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又篡位失败了

作者:带饭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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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了春性子沉稳,宋氏便是瞧着她做事稳重让她伺候晏淮清。只是了春没读过什么书,她前些时候在画册里见到这个发髻,觉得好看极了。而晏淮清刚做了新衣,她觉得若是大小姐梳上这个发髻肯定如天仙一般,哪里知道此髻名惊鸿,又是伺候公主的奴才梳的。她虽稳重,但是遇上晏绥九这个狠碴,不免一时慌了神,也不管此举会扫了主子的脸,只朝着她磕头求饶。

      管家带人来时,宋氏也随之一起。

      她起初也觉得晏淮清今日梳的发髻眼熟,黑丝盘起,在脑后又分为两髻,如鸿雁振翅,留余波艳影,像极了隋唐的惊鸿髻。只是被晏绥九影响了心绪,便也未太过注意。哪知道晏绥九竟如此能耐了,能借此做文章。

      偏院从来没有这般热闹过,江重见这么多人有些害怕的躲在晏绥九身后,晏绥九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别怕。”

      仿若一剂定心丸,江重便不再那么恐惧了。

      因着下雪的缘故,天气阴沉,雪落在地上被人来来回回踩出印记。

      晏淮清见了宋氏,心下也不再那般慌乱。她几步走上前去,将母亲迎进屋内,双目似水,似有千言万语。宋氏一手覆上她冰凉的手,安慰女儿后,微微摇头示意她噤声。

      “绥儿,见过母亲。”

      晏绥九不卑不亢的向她行礼。

      宋氏心中冷哼,知晓她做高姿态只因手里拽着理,心里厌恶却只得装傻问道:“发生了何事?”

      “母亲慌张前来,绥儿以为母亲已经知晓了。”说罢看了枚於一眼,枚於会意上前将晏淮清梳惊鸿髻又在众人前讲了一遍。

      语毕,便听见晏绥九不依不饶的声音,“了春大逆不道,本应杖毙,看在了春伺候嫡姐多年,绥儿觉得当以鞭刑即可。”

      宋氏知她一贯泼脏水,只冷道:“了春未曾读过书,哪知惊鸿是何髻,更妄言知晓是宫人所梳发髻。”她看着晏淮清胸前两缕黑色,“惊鸿髻尽数盘起,哪里会留余发。绥儿杞人忧天了,你嫡姐所梳并非惊鸿。”

      晏绥九笑道:“初唐蛾眉极其短阔,末尾上扬,似飞蛾扑翅。胡人当时学着如此画眉,却画不出如此形状,眉形较蛾眉极长,依旧末端上扬,以至胡人画得眉又长又粗,远远见了便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是母亲……”她似笑非笑道:“胡人依旧管这种眉叫蛾眉,就算世事境迁,蛾眉早已没了初唐热度,但每个胡人皆知脸上的眉是蛾眉演变来的,哪还管蛾眉最初是什么样的。就好比,一个人姓氏名谁,就算烧成了灰烬,被护城河的食人肉的鱼啃得白骨不剩,她还是叫那个名字。”

      宋氏皮笑肉不笑,“你当如何?”

      “嫡姐梳的发髻母亲说不是惊鸿便不是惊鸿,女儿也希望不是惊鸿,但外面的人却不一定这么想。女儿也是为嫡姐为父亲为晏家着想啊,若传了外面去,惩了了春还好,若是不得惩罚,说好听了,外面的人只当是嫡姐无知。说难听了,父亲身居高位,嫡姐此番可是在忤逆父亲呢?”

      这句话威胁的意味便十分严重了,宋氏握着晏淮清的手重了些,晏淮清吃痛,她被晏绥九气的很了,纤纤玉手直指晏绥九:“你莫欺人太甚!”

      “放肆。”宋氏终是恼了,“我看谁敢胡言乱语。”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女儿自然懂,今日有了春不得文化,给嫡姐梳了惊鸿,明日便有不得家丑外扬道理的奴才传了出去。嘴长在他们身上,母亲怎能保证他们不乱说呢,除非……”晏绥九顿了顿,“除非母亲要学唐侍御史王义方,杀人灭口,此生杀之柄,不自主出!”

      听见杀人灭口四个字,众人惊惧,皆朝宋氏看去,连带看着了春的目光也变的怨恨起来。

      “荒谬。”宋氏大声呵斥,“三姨娘到底是如何教出你这口无遮拦的性子的!”

