度?”
      亲——来吧,我准备好了!
      师傅:“就是……哎……你将气集于胸口,掐住他的鼻子,然后将气从口中传送给他,不要外泄。”
      就是就是,说的很好,要多嘬几次。
      阿生:“从口中传送,我,我要把嘴——我的嘴——他的嘴——这,我还没——我们不是——”
      别害羞了,没事,亲过了,我就是你的人了,等啥呢,哥想赶紧醒了看到你啊。
      师傅:“你们虽是兄妹,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与他,以后怕是要影响了嫁人……”
      阿生是我的,谁敢娶她!师傅你个老瞎子。
      阿生:“没,没关系。还是哥比较重要。”
      哇哈哈哈,觉悟够高,太激动了,我初吻,注定是你的,来吧阿生。
师傅:“哎!算了,都是徒弟,你莫要为难了,还是为师来吧!”
      卧——草——你——妹——
      噗噗噗——我没憋住嘴里的河水,一口喷在了师傅脸上。
      看着师傅正要亲下来的嘟嘟嘴,我又忍不住吐了几口水。
      呕——
      阿生:“哥你醒啦!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死了,急死了。”
      “有多急?”我挑着眉毛看着阿生。
      阿生:“都这样了,还讨厌……”
      “咳咳咳!”师傅擦了擦脸上的水。
      “让师傅担心了,徒儿罪过。”我赶紧跟师傅点头认错,看他淫行未遂,挂着一脸口水和河水混合物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想想还是有点儿后怕,万一,哎,一世英名,差点儿,差点儿。
      “你怎么会在此溺水。”师傅问。
      我看着阿生,回想发生的一切。
      阿生先是疑惑的看着我,见我看着她,她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师傅:“我问你话呢,你老看你妹作甚?”
      我:“额……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仙女在水里洗澡,我一时失了神,忘了自己不会游泳,就跳进水里抓她了。”
      “荒唐!想不到你是这种人!”师傅有些无奈“那你又是如何上来的啊?”
      我:“不知道啊,我沉入水中,晕了过去,醒了就听你们讨论要不要亲的问题了——”
      “你——”阿生红着脸看着我“我,我们如此担心你,你竟然装死。”
      我:“不,不是,我以为我在做梦,我以为我已经死了——对了,我怎么上来的啊?”
      “嗯——”师傅撸了撸湿透了的胡子“看他刚才的确是溺了水,失了神,不像是装的,有可能是水中的灵兽将你拖了上来。”
      “灵兽?什么灵兽啊,分明是妖怪吧!”我吓的藏在师傅身后,看着这深不见底的河水。
      师傅:“整个昆仑山脉都是仙气聚集的地方,此处的生物吸取天地之灵气,通晓人性,修成仙身,也是常见之事,行善者,谓之灵,为恶者,妖也。”
      奥,这判定也太主观了吧。
      “不管如何,是你自己福大命大。”师傅看着我“你既无大碍,赶紧穿好衣服,我们启程吧。”
      我看着自己,只有破烂的旧衣服盖在身上,刚才动作幅度太大,已经裸露了一大片。
      阿生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奥奥奥,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我在河边隐蔽处把衣服穿好——与其说是穿好,根本就是挂在身上,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被烧的,还有灰尘覆盖的,分不出颜色。
      我边穿衣服边回想,好像我真的是被什么灵兽救起来的,但是实在也想不起更详细的。
      “好了没有啊,耽搁半天了。”师傅的声音传过来。
      我:“来了来了!”

