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与雪

　　来到江畔这家KTV，吴雪带着董街明，偷偷向前台打听了田皓的包厢，然后就在他的隔壁，也订下了一间。

　　觉得好玩，她一路上，还直直捂嘴，偷乐来着。

　　董街明则全程黑脸，看她在二楼层，转了好几个圈，才找到地方。

　　“这里的房间，长得倒是一模一样。”她停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进吧，董先生！”

　　不过虽较难辨认，但吴雪，在故意多走了几圈后，这建筑的大致结构，她已了然于心。

　　董街明进去，却径直坐下。

　　吴雪只瞧见，墙壁上宽大的屏幕，以及一旁的设备。她从没有接触过这些，回头看了一眼董街明，后者却躺在宽大的沙发上，假寐起来。

　　她撇撇嘴，朝设备走去，先观看一番按键上的提示。然后在琢磨了片刻后，轻轻按了几下，音乐便响起。

　　瞧见得到反馈，她咧开嘴，欣喜地笑了笑。

　　闻声，董街明睁开，深邃的眸子。

　　只瞧见，吴雪似乎，找到了...切歌的乐趣，又接连换了许多首，最后在《思念》这首停下。她欣欣然，将话筒拿起，跟着音乐唱起来。

　　母亲一直说，毛阿敏是位才女。

　　吴雪不甚清楚她的故事，只觉，她无比喜欢这个声音。

　　更加感到惊讶的，倒是此刻，正坐在吴雪身后的董街明。他的本意，是想先躺在这儿，装个酷。然后等待吴雪，不知道如何摆弄了，她再围过来，央求他帮忙。

　　他是做好了这梦的，却没有想到。

　　三两下，吴雪便将这设备搞了个清楚。并且，当她开口，更是让他从柔软的沙发上，直起身，将目光放在屏幕前，那抹瘦高的身影上。

　　吴雪随了她母亲，长得很高。从他的角度看，吴雪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修身羽绒服，即便是冬天，她里三层外三层地套着，也难以遮掩，那盈盈可握的水蛇腰肢。更加让他眼眶燥热的，是往下的那双，笔直而纤细的大长腿。

　　它们，就那样直直，顶在了他的眼珠子跟前。

　　这些不够。

　　吴雪的靡靡之音，透过话筒，点点传递在他的耳朵里。又仿佛，不单单，只是耳朵。

　　这歌声促使他，鬼使神差地站起身来，从后面抱住吴雪。

　　他摘掉她的围巾，落在她的后脖颈，一个炙热的吻。

　　吴雪倏地一颤，惊恐地推开他，保持戒备姿势，“说好的，你唱歌！”她将话筒递过来。

　　董街明跟过去，从背后捏上她的腰肢，摇摇头，“你唱，我听。”

　　吴雪咽口唾沫，顿生一种“挖了一个坑，活把自己埋了”之感。

　　她推开他，“你要说话算话呀，董明明。”随即，将话筒放进他手里，甜甜笑了一声，“乖啊！”

　　董街明撇撇嘴。

　　轮到吴雪返回去，坐在沙发上。这时服务生将水果送来，她更是惬意地，一边吃着橘子，一边听起歌来。

　　——小时候，她睡不着，母亲便是这样，唱歌给她听，哄她入睡的。

　　所听到兴奋时，她扑通扑通大长腿。一曲罢，她又迫不及待，点下一首。

　　仅半个时辰，董街明便摔了话筒，就说不干了。

　　吴雪剥好一颗橘子，递进他嘴里，媚笑道：“辛苦了，董明明。那我们就先歇歇吧！”

　　董街明瞥她一眼，索性往后躺去，让大长腿伸在桌上，阖起了眸养神。

　　吴雪连连，替他捶捶小腿。

　　再顺着往上时，她看到董街明腹部之下，突然涨起来一团，什么东西。感到好奇，她上手戳了一戳。

　　谁料，董街明触电一般，噌地甩开她的手。

　　先吓她一跳。

　　他咽口唾沫，就往外走去。

　　吴雪尚且迷蒙，紧跟上去，“董明明，你要去哪？”

