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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真的就是这样的吗?
下午张阿大领着赵阿婆回到村子里听说了这件事,也是一脸的唏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再怎么同情怜悯那也是别人家的事儿,这会儿该发愁的还是他们自个儿家的事儿。
赵阿婆看了张王氏的腿后,出来就直接给他交了底了。
“阿大,你家这媳妇儿的腿我也不是不能给看,就是我这到底也不是正经的大夫,只是以后可能就不会那么利索了。”
“恐怕以后出不了门了。”
“到底怎么办你自己寻思,我先给开上两幅药缓缓。”
说着就从随身带着的包袱皮儿里挑挑捡捡找出些晒干的草药来,分成了几份。
“研碎了,每天换一次。”说完也不多留,背着包袱就准备走了。
“那阿婶儿,我送送你。”张阿大急忙说到。
赵阿婆一把推回了他塞过来的银钱,“别了,老婆子我这腿脚还成,就用不着你来送了,还是好生照看你媳妇儿去吧,银钱也甭用了,我都说了你媳妇儿这腿脚其实我是看不好的。”
说着小老太太就迈着腿,精神倍儿足的走了。
屋里,张阿婶儿看着动弹不得的右腿,又想到自己几个还小的儿女,一时觉得自己自己命苦,不禁悲从中来,搂着正站在床前的小阿豆,抽抽噎噎的就开始哭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哟,阿芥,阿娘以后算是废了,你,你们可怎么办哟。”
“还有,我儿,我儿以后该怎么找媳妇儿啊?谁家愿意入家门来伺候我这个要瘫在床上的婆母哟!”
用布满青筋的手背一把将脸上的泪水给揩干净,却发现有更多的泪流了出来,她一时僵在那里,既想在孩子们面前做出个好的模样来,偏生眼泪又不争气,又想着当时怎么不一下子干脆摔下去摔死了了算,也好过如今这样半死不活的躺着,还得拖累她的儿女。
阿芥和小鱼儿站在一边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好。
“不会的,阿娘,不会有事儿的,阿爹说了,要是赵阿婆看不好,他就带上您到镇子上去找大夫。”到底是母子连心,看着她哭得像天塌下来了一样,阿芥心里很是不落忍,上前宽慰道。
却没想到这么一说非但没将她安慰好,反而引得她又哭了一场。
阿芥赶紧向站在一旁的小鱼儿使眼色,让她来哄哄。
谁叫平日里那张小嘴像抹了最最甜美的浮罗蜜似的,一张口能将村里的阿婆阿婶儿哄得脸上都笑开了花来了。
此时不用她什么时候再用?
小鱼儿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张王氏,苦恼的挠了挠头。
虽然有时候她自个撒娇耍赖的时候也会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但是每回遇到别人哭得伤心又难受,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了。
“是呀阿婶儿,我听阿珠姐说,镇上的大夫可厉害了,去年她小姑父也是摔断了腿,就是找镇上的邹大夫给看的。”
“如今腿也已经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了,阿叔带您去镇上一瞧保管能瞧好。”不得已,她只好搜肠刮肚的想词儿,好不容易才干巴巴的说出了这些话。
抹了抹脸上的汗,哄个在哭的女人可真不容易啊!她默默在心里想到。
同时一脸崇拜加心虚的望向站在后头当柱子的小末儿。
她从两岁起知道他好欺负后,每次一哭鼻子必然拽着他的衣角让他哄,这么多年他竟然没有打死她,还每次给她哄得开开心心的。
即便那个一直让人哄的人是她自己,她都觉得他可真厉害。
“那是自然厉害得,也不看看他看诊一次诊金要多少!还得加上抓药的钱,咱家哪来的钱哟。”
“你两个阿弟还要给他们攒钱娶媳妇,你阿芥姐过两年就到了说人家的时候了,要想嫁到镇上去不得又要一大笔嫁妆啊!”