      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沿着山谷往东南方一直走。师傅说是身体不适,让我一直背着他,我看他分明是被我喷了水,蓄意报复,不过既然已经拜他为师,只能听话,孝敬师傅也是不能偷懒的事。
      到了晚上我们还是找水源附近过夜。
      背了一天老头儿,累到抽,我躺下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我依旧是胸口和胳膊酸痛。
      我们又走了一天,但是跟昨天的冰天雪地相比,似乎越走越暖和了,冰雪也渐渐退去,有了些许绿色。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
      “嗯,快到了。”师傅撸了撸胡子“你们两个腿脚可以,走的还算快。”
      “托师傅福!”我一脸无奈,如果不是老头儿非要人背着,说不定走的更快呢。
      “嗯——”老头儿望着远处的一座山“那边的山就是蜀山了,蜀山派就在山顶。”
      我顺着老头儿的眼神看过去“哪一座啊?就是最宽的那个是吗?”
      “嗯,对。”老头儿笑眯眯的看着我“这两天多亏你驮着我,再加上昆仑山仙气滋润,我恢复了一些内力,酒没了,我懒得陪你们走了,我先一步上山跟师兄报备。你带着师妹速速跟上吧。”
      声闭,只见老头儿右手两根手指比在嘴前,光张嘴不出声的念了两句什么,宝剑先是钻到他脚下,然后将他整个抬起,飘到半空。
      卧——槽——牛逼。
      我已经看傻了眼。
      “为师去也。”嗖的一声,师傅骑着剑往远处的大山飞去,空中回荡着他幽幽的声音“只有凭自己的能力上了蜀山,才配成为蜀山的弟子,这是你们最后的考验,为师先走一步了,先走一步了,走一步了,一步了——”
      我看着远方高耸入云的大山,又看了看阿生,表情复杂。
      看上去是不远了,不知道走起来,还要多久。
      我看看阿生,阿生点了点头。
      嗯,来都来了,那就走吧。
      没了老头儿这个拖油瓶,我们走的快了许多,虽然我不是很累,但是到了夜晚还是得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

      我:“老头儿不在,我们不要生火了,招来了野兽我们应付不了。”
      阿生:“好。”
      我:“星星和月亮都那么亮,不生火就是冷了点,没有别的不好。”
      阿生:“是呢。”
      我:“你冷吗?”
      阿生:“我不。”
      我:“我冷。”
      阿生:“啊?”
      我看着阿生不知所措的样子,很是搞笑。
      我:“我们别生火了,抱在一起取暖就好了。”
      “啊,这,不太好吧……”她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诚实的靠近我。
      我看着她害羞的样子,脑子一热,一把把她揽入怀里,右手死死的搂住她。她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便不再扭动。
      我搂着她,背靠着树,抬头看着星星,此刻的安静,我不想打破,也不想解释自己的行为,只是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喜欢看星星。
      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一睁眼,天已经亮了,天空中一片云彩都没有。
      忽然,一只仙鹤从我脸上飞过去,近的,我伸手可以触摸到它的鸟羽。
      我猛地坐起来,看着周围——这是一片云雾笼罩的平台,地上有葱葱的青草,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叫不上名字的花,潺潺的水声中掺杂着若隐若现的琴声,我循着琴声转头,身后有一颗巨大的树,粉色的桃花从树上飘落,树下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尘,你又睡着了。”
      熟悉的,温暖的,充满磁性的声音,从空中飘过来。

      嗯?你是谁?