　　哪知一出门，人就不见了。

　　她左右各一顾，迟疑一番，往右走来。走廊的尽头，突然听到窸窣声响，吴雪好奇地走近，那声音，便越发越大。

　　她也听得清楚来。

　　“你还有脸回来？”这是一道尖厉的女声。

　　随即，便是“啪”地一声，清脆的耳光响。

　　吴雪探出头去，正巧瞧见，被众人围攻的那女人，伸出巴掌，就要打回去。却在中途，她因敌手众多，而败下阵来，又挨了一个耳光。

　　那个侧脸，猛地转过来间，吴雪心里，也紧跟着一颤。

　　她本为她感到疼痛，可后来，待那一瞬间的回眸，在她脑海里不断被回放、定格，她才惊讶地，瞪大眼睛。

　　不是别人。

　　——那是，她的母亲呀！

　　她疯了一般扑上去，围在被众人驱打的女人身上。却在后来，被母亲发现之时，又把她扔出外围去。

　　——围攻她的，正是一群浓妆艳抹，溢出浓浓胭脂气息的老女人们。

　　吴雪愤恨地，瞪着面前的她们，拳头紧紧握起。她清楚地记得，来时的走廊中间，有一个专门盛放灭火器的柜橱。

　　是的，她连忙返回，端着沉甸甸的武器走来。

　　她喊道住手。

　　老女人们齐刷刷望过来时，吴雪手举灭火器，闭上眼睛就要砸去。下一秒，双手却一下空掉。

　　她猛地回头，瞧见了，夺过武器的董街明。他将灭火器放下，靠近老女人堆里时，四两拨千斤般，便将方才，打母亲最厉害的两人，给撂倒在地。

　　其余一行人，也皆在原地怔下。

　　董街明扶起吴雪母亲，冷冷道：“若是让我厌烦，我不介意打女人。”

　　为首的老女人，从地上站起来，反倒笑了笑，“吴爱莲，你有本事！现在不勾搭有妇之夫，改老牛吃嫩草了？”

　　董街明拧眉，走上前握起她的手腕，发出嘎嘣声响，“阿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她女婿。”

　　女人气恼，“熊孩子，你给我放开！”

　　“那您下次，最好不要让我再碰见呢。”

　　他刚刚说完，田皓带着一帮小伙子，从包厢里匆匆赶来，“董哥，怎么了？”

　　——一群老女人见状，面露惧色。

　　董街明甩开她，叮嘱道：“再见一次，打你一次。”

　　老女人神色慌张，带着其余一行人，草草撤退去。

　　吴雪才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她忙搀扶起母亲，从走廊另一头，退出去。

　　董街明回头看她一眼，转而对田皓道：“不好意思，搅了你小子好事。”

　　可田皓咽口唾沫，“其实...吴婶儿在这里工作，我是知情的。”

　　...

　　走进休息室，吴雪要查看母亲伤情，却被她一手甩开。

　　吴雪拧眉，“你流血了，妈！”

　　“谁让你来这种地方？”她呵斥吴雪站起身。

　　“那你呢，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保洁？”吴雪看着母亲脸上，几道指甲划痕，眼眶不禁泛红，“还有，那些人，你又是怎么招惹她们？”

　　闻言，吴母气愤地，身体直直颤抖。

　　生养吴雪十九载来，她第一次这般，对自己的话，有所忤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她拉开门，将吴雪推出，“给我回家去。”

　　吴雪再转身时，母亲已然砰地关上门扉。

　　她趴在上面，敲打几下，随即，眼泪吧嗒流下来。

　　“妈，你别这样。”

　　自小，她便害怕极了母亲生气。她不开心时，会许长时间，都憋在心里，不与人说出，也不笑。

　　总让人误以为，母亲再也，不想理人了。

　　董街明见状，将她从门上拽下来，“她还在工作，上班时间，被领导知道，大家都不好看。你先跟我回家。”

　　吴雪听见声音，转身投进他的怀抱里。

　　回去的路上，吴雪耷拉在董街明的肩头，险些要睡着。

　　他耸耸肩膀，开口问道：“你想知道，打你母亲的那些人，都是谁么？”

　　吴雪拧眉。

　　“我觉得，你应该随我去一趟道馆。问问你父亲。”

　　吴雪摇头，“我知道，母亲之前，乃坤江市某剧团的一名戏子。他们吵架时，我从我爸口中得知，也因此，母亲一气之下，才带我离开了古城坝。母亲不想回忆那段过往，也不想让我得知，我想尊重她。”

　　董街明闻言，却噗嗤一声笑了。

　　吴雪气愤地望向他。

　　他身子往上一颠，将滑落的吴雪，又紧紧背在身后，“我们小雪，如此善解人意呢。你对母亲的好，让我嫉妒了。”

　　吴雪探探头，“我同样，也会尊重你呀。”

　　他莞尔，转了话题，“去买点药吧，回去带给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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