“到镇上去看大夫了,你们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张王氏听了她的话,倒也真的不哭了,却张嘴就是一长串的抱怨。
好心劝人却被莫名其妙怼了一通,就是小鱼儿再大大咧咧看不懂眼色,也知道她阿婶儿正在对她发脾气,顿时咬了咬唇就不再说话了。
怕一说话,她又是一顿哭。
而且,而且阿婶儿说的也确实是,要是,要是能弄到钱就好了。
“阿娘!您在说什么呢!小鱼儿她也是为您好,我不嫁到什么镇子上去,让阿爹带您去看腿!”阿芥看着她阿娘披头散发眼眶通红的半躺在床上,终是舍不得说什么重话,只好上去打断了她的话。
“家里头还有钱,以后你也别说什么有钱没钱的,明儿个我带你去镇上,和村里人一起上路,也安全!”张阿大一进门就见着屋里的动静了,平日里一双温和的眼睛难得严肃起来,张王氏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说什么。
只是又低下头去,开始小声抽泣起来,虽然经过这么一场折腾险些去了她半条命,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但是却让她看起来令人多了几分怜惜,尤其是这一哭,让张阿大的心不由得软了软。
“你们先出去吧,阿芥,去给阿弟阿妹们做饭,我来给你们阿娘上药。”
将孩子们打发出去后,张阿大才坐到床边,小心得将她摔了的那只腿上的布条解开,将已经磨碎的草药给她敷上去。
“你呀,丫头这么说都是为了宽慰你,让你别多想,你看不出来呀,做什么对孩子发那么大的脾气!”边给她上药边叹了口气说到,一张黝黑的方脸上满是无奈。
张王氏本就不是个注意正的人,如今先是被闺女说了一顿,又被自家汉子细细掰扯了一回,也觉得自己的脾气有些不好。
“我,我也不是有意这样的,就是看着家里的银钱要去拿给我看腿,有些气我自己。”
“要不是我不小心,如今也不会拖累你和孩子们。”说着说着,眼泪又出来了。
“不然,不然我这腿就不看了吧。”
张阿大轻轻给她将脸上的泪水拿帕子擦干,“浑说什么嘞!怎么能不看,家里还有银钱,尽够的,等回头趁着渔闲期还没到,我多往海上跑两趟,今年我们去远一点,那里鱼可多着呢。”
“去远处?!那可是很危险的!”张王氏一听,心都提起来了,他们的渔船可没能力远航,要是去远海,恐怕会出事儿的。
张阿大又哄了她一回,直叫她安下心来,屋内两夫妻将话说明白了,又恢复到了和和谐谐,甜甜蜜蜜的状态。
阿芥带着几个小的往灶间里去,小阿豆年纪小,还一副不知愁滋味儿的天真模样,一个劲儿的吵着要吃海鱼泡饭。
除了他以外,其他几人俱都闷着头,一声不吭。
阿芥轻轻拉了拉小鱼儿的手,“你也别怪阿娘,她就是看着腿摔了,家里又要花钱,心情不好,也不是故意凶你的,阿姐等会儿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阿姐,我没生阿婶儿的气,就是,就是想家里没钱,阿婶儿还要看病,怎么才能弄到钱。”
她就是有一点点难受而已,就一点点。
可是生活不只是有眼前的难受,还有好多好多其他的事儿呀,所以她难受一会会就会自己好了的。
“那阿姐,我想吃鱼饼好不好,松松软软的可好吃了。”
......
吃过晚饭后,小鱼儿一个人坐在屋后的秋千上,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层层叠好的小布包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早起来,她就在衣兜里发现了这么个东西,只是之前一直没来得及看。
她隐约觉得可能和昨夜那一场似梦非梦的经历有关。
本来她都想将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很快给扔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又将它给留了下来。
看着眼前拿粗布帕子严严实实包好的东西,她使劲儿抿了抿嘴唇,才缓缓将它打开。
很快帕子就解开了,刚看了一眼,小鱼儿就将它给掩上了。
洗得发白的帕子上赫然放着一个小小的金戒子。
黄橙橙金闪闪的,可真好看,她想。
在他们村子里还没见过谁戴过金子呢,倒是阿珠姐说她阿娘有根银簪子,可好看了呢,还说她阿娘答应等以后她出门子了就将它陪嫁给她。
有了这个,阿婶儿的腿应该就能治好了吧?
就是,就是这个真的是金子吗?她也没见过金子呀!只听人说过金子是黄橙橙的,一咬一个牙印。
那,到底要不要咬一咬呢?本能的,她有些厌恶排斥。
而且,每次想到要将这东西拿去给阿婶儿看腿,她心里就有点不安。
摸了摸心口,她想了想,还是等明天阿叔他们要走时偷偷塞在包袱里吧。
到了要睡觉时,她抱着小被子去敲张阿大夫妻的门,来开门的是阿芥,见了是她,一脸吃惊。
“阿姐,我害怕,晚上我留在这里和阿婶儿睡吧?”
说完有些害怕她拒绝,弓着腰一溜烟儿的就溜了进去。
只留下阿芥在身后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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