      “母亲!”晏绥九故意唤她,在世家大家中,只有主母有教导小辈的资格,她皱着眉,似乎在好意提醒,末了便带着一丝无奈道,“母亲,听女儿一句劝,这了春必须得罚。”

      宋氏沉默了。

      了春见宋氏不语,更加心急,她跪着到宋氏的脚下,泪眼模糊,“夫人,救救了春,了春冤枉啊。”

      见宋氏面上有些动容,她干脆抓住宋氏衣角,磕起头来,不一会儿便是头破血流。她光顾着求宋氏救命,不曾发现血迹沾到宋氏衣角,令她不悦的蹙眉。

      “夫人,救救了春,了春真的不晓为大小姐挽的是就是惊鸿髻啊。”

      越提惊鸿越叫宋氏恼怒,她的动容顷刻消散,看着了春不断磕头求饶,将女儿与自己的颜面放在了尘埃中,心中开始厌烦起来,她心中一凛,刚刚也试探了晏绥九的心思,知晓处罚了了春,那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管家!”宋氏开口。

      管家本就在人群前,穿着青衫,外面又套黑色马褂,四十岁的模样。听见主母开口,上前一步,答道:“小人在。”

      “执鞭刑!”

      “是。”

      “夫人不要啊。”

      了春哭喊着。管家善于观察主子眼色,看宋氏眉头紧蹙,便叫人堵了了春的嘴。几个小厮将了春拖出屋外粗.鲁地将她压在长凳上,了春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觉得下.身一凉,随之一阵疼痛钻心而来。

      “啊!”

      每一声鞭响便听见了春的惨叫,在这院落里来回地荡。震得房檐上刚堆积的积血“啪”地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来。江重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拽紧了晏绥九的衣角,他抬头望去,晏绥九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见她专注于了春受罚,便顺势而望,却仅瞥了一眼便立马撇过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了春受第十鞭的时候便已经承受不住疼痛昏厥了过去,待二十鞭打完,臀部已经是血肉模糊。最后是小厮抬回东院的。

      像是闹剧终于结束,宋氏如释重负,正要离去,便听见晏绥九的声音,“女儿送母亲。”

      “不必!”宋氏不想再装贤良的主母,带着晏淮清头也不回的离开。

      方才还热闹的偏院又寂静起来。感受到枚於探究的眼神,晏绥九好笑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枚於连忙低下头认错,末了还是诺诺加了一句,“奴婢觉得,小姐有些不一样了。”

      “有何不一样?枚於是觉得以前的我像一个跳梁小丑,再怎么闹腾也翻不出宋氏手心?”

      “奴婢不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枚於啊,人呢,是会长大的。”

      枚於无言,二小姐自从落水后便似换了个人,以前小姐嘴巴不饶人,再怎么发气打骂下人也不会像今日这般暴戾。了春她虽然是大小姐身边伺候的,她与了春虽没有交谈过几句话,但却觉得了春这人不坏,只是梳了一个发髻而已,罪不及鞭刑。

      再抬头,自家主子又躺在贵妃椅上,手中拿着沾墨汁的书卷看了起来,而江重站在她身侧,想来还是被方才发生过的事吓到,吞吞吐吐道:“姐姐,今晚能不能陪重儿睡。”

      晏绥九笑了起来,她放下书卷,又摸摸江重的头,“可不行啊,我要挨着我的阿娘睡。”

      江重似是不死心,他想了想,把藏于衣衫里挂在脖子上的百岁锁给她,“重儿把这个给你,姐姐就陪重儿睡一晚吧。”

      晏绥九好笑,“我要你百岁锁有何用。”

      话虽这么说,却拿着百岁锁把玩了会儿,忽然间笑意消退,她细细端详起来,江重这锁与寻常锁较起来无异,以银打造,上面写着长命百岁。但细看便看见锁下有个小孔,孔心十分奇怪,像是锁芯的模样,似乎与之匹配还有一把钥匙。

      夜深,大雪还未停,天地瑟瑟一片冷清。

      了春伤得很重,几乎下不了床。

      晏淮清起初会去看她,可了春每每见她便是哭诉,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没几日晏淮清便觉得烦了。

      了春死的这日,雪终于停了,日上房檐,庭院中积雪置于脚踝。东院的小厮正扫着雪,见雪上有点点殷红,一抬头便看见了春咬着牙往晏淮清房里走去。

      她知道晏淮清不会来见自己,便拖着身子,忍着剧痛来到晏淮清房中。

      了春没有挽发,黑发在空中肆虐,一副萧瑟模样。她站在晏淮清门前扑通跪了下去,晏淮清被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了一跳。她本受了惊,再看了春一身中衣,裤子上被血浸透,不免呵责,“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早在受刑那日,了春便没了清白。”说罢她又小声啜泣,这段时日,她卧榻养伤,只看见纸糊的窗牖外来来往往的人影,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她听见过路人道,“你可知前些时日大小姐房里的大丫鬟被罚了鞭刑。”