      我猛地睁开眼——啊,是在做梦——这是我失忆以后第一次做梦。
      这场梦让我醒的比平时早了一些,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地上,而阿生,正趴在我的胸口,安静的睡着。
      想了想之前的胸口痛,我不禁笑了一下。
      似乎是我胸口细微的波动吵醒了她,她缓慢的动了起来。
      我眯着眼睛,看着她从我胸口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她害羞的看了看我,帮我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服,然后又拖着下巴,杵在我旁边,似乎在看着我。
      我感到惬意的很,想再睡会儿。
      我闭着眼,想着我们在这里风餐露宿的,太艰苦了。还是赶紧去到山上,吃点热乎的,换身新衣服。
      我慢慢的把手从脑袋后面抽出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啊哈——”
      我眯着一只眼,看阿生马上翻身背向我躺下,忍不住心里窃笑。
      “哎呀,这一觉睡的可真香啊——”我将脸探向阿生“哎呀,今天醒的比霜儿还早!妹妹还没醒呢——”
      “没呢。”阿生头也没回,小声回我。
      噗哈哈哈哈——我心里已经笑崩了。
      我扶着阿生的肩膀,摇了摇她“霜儿不要睡了啊,太阳照屁股了啊,我们赶赶路,上了山就可以不用睡地板了。”
      “哦。”阿生僵硬的坐了起来。
      “哎呀——”我突然按住胸口。
      “你怎么了?”阿生着急的看着我。
      我:“也没什么事,就是这几天总是感觉胸口和肩膀有点儿酸痛,好像被大石头压了一宿似的。”
      阿生:“啊——这……可能是……是着凉了,对对,是着凉了。”
      我看着她低着头不敢看我,害羞又着急的解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我使劲儿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我:“那我们赶紧走吧,天黑之前上山,不然又要着一宿的凉了。”
      阿生:“嗯……嗯,好。”

      我走在前面,阿生跟在身后,我时不时的回头看她,每次都能和她的目光交汇。
      她眼神碰到我的视线,又会像在捡钱一样,低头四顾。
      我:“要上山了。”
      阿生:“嗯。”
      我:“这样走,太慢了。”
      阿生:“嗯?”
      我:“我总是怕你丢了,要回头顾着你。”
      阿生:“不必这样啊,我跟的紧呢。”
      “那不如再紧一点!”我蹲在地上双手向后背。
      阿生:“你,你干嘛?”
      我:“上来吧,我连师傅都背得动,你这么瘦小,不费力的!”
      阿生:“不,不用了,你会累的……师傅不是说要凭自己的能力上山吗?”
      “我想背着你走。”我扭头看着她“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背你上山,也是你凭自己的能力上的山。”
      她表情一惊,缓缓的走了过来,伏到我背上。
      我用背部每一条肌肉感受着她身体的轮廓,那种感觉——好极了!
      我抱住她的腿,猛的一下站起来。
      我:“哎呀!”
      “怎么了……我,我是不是太沉了,你还是不要背着我了。”说着她就要挣脱。
      我:“哎呀,背在身上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轻的像披风一样,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阿生:“别闹。”
      真的,背着她,像打了鸡血一样,我健步如飞,一路往山上窜去。
      她抱我很紧,头埋在我的肩膀里,左耳还能清楚的听到她急促的呼吸——感觉她比我这个奔跑的人还要辛苦。
      我:“别睡着了,快到了。”
      “嗯。不会——”她的声音虽然贴着耳朵传来,但是依旧细微“内个——”
      我:“啊?”
      阿生:“以后还是叫我阿生吧,爹爹也是这么唤我的。”
      “好的,阿生。”我一声坏笑“阿生——阿——生——阿——阿——阿——生——”
      我对着山林大喊,一声比一声大。

      眼看就快到山顶了,路却越来越陡峭,我已经手脚并用,抓着树根和草一步步艰难向上。
      阿生:“要不我下来吧,这里不太好走。”
      我:“不行。太危险了,你抱紧我!”
