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而语

　　白，莫二人回了后山的府邸时已是入夜。一弯残月孤零零嵌在漆黑的夜空，周遭几颗零落的星子。府邸大得很，但山也大。这府邸便显得空空荡荡的。院中亮了盏灯笼，灯笼慢慢靠近。
　　原是栀子点了灯笼来接她。
　　白九歌接过灯笼，空着的手揉一揉栀子的脑袋，宠溺道，“怎的还不歇息？”
　　“哼，还说呢，谁让魔尊大人你与莫公子走了之后一直没回来。刚刚听见府邸门开的声音，奴婢就打着灯笼接您来了。”
　　栀子腻在白九歌身边亲亲热热地笑，“饭菜留在桌上呢，魔尊大人快去吃。”

　　第二日天大晴，白九歌一改在北荒的懒散，早早就起床了。
　　祭祀祖辈是最庄重讲究的，栀子替白九歌准备了白色纱裙，白绢花。白九歌换上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淑女而温柔。
　　祭祀的陵墓一半建在地上，一半在地下，地下的那一半过于阴暗，白九歌向来是不许栀子进去的。栀子在外面守着墓门。白九歌带好祭祀物品缓步踏进下陵墓。
　　墓穴幽深，越往里越暗，白九歌举着蜡烛小心翼翼地走着。她眼睛只看路，并不看旁的事物。这地下陵墓共6座，主陵在中间。周围陵墓众星拱月地将主陵围住。陵墓做工精巧，每座陵墓上都高挂着木牌，这木牌分别写着人，鬼，妖，魔，仙。
　　每届魔尊都曾在下陵墓历练过。从进入人陵墓起，直到仙陵墓被破，魔尊才算顺利即位。

　　空气中忽出现一丝波动，隐隐约约传来些许脚步声。在陵墓中的白九歌一惊，面上一紧，随即动作变得十分小心。而那脚步听着悠闲得很，白九歌隐匿在墙边，那人慢慢走进，原是莫离。白九歌整个人松了口气。
　　“你怎么进来了？”她轻飘飘落地，白裙随了她的动作柔柔地晃动着。
　　莫离一见着白九歌就愣住了。他这些天见惯了穿红衣的魔尊，如今见着了白衣的白九歌，才发觉安静的她十分温婉。她今天还真好看。
　　白九歌手执折扇，神情严肃，“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东西？”
　　“啊？”莫离尴尬地打着哈哈，“我是饿醒了发现没有人，然后走到府门口发现有个婆婆，她告诉我你们在这，我就自己进来了。这一路上安静得很。”
　　这边两个人正说着话，陵墓另一头却响起怪异的声音。
　　交谈中的白九歌一听这声音便知，祭祀时间到了。这时陵墓中灯火忽明，顿时将窄小的通道照的透亮。白九歌脚尖点地掠起，最后停在主陵中一尊凤凰骨雕前。
　　“祖上，后辈白九歌按时候前来拜祭。”
　　白九歌放下蜡烛跪倒在地，朝骨雕磕头三次，“望祖上佑我北荒。”
　　语罢，白九歌起身擦拭骨雕。莫离守在一旁，无聊的去瞧那壁画。瞧着瞧着，莫离不自觉便走向了人陵墓。待到白九歌擦拭完雕塑寻他时，只发现莫离的荷包落在了人陵墓旁边。
　　霎时间白九歌血色全无，直觉得一股血从脚冲到头。
　　人陵墓前。
　　白九歌紧紧握住骨扇，面色铁青地站在墓门口，仔细看的话还能见着她双腿略微颤抖。正当她准备跨进墓中时。
　　“你去哪儿？”
　　一双温热的手从身后搭上白九歌肩头，白九歌睁大眼紧张地往前一滑，转身将骨扇向后打去。而后面正是莫离，他不明所以地接了几招，却见白九歌手上动作越发的快，以他的法力都快不足以应对了。
　　“魔尊，在下乃是莫离。”情急之下莫离只好自报家门。
　　骨扇顿了一顿，停了下来。白九歌怒道，“你进了人陵墓？”这时陵墓中突然怪风阵阵，墓中的火苗一闪一闪的，仔细听还有些奇怪的声音。
　　莫离斯斯文文朝她做一揖，“在下本是打算进去见识一番，但又觉不合理，便没有进去。”
　　恍惚中，莫离竟听见白九歌松了口气。
　　“那个地方太险恶了。”
　　见她神情不对劲，莫离连忙转移话题，“在下来时见那壁画画的极好，不如劳魔尊带在下去观赏一番。”

　　壁画处，白九歌从第一幅讲起，到最后时有些哽咽，“这最后几幅是我父母，为救族人与外来的妖魔战斗，后来中了阴招双双殒命。”
　　色彩鲜艳的壁画中，白九歌的父母栩栩如生。
　　“自那时候起，我便成了孤女，当时我姥姥还未曾去世。”白九歌喉头梗了一梗，“她当时的年纪已经不合适再教我法术了。便将我送进了这下半陵墓。其实所有魔尊即位前都会入这陵墓来历练。但是我可能是岁数最小的吧，我什么都还来不及学便和骨扇一起被扔进了陵墓。”
　　莫离注意到她连本尊都未说，而是直接说的我。他并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只想起怀中有块糯米鸡，便掏出来递与白九歌。而白九歌脸色铁青，并没有接过，“后来本尊破了仙陵墓，从这几座墓中学到一身本领，本尊追查到当年的妖魔，斩草除根。将那些杂碎连根拔起，捣毁了他们的窝。”
　　这个事莫离倒是听小虞讲过，北荒魔尊学成之后凭借一己之力搅毁了妖魔窟。
　　但他不曾想到这事如此之长，甚至还牵扯到了上辈恩怨。
　　这便是往事似流水，万万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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