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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木镯
果然是羌兵。
我一直以为,当敌人出现的时候,应该是先问明原因,双方沟通,确认是敌人或者无法沟通时才会动手。也许这就是中原和蛮夷的差别吧,是的,对方的队伍一看到我们,直接上来就是打。
白木的武力是不错的,但是又要保护我又要战斗,显得左支右绌。而我,虽然学了一点功夫,此时几乎是用不上的。
于是,经过一番打斗,我和白木双双被俘。被捆绑在马上牵着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又冷又难受,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只是心存侥幸的望着白木,希望他能想出自救的办法。但是他毕竟是个比我还要小两岁的少年,看他的样子几乎也是绝望的。
我后悔出来遛马了。
就在我百感交集的时候,队伍停了。
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支匈奴骑兵,他们一字排开,手里的弓已张开,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为首的那个人,面容清瘦冷酷,似是没有表情。正是齐月。
他双手背在后面的样子,很像他的主人,左贤王。
“动手!”他发出了命令,这命令是响亮而清晰的,又是随意的,就好像说“吃饭”一样,满不在乎。我忽然想起白木说过,左贤王和齐月都是战场上的老将,刀头舔血是他们的家常便饭,所以这一百多个人自然是不在他眼里的。
羌兵应声倒下,剩下的只是做了几下简单的抵抗就都一一被俘,被捆绑了起来。
这次是往回走了。被捆绑在马上的人变成了羌兵。我一边揉着被绳子勒的通红的手腕,一边感叹世事无常。
我们被带去了左贤王府。匈奴人大部分还是住帐篷的,但王府还是学着中原的样子建成坚固的房屋,左贤王府和中原的王府一样,有着高的围墙和大的庭院。
当我和白木一脸沮丧的被带进大厅时,左贤王正悠闲的喝着茶。他慵懒的瞥了我们一眼:“齐月不是告诉你们危险吗,还跑那么远,真是不怕死啊!”
我和白木低着头不说话。
他一只手端着茶,一只手背在身后,慢慢的踱到我的面前:“万一遇到的是羯人,你这会儿都被煮了吃了!”
我知道他在吓唬我,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哪里有人会吃人的。
“你以为我在吓唬你?”他笑了起来,很享受的品了一口茶,然后挥了挥手,马上过来一个小侍女接过来他的茶杯后退了下去。
“你可真是不知道世事险恶。”他感叹到,目光又落在我的脸上。感受到他的目光,我还是不敢抬头,就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但脸却烧的红了,不知道是刚才死里逃生的紧张,是不能保护自己的羞愧,还是别的什么。
“小奴隶,我救了你一命,你怎么感谢我?”我没想到他居然要求感谢,就十分郑重的跪在了地上。
“左贤王,上次你一脚差点把我踹死,这次应该算是扯平了吧。”我大着胆子,又小心谨慎的回答。
“一脚踹死?”他笑了起来:“我要是想踹死你,你当时就死了,还能再这跟我讨价还价吗?”
“左贤王贵为王爷,什么都不缺,昭姬只是小小奴婢,实在没什么可以感谢王爷的。”我如实回答。
“没有吗?”他忽然抓起我的右手腕。
他抓的很紧,好在不疼。
这逼得我不得不仰起头去看着他。他本就高大,我又是跪在地上,就这样近距离的仰视着他,我能清晰的看到他的眼睛,高挺的鼻尖,以及他浓密漂亮的髭须,尤其是那眼睛,似乎是冷酷的,此时却含着笑。
“很漂亮的手,怪不得每天晚上能弹出那么美妙的曲子。”他望着我的手,忽然称赞了起来。我的眼前闪过那些孤独的夜里,我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似乎真的没觉察有人在听。
“镯子也很漂亮,就拿这个感谢我吧。”他很无礼的从我手腕上摘下了一只镯子。
那个木镯,并不贵重,甚至看起来有点寒酸,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在各种劫难中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没被人抢走。
那个木镯,正是曹叔父送给我的新婚礼物。
“这个不行。”眼泪一下子溢出了我的眼角,我哽咽着哀求道:“王爷您不缺金银珠宝,这个镯子不值钱,您还给我吧!”
“不值钱?”他仔细的看着那个木镯。
“极品的小叶紫檀,精致的雕工,还有这么漂亮的字......昭儿平安......”他又凝重的望着我:“你说你是蔡邕之女,那你认识曹孟德吗?”
我不知道此时曹叔父如何了,但是我知道中原和匈奴关系并不融洽。所以我略一思索就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
“那就好。”他似乎放了心,高兴的要收起手镯。
“王爷,求求您!”我急的泪流满面,声音颤抖着:“把它还给我吧,我戴了很多年,已经有感情了,要不我拿别的东西换?”
“别的东西?那个乌漆嘛黑的琴?”
“那是焦尾琴。”我小声争辩。
“那也行,我等着你来换。”他似乎知道我不舍得拿焦尾琴来换,就那么微笑的看着窘迫的我。
真的很生气,很难过,真的想狠狠的揍他一顿。
“报告王爷,右贤王到!”
我和白木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左贤王,给你添麻烦了!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真是无以为报啊!哈哈哈!”右贤王大笑着走进来,跟左贤王客套着。
“我也不要什么报答,”左贤王也笑的一脸和气:“你把这个会弹琴的小奴隶给我就好了。”
“要她?”右贤王笑的很有深意:“你不是说她粗鄙的很吗?想要女奴,我那多的是,这个可不行,万一哪天不小心打碎个杯子碰坏了器具,以左贤王的脾气,说不好就没命了,我可不舍得。”
“你是留着她有大用处吧?”左贤王不笑了,表情里有凝重也有讥讽。
右贤王依然笑着,一团和气:“是啊,哪天一高兴,把她纳为右贤王妃,给我生个世子,这不是大用处吗?”他着重说了“用处”两个字,然后哈哈大笑着带着我们离开。
离开那一刻我的眼角扫过左贤王的脸,发现他的脸色冰冷而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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