      “哦,好。”阿生使劲抓着我的脖子。
      逞强害死狗啊,我真的好想让她下来,托着我的脚把我推上去,但是这邪恶的想法,实在是难以启齿。
      好几次我脱了手,往下滑了一小段,树根和杂草划破了我暴露在破衣服外面的四肢和胸口。
      我尽量避免冒进,小心翼翼地选稳妥的路线上山。前要护住脸,后要护住阿生,都是绝不能有闪失的。
      入山时已是下午,我凭借着毅力,竟然爬了一宿,后面几乎已经是寸步难行,上一退三了。
      阿生几次要下来,都被我严厉拒绝,她若是下来,我们俩也都好不了哪去,与其两个人受苦,不如一个人拼命,她细皮嫩肉的禁不起剐蹭。
      我几次都要抓着草睡在峭壁上,阿生每次见我不动,就会鼓励我一下。
      阿生:“努力。”
      阿生:“使劲儿。”
      阿生:“就快到了。”
      这种鼓励真的很受用呢!我就像空了的香油罐儿,挤一挤,渗一渗,又能滴出一两滴油,做出一道美味的菜。
      破晓,我们踩着——准确的说是扒着,第一缕阳光,登上了蜀山山顶。
      我看着阳光洒向这一片巍峨的建筑群——高耸入云的大山,山顶竟是一片平地。在这片平地上,有一群错落有致的白色宫殿,严肃而凌厉,这是人类优秀的建筑工艺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完美的结合,人间竟有这样的地方,简直——
      “哇——”心中再多的赞美,开口已是辞穷。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赞叹这里的美,然后就失去了意识,躺在地上,临闭眼之前,我看到阿生关切的看着我,似乎在喊着什么,她的脸和我贴的好近,我笑着合上了眼。
      太累的时候,好像总是不做梦。

      缓缓睁开眼,我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阿生趴在我小臂上,身上穿着浅蓝色的新衣服。
      我环顾四周,打量这间房,木质的栋梁,石头的墙,有些冰冷,窗外阳光照射进来,为这里添加了一些温度。
      这是哪儿,我很好奇,但是大概可以猜到,是蜀山派的某个房间。
      我不忍打扰阿生,闭上眼睛回了回神。
      “师叔,该换药了。”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打破了安静。
      “嗯——好——”阿生慵懒的起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身着蓝色的衣服,端着一瓶不知道什么的东西走进来。
      阿生:“还是我来吧。”
      少年:“额……师叔——不太方便吧……”
      阿生:“嗯?奥——没关系的,我们是兄妹。”
      少年:“那好吧,辛苦师叔啦~”
      阿生:“嗯,没事,不辛苦。”
      她接过少年手里的东西,少年转身告退出去了。
      阿生把瓶子放在床旁边的桌子上,伸手要解我的衣服。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就一会儿没盯着你,你怎么就成别人师叔了?”
      阿生一抖,吓了一跳:“你醒啦?”
      她哆嗦了一下,想把手抽回去,但是用的力气一点儿都不大,手还是牢牢的被我拉着。
      “你什么时候醒的?又装睡,让人担心。”她把头别过去。
      我:“哦,我让谁担心了?”
      “你——讨厌!”她一使劲,挣脱了我。
      我微笑的看着她,她穿着新的淡蓝色衣服,比之前的旧衣服多了几分英气,但还是柔柔弱弱的身材,叫人忍不住心疼。
      阿生:“为什么总看着我傻笑。”
      “哪有总——”我眼睛一弯“你怎么知道我总看你?”
      阿生:“……一点儿正经都没有,都是当师叔的人了。”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生:“边上药边说。”
      “上药?上——上什么药?”我看了看边上的玉质瓶子,又看了看身上。
      诶!想起来了,之前爬山受了好多伤。
      我:“这没事,都是小伤。”
      阿生:“小什么小,伤筋动骨有一些,还有一些被毒草擦破,伤口处理不好很容易溃烂。”
      我:“烂了你就不要我了吗?”
