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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功德鼎(7)
萧十一愁的不行,日日耗在营地研究战术。薛晏西便也陪着他。研究来研究去,结果还是决定了强攻。早上一旦退潮便立刻横渡进攻,务必在涨潮之前结束战斗,共计四个时辰。
一旦上岛,绝无退路。要么生,要么死。
章武八年八月初九凌晨,萧十一率军像横屿发起进攻。
此时潮水刚刚褪去,天色尚早,东洋人戒备松懈,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为了应对泥泞的道路,萧十一命每个士兵都带了稻草。每前进一步,便撒草铺路,整支队伍行进的有条不紊。
我与薛晏西站在海岸之上,看着萧十一带队前行,横屿岛上半分动静也无。
“看上去很容易啊。你们竟然还纠结了这么久?”
薛晏西一脸严肃,“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
道路过半,士兵突然有些步履踉跄,东倒西歪。
我见状大惊,“怎么回事,被埋伏了么?”
薛晏西摇摇头,“这才是我们最担心的。士兵身上的盔甲及携带的武器,负重足有十五公斤。再加上跨越污泥、淌过海水,这都是极其消耗体力的动作。照此下去,士兵体力不支,即使登陆,也无力作战,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那你们研究了这么久,总该有个办法吧。”
“没有办法。只能靠他们自己的意志力。”
我彻底惊了,“照你这么说,我们必输无疑啊,还打个什么劲啊,保命要紧啊。”
薛晏西向横屿岛眺望,只见最前方的士兵已经非常接近横屿岛了,但也只是接近而已。他们如此疲惫,似乎已经无法再前进一步了。
薛晏西沉声吩咐道身边的小兵,“将预先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不一会,只见一个擂鼓被高高架起。薛晏西手持鼓槌,在擂鼓前站定。
响亮的鼓声突然穿透了清晨的薄雾。
士兵们回过头来,看到的便是薛晏□□自屹立、奋力击打鼓槌的背影。
鼓声一声接着一声,孤独而清越,带着死亡的觉悟和必胜的决心。
萧十一身先士卒,在鼓声的伴随下,再次前行。就像枯死的扶桑花重新焕发了生机,疲惫不堪的士兵终于重新奋起,再次向横屿岛迈出了进攻的脚步。
最前方的士兵终于成功上岸。萧十一下令原地坚守,等待剩余的同伴。
东洋人终于有所反应,集中在海边列阵。
然而为时已晚。萧十一的士兵已集结完毕。东洋人全线溃败。
章武八年八月初九傍晚,萧十一率军全歼东洋人,凯旋而归。历时三月之久的东洋人之乱终于平息。
萧十一终于彻底开心了,晚上的庆功宴简直是大办特办。士兵们围着篝火喝酒唱歌,竟然喝出了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气势。
我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可以啊,还会打鼓,真是多才多艺。”
薛晏西笑笑,“我还会很多东西,日后一一展示给你。”
“切。”我笑出了声,又抿了一口酒。
薛晏西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我碗里,“你素日里本就不常喝酒,不要多喝。多吃些菜。”
我今日却兴致极高,像个小孩子一样和薛晏西作对,听他说罢,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啊,好辣!咳咳咳……”
薛晏西赶紧倒了一杯茶给我,拍着我的背教训道:“都说了不让你多喝!”
“我觉得吧,我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做,我想有生之年都能试一试。嘿嘿嘿……”我推了茶杯,又自顾自斟了酒,“我觉得这酒也不是很好喝啊,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喜欢喝?”
薛晏西微微皱了眉,想要夺下我手里的酒杯。我也没反抗,顺势给了他,转手便在桌上随便拿了一个酒杯,斟了酒,“来,干杯!”
薛晏西皱着眉又要来夺,我却极其灵巧的躲过攻击,一饮而尽。
“苏锦昭!”薛晏西的音调难得的高了一个度。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很想试一试?”我的脑袋有些沉,于是双手托腮抗拒地心引力,同时尽力露出了一个正常的笑容。
薛晏西看着我不说话。我的眼皮却越发沉重,几乎就要合上。
“有。”
我听见薛晏西低沉的声音,奋力又睁开了眼睛,“是什么?”