      “倒是听过两句,不晓得真假。”

      “是真的,那日甩鞭子的就是我勒。”语气十分骄傲,带着一丝炫耀又十分下流猥琐,“了春姑娘真不愧是小姐身边伺候的,我趁乱摸了两把那屁股,那滋味真是绝了。”

      言语间的恶意如刀剑,瞬间贯穿她的五脏六腑,她不顾疼痛,一把拉开房门,只看见抄手回廊两个淡蓝的身影拐角而去。

      晏淮清只当她是指当众被人剥去裤子,闻言有些于心不忍,便叫了夏扶她进屋。了春却坚决不进房中,她朝着晏淮清磕了一个头,“了春谢过大小姐,了春不愿污了大小姐房里的整洁。”

      见了春如此,晏淮清心中不免心疼起了春来,了春伺候自己多年,却叫西院那人整成这般样子。这段时日都是了夏贴身伺候,到底不如了春伺候的贴心。

      她出声安慰道:“这段时日你便安心养伤,月钱我让管家双倍给你。”

      了春双眼绯红,“了春得大小姐主子是奴婢的福分,了春下辈子还给大小姐做牛做马。”说罢身子付地,最后给晏淮清磕头。

      “了夏,扶了春下去休息。”

      了夏应下,将门外了春搀扶起,往外走。

      丫鬟们的居所虽在后院路程不远,途径衔接北房的人工湖,当日晏绥九便是被罚跪在青石板上,掉进的这人工湖中。

      走上青石板桥,了春抹了把眼泪对了夏道,“你要好好伺候大小姐。”

      了夏点头应下,下一秒便被一道力推开,只见了春扑通滚入湖中,因着力道,头狠狠撞到边上的石子,顷刻间,湖水一片血红。了夏被此景吓傻了,她半响回过神后,从地上爬起来,大嚷道,“来人啊,救命啊。”

      周遭的小厮听到呼救后匆匆赶去,有识水性的小厮跳入湖中,将了春捞出来时,了春已经没气了。

      晏淮清与宋氏闻讯而来,方才还是活脱脱一个人,现在已经变作一具冰冷的尸体。晏淮清全身哆嗦,她双目绯红,久久盯着了春的尸体,竟然一眼未眨,俨然受惊过度的模样。

      宋氏到底是主母,石板桥离北房不远,她担心扰了晏康越,若是追问起来,知晓晏淮清梳了惊鸿髻,晏淮清必要受罚。她赶紧招呼小厮将了春的尸体处理了,然后带着受惊的女儿回屋。

      “九儿,你可别吓娘啊。”进屋后许久,晏淮清还没有反应过来,宋氏不免担忧,忙招呼知春去请女医来。

      “九儿。”宋氏不厌其烦唤着晏淮清小名,她将晏淮清拥入怀中,泪水啪嗒啪嗒掉下来,“九儿,莫怕,母亲在。”

      “母亲……”晏淮清回过神来,她紧紧抱着宋氏,身子一抽一抽,终是哭了出来,“了春她……”

      “母亲知晓,母亲都知晓。”

      “我要去找父亲。”晏淮清推开宋氏,便要往外走。宋氏忙招呼丫鬟将晏淮清拦住,“九儿不可,你父亲若是知道你梳了惊鸿髻,定要发火罚你。”

      晏淮清闻言停下脚步,转身将自己母亲看着,“可是了春她不能白死啊。”

      宋氏几步走去,拉住女儿的手,“九儿,你听母亲说,你若是找了父亲,就着了西院的计啊。”

      “那,了春便就这样死了?”晏淮清不甘的问,“她可伺候女儿五年了。”

      “了春伺候你尽心竭力,母亲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先好好休息,母亲让人去给了春的父母送些银子,再叫人好好安葬。”

      “母亲……”晏淮清哭得梨花带雨,宋氏心疼女儿,又掉了眼泪。十六年来,她将晏淮清保护的很好,除却平日里与晏绥九争争,到底还没遇上过什么大事,了春死了也好,以后晏淮清嫁人了,她鞭长莫及,再也不能庇护为她遮风挡雨,有了此事,让女儿看看人心狠毒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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