      阿生:“…….要。”
      阿生红着脸帮我把药膏涂在上半身的各个伤口上,虽然都是小伤,但是涂药的时候真的疼,我不想让她看见我疼的呲牙咧嘴的怂样,叫她出去等我,我自己擦。
      通过她轻声细语的讲解,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
      这里已经是蜀山派了,而我们的师傅——任逍遥,是蜀山派独孤掌门的师弟,而这里大部分的年轻修行者都是掌门的徒孙,所以我们就插队成了“师叔”。
      莫名其妙就长了辈分,心中不禁窃喜,不过我现在什么武功都不会,这“师叔”当的心虚啊。
      不行我得赶紧去找师傅学艺去。
      我忍着疼痛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隔壁床的衣服,应该是给我备的,我拿起来想试试。
      这个衣服看上去简约,穿起来却有些复杂,我叫阿生进来帮我穿。
      阿生将腰带从我腰间穿过,绕了两圈系在我腰际。
      我低头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感觉,有一个阿生这样的人给我穿衣服,即便每天日子都是重复的,也会非常幸福。
      我想着,嘴角又不自禁的挂起笑容。
      阿生的手指在我嘴上按了一下:“别总是傻笑。”
      “我哪里傻,我笑也是英俊的笑。”我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我看着阿生,明送秋波,想用我犀利的目光刺穿阿生的防线。
      “噗——好了。”笑也遮不住她的脸红。
      阿生:“师傅说你醒了先去找他,他在主殿等你。”
      我:“好,那我们一起去吧。”
      阿生:“嗯。”
      我拉起阿生的手,推开门就大步往前走。
      阿生:“你去哪啊,你知道主殿在哪儿吗?”
      我:“边逛边找。”

      哇——蜀山派真的是气派,我们从一处偏院出来,穿过两道石门,才到它的大广场,大广场南侧是山门,北侧是一串高大的建筑。这里的建筑多是白色主体,黑瓦白墙,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这里的装饰也是别致而多样,有参天大树,还有假山流水。在这种地方修行,简直是乐不思蜀,诶,不对,这里就是蜀,是乐不思——蜀以外任何地方。
      一路上,遇到不少修行的弟子,他们穿着蓝色的剑服,一个个都是英姿飒爽,手中握着宝剑,眼神中散发着掩藏不住的自信。
      他们迎面而来,点头示意,路过我们,却在背后嘀咕着什么。
      不会是嫌我丑吧,还是知道我不会武功正嘲笑我呢,我有点焦躁,回头看阿生,总是和她的目光交汇。
      每次看到阿生,我就想起河边漫天繁星的夜晚,想到不管我多么渺小,多么默默无闻,我都还有阿生,都还有自己要保护人、要做的事、要走的路,与这些自信的弟子比,也只差跟师傅学点剑术了。我又恢复了一些信心,昂首挺胸,拉着阿生健步如飞,穿梭于楼宇和人群之间,目光不带一点儿迟疑。
      我们穿过中轴线上数座宫殿楼阁,来到了最高的建筑前,这座宫殿笔直高耸,像一把剑一样插入天际,宽阔的殿门上,一块玉质的匾安静的挂在上面,上面刻着——上清殿。
      看着这个气派的殿门,我不自禁的肃静起来。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应该就是这了吧。”
      阿生:“嗯。”
      我拉着阿生进去。
      进到上清殿内,我看到师傅和一个灰发老头儿并排悬坐在半空中,三个年轻男子和一个年轻女子站在他们对面,站姿挺拔。
      “来了——”师傅抬起手招呼我们靠近。
      “徒儿拜见师傅。”我看着师傅,师傅给我往旁边使眼色。
      我:“弟子拜见掌门师伯!”
      “你这个徒儿倒是机灵。”灰发老头儿看了看我,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量,普通的几个字里也透着掌门的威严。
      “我能收傻子吗?”相比之下师傅说话就有些调皮了“他们与我,也是缘分之至,如今收为弟子,烦请师兄帮忙调教。”
      “你自己的徒弟,你自己管教,不要想丢给我,自己逍遥。”掌门严厉的看着师傅“既然收了徒弟,就好好做师傅。”
      师傅:“哎呀,麻烦,知道啦,师兄你不要总是这么凶嘛,我之前不收徒你催着我收,如今我一下收了俩,你应该替我高兴才是!”