薛晏西摸了摸我的脸颊,“是不是困了。”
我点点头,脑袋几乎要扎到桌子上去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点点头,脑袋顿时撞向了桌子。薛晏西眼疾手快的把手垫在了桌子上,我的头得以缓冲在肉垫上,触感还不错。我抬起头,感激的冲着薛晏西嘿嘿一笑,开始努力的站起身来。
我其实觉得我的脑子非常清醒,但是身体却有些不太听我的指挥,走起路来竟然微微有些踉跄。我微微有些恼火,甩了甩脑袋,执着的向前走去。
整个人却突然被打横抱起。我仿佛只是眨了眨眼睛的瞬间,眼前就换了人间。
薛晏西的脸庞尽在咫尺,我能看到他坚毅的下颌角、高挺的鼻梁还有纤长的睫毛。我满意的在他胸前蹭了蹭脑袋,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我好像做了一个特别开心的梦。梦里,我借酒行凶,趁机对薛晏西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梦境如此美好,以至于我翻了个身,仍旧闭着眼睛回味。
我的手勾勒出薛晏西眉眼的形状,拂过鼻梁,是柔软的唇瓣。白皙的胸膛下是紧致的腰腹……
“还没摸够么?”
“没有。”我下意识的回道。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诡异之处。
我吧嗒睁开眼睛,眼前竟然是薛晏西的脸。我吧嗒闭上眼睛,再吧嗒睁开眼睛,眼前竟然还是薛晏西的脸。我反复几次,竟然每次都是薛晏西的脸。
妈耶!薛晏西真的在我的床上!
我猛的坐起来,下意识的拽过被子围在了胸前。
薛晏西一脸无奈的也坐了起来,“我怎么觉得应该把被子围在胸前的人是我。”
梦里不可描述的场景在我脑海里迅速回映,我登时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苏锦昭,你知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
我虎视眈眈的盯着薛晏西。
“你知不知道你醉酒后是什么样子?”
我小声提问道:“什么样子……”
薛晏西轻笑,“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
我小声反驳,维护我最后的倔强,“我怎么知道……可能你觊觎我的美貌吧……”
薛晏西的眼睛里带了一些凌冽,“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不小心?嗯?”
什么?
薛晏西说他觊觎我的美貌?
真是活久见。
我诚实的表达了我的疑惑,“你刚刚说什么?”
薛晏西却突然欺身上前,压着我的肩膀,将我整个人钉在了墙壁之上,“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喝酒了?”
我顿时怂气丛生,连连摇头。
薛晏西却没有立时放手,只是盯着我的眼睛,牙关被紧紧咬住,似乎在极力隐忍些什么。我怔楞的回望着他。僵持片刻,薛晏西终于卸了力,起身离开,“赶紧起来,吃早饭吧。”
待我整理完毕出了房间,正看见饭厅之中,萧十一与薛晏觞二人调笑薛晏西。
“毕竟新婚燕尔嘛。”
“毕竟血气方刚嘛。”
“看来小打小闹有助于增进夫妻感情嘛。”
“确实确实。”
“谁还不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我也不是什么少不更事的少女,自然知道他们误会了什么,登时尴尬的立在原地,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薛晏西抬眼看到了我,极其自然的招呼道:“阿昭,过来。”
萧十一和薛晏觞见状,极其自觉的收了声。不止如此,还极其自觉的换了张桌子……
我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慢吞吞的挪到了薛晏西身边坐下来。
薛晏西却浑然不觉的样子,替我盛了碗豆浆,摆在了我面前。“明日便启程了,你今日收拾收拾,看缺什么,我可以陪你去买些。”
我乖觉的点点头,安静的喝起了豆浆。
“我近日又看了些《上古异闻录》。所谓山河脉,便是坊间闲谈流传的龙脉。这世间龙脉不止一条。但风水之势本就是变动之势,哪条龙最能蓄得天地精华,自然便成了护佑皇室的龙脉。待得山水之势变动,破了吸纳精华之势,这龙便死了,也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
我的注意力登时被吸引了过去,“元音难道是要人为改动这风水之势?”
“坊间曾传,大榆开国之时,太祖为了保证大榆千秋万代,曾派莲花观创教祖师宋一去破除一些小有气候的山水脉。一旦发现龙脉,就在龙脖子上挖一道大深沟,意思是割了龙首。或者在龙头上建立庙宇,以表明镇住了龙气。”
“原来山水之势当真可以改 。”
“自然是能改的,只是寻常人不懂罢了。”
我胡乱揉了揉头发,“元音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他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还要多,我们竟然还妄想和他斗……我们当初是哪里来的勇气啊?”
薛晏西淡定道:“求生欲吧。我们都要活下去啊。”
我迅速翻了个白眼,拿起眼前的豆浆一饮而尽,“呵呵,好吧。”
薛晏西替我擦了嘴角的豆浆沫,柔声道:“收拾一下,准备启程了。”
经过昨天那个晚上,我总觉得薛晏西变的更加奇怪了。但偏偏关于昨天晚上,我是喝断了片,丝毫记忆也无。当下只好乖觉点点头,默默收拾东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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