      掌门:“哼。”
      这分明是一副师傅训徒弟的画面,怎么都看不出来是师兄弟。
      “今天就到这吧,南亭,你去接应一下冉师侄,她恐是许久不回,迷了路。凯枫,你带着两位师弟妹,四处转转。阿岳和依然按照先前安排去准备论剑大会事宜。”掌门将头扭向我和阿生“你二人今日见了我,就算是正式拜入蜀山,明日逍遥师弟带你们去祠堂拜会先辈,然后就可以学习规矩了。”
      什么?学规矩,我懂规矩,规矩就是强者说了算啊,我要学的是武功,不是规矩。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师傅,他也无奈的耸了耸肩。
      掌门:“好了,你们退下吧,我和师弟还有要事商量。”
      “是!弟子告退!”旁边四个大嗓门异口同声。
      “奥,弟子走了。”我有点儿一头雾水,就跟着四位师兄师姐出了殿门。
      临走前,我听到师傅跟掌门说:“她怎么突然就答应来了?师兄你有何打算?”
      他?谁啊?难道是那个——冉师侄?一个晚辈而已,有必要两位大神闭门讨论吗?
      “师傅和师叔在里面讨论什么呢?是不是在说冉师妹?”发问的男子,浓眉大眼,外形俊美。
      “师弟不要瞎猜了。”回话的男子,五官清秀,英气逼人,眉宇之间是自信的淡定,可算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连我帅的这么自信的人,都自愧不如。
      “二师兄,你可算是领了一份美差,可以去接她。我就比较惨了,带着新人游山。”大眼男继续说道。
      诶!这人怎么说话呢——
      “呵——好了,既然成了同门师兄弟,就好好相处,我走了,师弟你也好好完成你的任务。”帅哥用余光撇了我一眼,然后笑了笑,转身便踩着剑飞走了。
      帅哥动作有力,背影也着实迷人,我转头看阿生——她也看着剑去的方向,入了神。
      “诶诶诶,你看什么呢!”我拿手在阿生眼前使劲晃。
      阿生:“好厉害,我也想御剑飞。”
      “你们?恐怕还得学个两三年,南亭师兄天资聪慧,学艺半年就掌握御剑术,是这世上少有的武学奇才。”一直没有开口的女弟子说话了,语气温柔,声音有力,比一般的女子说话多了三分底气。
      我打量着她,霍,这蜀山的弟子一个个的都不是肉体凡胎啊,长得跟仙女似的,明眸善睐,柔情似水。
      明明说的是她师兄,她自信个什么劲儿。
      “那你呢?”我问女弟子。
      她身边的大眼男弟子接了话茬儿:“我吗?我就别提了吧,听说师傅当年也用了一年才学会,论习武的天分,恐怕这天下,也就只有那个怪物可以出其右了,哎,既生瑜何生亮啊!”
      “谁是亮?是我们门派的吗?这里是不是高手很多啊?”我有点儿好奇。
      “那当然,马上就是论剑大会了,如果这次她不放鸽子的话,你就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望尘莫及了。”大眼男弟子说话的时候,眼神中若有似无的闪烁着光芒。
      我:“吹,你使劲儿吹——”
      我很好奇——他们都那么喜欢发自内心的夸别人吗?反正我只有夸自己的时候才走心。
      大眼男弟子:“哼,爱信不信——得了,别耽误时间了,带你们转转,蜀山可大着呢。”
      他招呼我们跟他走:“师兄师姐,我先撤了。”
      “嗯。”年长一点儿的男弟子似乎不太爱说话,嘴都没张,用鼻子回了一句。

      蜀山真的很大,我们跟着大眼师兄四处飞奔了一整天,到日落才全部逛完。
      这里除了弟子居住生活的地方和集中学习的地方,还有一些用于会客和开会的大殿,以及几座用于朝拜的庙宇,还有剑房、书房、膳房等等。除了建筑区,还有清修用的树林,以及几处练剑的空地。
      我和阿生被扯着东跑西跑,基本上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已经忘了上一个地方什么样了,就像两个乡下人进了城。
      大眼师兄边带着我们逛,边给我们讲解,信息量巨大,我只捡几个有用的记住了。
      首先是人——
      师傅那一辈儿,掌门独孤宇是老大,我们师傅排第二,下面还有一个女师叔,叫慕容玉,但是她常年在外修行,去年死掉了。
      我们这一辈儿,掌门有四个弟子,不爱说话的大弟子叫卓岳,超帅的那个行二,叫宋南亭,漂亮的三师姐叫顾依然,带我们逛山的大眼男是小师兄,叫赵凯枫。
      慕容师叔还有个独传女弟子,叫冉溪。
      说到到这冉师姐,赵师兄就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堆——说她前年论剑大会被她师傅带来虐爆同门,连败掌门座下四弟子,听说她还要挑战独孤掌门,但被她师傅阻止了。去年她师傅挂了,论剑大会给她送了好几次帖子,不是没找到人就是石沉大海,始终都没把她请来。今年独孤掌门依旧执着于邀请她来,奥,不对,是请她回来。
      今年她一反常态,突然答应了回山。
      赵师兄还说这个冉师姐不但武功高强,长得还特别漂亮,迷倒无数痴男——我看他自己就是被迷倒的痴男之一——他每次说到她,眼中都带着光,像夸自己女儿一样夸她。给我感觉是,也许她本人没有这么厉害,都是被赵师兄带着偶像滤镜看的光芒万丈。
      赵师兄还给我们讲了关于修炼的事——他说人们习武练功大多分为三个境界,第一境界是主要靠力量和招式的武术,第二境界是气功,就是靠内力驾驭兵器,第三境界是仙法,只有极少数人飞升成仙才能达到的境界,全天下只有昆仑仙居能修炼仙术。蜀山派的剑法主要属于气功,以气御剑,人剑合一。
      剑法修行又分为剑宗和气宗,顶级的修行者可以气剑双修,刚入门的弟子一般都是择其一而修炼,一门达到融会贯通之后才能学习另一门,不过一般人剑宗学到精通就得一两年,气宗更难修,要两三年。
      赵师兄说男子力量大,适合先学剑宗,女子则更适合上善若水的气宗。
      我听从了师兄的建议,决定先修剑宗,阿生还在犹豫。
      赵师兄还补充了一句:“不管学哪一门,都可以找宋师兄求教,他是气剑双修,而且已经双双达到精通境界,是世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
      每次提到这个帅逼,他们都是夸个没完,而且基本都是那一套,什么天资高,后天也很勤奋,长得还帅吧啦吧啦的,像是背好的宣传语一样。
      不过我注意到,赵师兄夸宋师兄的时候明显是走嘴不走心,跟夸他那个冉师妹的时候表情完全不一样,果然是异性相吸。

      回到我们住的偏院,天都黑了。
      “哎呀累死了,真佩服这些习武的人,脚底下走的那么快,嘴里还能哗啦啦的说个没完,都不用喘气的。”我躺在床上,已经体力不支,一边追着赵师兄跑,一边要记住他说的长篇大论,一边还要留意周围的漂亮女弟子,眼睛和耳朵都酸了。
      “他们毕竟是练气功的,内里的素质自然不会差。”阿生坐在床上,看上去不像我这般喘不上气。
      我:“你不累吗?”
      阿生:“不累,小时候经常跟爹爹去雪山里跑。”
      我听阿生提到她爹,怕她又要难过,赶紧施展转移话题大法:“我是伤还没好!等我伤好了,学了剑术,带你飞遍所有的名山大川!”
      “嗯。”阿生嘴角一弯。
      我:“诶——你想好学哪个了吗?”
      阿生:“嗯?你说的是剑宗和气宗?没有……还在犹豫。”
      我:“女孩子不是气宗比较好学吗?”
      阿生:“我想跟你学一样的……”
      我:“这——好有道理啊,我们最好在一起学剑,不然你要被别的小剑客拐跑了。”
      “我不会的。”阿生看着我,马上又害羞的低下了头。
      我:“哈哈,我开玩笑的,你说的对,我们学一样的吧,你跟我一起练功,能拴住我,不然我的魂儿要被这里的仙女拐跑了,哈哈哈!”
      阿生低着头:“嗯,这里的女子都好漂亮。”
      我:“跟你比差远了。”
      “啊——是吗?不是吧,不用安慰我。”阿生用手摸着自己的脸。
      我:“骗你的,哈哈哈哈。”
      阿生不再说话,我觉得玩笑有点儿开大了。
      “我开玩笑的,我觉得她们虽然好看,但我更喜欢看你。”我一脸认真。
      她低着头,似乎是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我听见有女孩儿说——”
      我:“说什么?”
      阿生:“说你有种特别的帅气,长得跟其他的弟子不一样。”
      我听了心中一喜。
      不过怎么这种夸我的话,我反而听不见,我听到的都是在背后议论我和阿生暧昧关系的——他们见我们拉着手,觉得我们是非一般的兄妹,我倒也懒得解释,只是觉得蜀山派爱八卦的人应该不少。
      我:“算她们有眼,不是,这种夸我的话我怎么听不看,你顺风耳啊。”
      阿生表情有点难过:“所以你会真的被拐跑吗?”
      我坐到她身边,一把搂住她。她也不挣扎。
      “他们啊,就是天天看帅哥看多了,突然看到我这个乡野村夫,觉得新鲜而已。我就不一样了,我看他们虽然也新鲜,但是我更喜欢看你这个——越看越顺眼的小妹妹!”我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她笑了一声。
      阿生:“我还听到他们说——”
      我:“还怎么夸我的?”
      阿生:“说新来的沈师叔虽然英俊,但是还是不如南亭师叔好看……”
      “什么?日了狗,到哪都是他!都夸他,有意思吗,南亭——你叫的那么亲密干什么,你也觉得他帅?”我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无名火。。
      “是挺好看的——”阿生见我生气的瞪着她,拉着我的胳膊“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他们叫的南亭,我对宋师兄没有特别的感情!”
      “那你对谁有?”我扭过头,背向她,头也不敢回的问出这个不要脸的问题。
      阿生支支吾吾:“我——我对——”
      “好了好了,今天很累了,还是睡觉吧。”我打断她,不敢听她的回答,怕自尊心再度受创。

      我对阿生,虽然有懵懂的感情,但也可能是绝境中相依为命的同情,况且我们也没认识多久,我对这段朦胧的感情没信心,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逗嘴可以,真要说喜欢什么的,我恐怕是,还不够格儿吧。
      我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突然门外传来师傅的歌声。
      师傅:“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仙女陪你睡。”
      低俗!
      我推门出去看他。
      老头儿也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你是谁啊,怎么在我的院儿里。”
      我刚要说话。
      师傅:“奥,对了,你是我新收的宝贝徒儿!”
      师傅:“我另一个宝贝徒儿呢?奥——在这儿呢!”
      师傅:“啊,从此我这别院也有了人气儿!平时一个人都没有,我都懒得回来!”
      师傅:“来来来,小伙子睡东屋,大姑娘睡西屋,师兄为我准备这么大一个院子,我只收了两个徒弟,便宜你们俩了,一人一个屋,这可是难得的待遇!”
      师傅:“睡啦睡啦,明天还要早起!都不许懒床!”
      我和阿生站在门口,两脸无奈的看着老头儿唱独角戏,他说完一堆,就连拉带推把我丢进东厢房,然后关上门,临走还来了一句:“晚安~做个好梦!”
      真是个老疯子。

      我被莫名其妙的安排到东厢房,这里黑不溜秋的,感觉比西厢房冷多了,我打开一条窗缝,看着阿生的屋子,蜡烛还没有熄灭。
      我想着等她睡着偷偷钻进去。
      我等了好久,她都没有熄灯。
      我就趴在窗户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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