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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境
王刺史来雄州不足一日,竟连杜家的老宅都给封了。
听完这个消息,裴稚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很快又问起了另一件事,“被匈奴人带走的那个姑娘,你追回来没?”
下属给裴稚续茶的动作一滞,“属下无能,没有把人追回来。”
“人是你故意放走的吧?”裴稚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失望,“把我们中原的姑娘送给外族人,你忘了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
“这孩子天资聪颖,才学出众,还用得着裴少主教?”说出这句话间,太守已近率着一众官兵闯了进来。
裴稚挥退了持着刀剑试图阻拦太守的家仆,格外从容地饮了口茶,“太守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这裴府,本官两年前来过一次。”太守十分招摇地坐上主位,伸手接过裴稚那名下属奉的茶后说道,“哦,本官忘了,两年前,还是裴家主当家,如今他四处云游去了,当家的就成了裴少主。”
“没想到太守对我裴府有这么深的感情,没能早点请太守来我府上做客,倒是裴某的疏忽了。”裴稚说着扫了眼守在厅堂四周的家仆,扬声道,“你们都退下。”
太守跟着看了眼那群官兵,“你们也退下吧。”
这时候,除了裴稚跟太守,就剩下裴稚最信重的那个下属了。
那个下属在二人杯中都添了茶,接着躬身道:“那属下也先退下了。”
“下去干吗?太守一进门就开始夸你,你就这么退下了,岂不是有负他的欣赏?”裴稚说罢,又把目光落回太守身上。
“欣赏啊,当然欣赏,本官最欣赏的就是识时务的人。”太守接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说起来,裴少主还真没你这下属识时务,老老实实当你的裴家少主不好吗?非得把王刺史招过来干吗?”
裴稚没接太守的话,反是朝他的下属问道:“你知道的,太守也全知道了?”
那个下属一愣,接着问道:“少主什么意思?属下没听懂。”
“不懂?你不是找到了条入仕的捷径吗?”裴稚说着冷冷一笑,“太守如此兴师动众,准备给在下安个什么罪名?”
见太守给他使了个眼色,那个下属沉声说道:“少主私通外族,还送了个女人给匈奴人,如今人赃并获,属下……可以当证人。”
***
城中贴满通缉谢涵予的告示的时候,章冶策他们正在谈论那个匈奴人的事。
“他不过是个在匈奴部落住过几年的商户,因为通些蒙语,就以匈奴人的身份回到了中原。”突然出现的谢涵予跟章冶策对视一眼,顺手关上了门,“荆卓凭借这个把柄,要求他去醉阴楼跟杜绍谈生意,并做出为了个女人一掷千金的豪举。”
消化完谢涵予这一大段话,景裕目瞪口呆地指着屋顶问道:“谢姑娘是翻墙进来的?”
等景裕问完,章冶策也跟着问了一句,“你去见过荆卓了?”
谢涵予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景裕和章冶策两个人,接着又说道:“荆卓本想通过那个豪举消除杜绍的戒心,谁知那个假匈奴人对人家姑娘动了真心,竟想带着那个姑娘偷偷离开雄州城。”
“裴家少主因为帮谢姑娘救过那个青楼女子,现在受到了牵连。”章冶策盯着谢涵予问道,“所以谢姑娘现在有事求朕?”
“不算。”谢涵予扫了一眼桌案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密函,“裴稚早就跟我说过,他那个叫项资钧的下属如何如何不简单,怎么,现在陛下也注意上他了?”
章冶策坦然道:“是个聪明人,朕难道不该注意他吗?”
“那也不枉他大费周章地做那么多事了。”谢涵予轻笑道,“就是聪明人的志向一般都不会小,陛下猜明白他想要什么了吗?”
***
太守刚命人把裴稚押到府门口,就被王刺史带来的人拦住了去路。
“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下官在捉拿勾结外族的罪犯,还请大人明鉴。”
太守皱了皱眉,这王刺史手上关于杜绍的罪证肯定全是裴稚给的,难不成他现在是坚信裴稚无罪,特意来为他开脱的?
“这是怎么回事?”站在最前边的章冶策开口问道。
太守见状给项资钧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回话。偏偏这回项资钧如同没看到一般,脚没挪动一步,脑袋还低下了。
太守气得一拂袖子,回道:“此人是裴家少主,裴稚。他因犯了私通外族的重罪,要被带去衙门审问。”
章冶策冷然问道:“有什么证据?”
“此人原为裴稚的下属,不久前,裴稚命他救了个青楼女子,再然后,那个青楼女子就被献给匈奴人了。”太守指了指项资钧,颇为自得地昂起头,“至于那个匈奴人,现在已经被本官捉拿归案了。”
“裴少主把青楼女子献给匈奴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下属供认说,是两天前的晚上。”
太守这回说完,项资钧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人明鉴,两天前的晚上,少主他只是约了一位友人饮酒。”
项资钧话一说出口,太守彻底愣住了。对于章冶策的问题,他回答的极快,因为项资钧之前跟他说过,那天裴稚正好约了谢涵予出去喝酒,所以这个回答,足以让裴稚百口莫辩。
终于等到这个局面,项资钧缓缓抬起头,“少主与匈奴人并无瓜葛,大人可否容草民问上几句,来证明少主的清白。”
“不必了。”章冶策唇角一扬,“两天前的晚上,裴少主在跟朕一起喝酒。”
此话一出,躲在隐蔽处的谢涵予不由感叹道:“无师自通。”
裴稚看了章冶策片刻,暗暗在心里嘀咕了句:睁着眼说瞎话。
项资钧眸光一紧,隐隐有丝不安。
太守心下一沉,很快又说道:“下官失察,还请陛下降罪。”
众人散后,裴稚走进府门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句,“少主,属下要有依附太守的心思,根本没必要等到现在。这回,属下只是想把太守做的丑事,早些揭露于人前。”
“依附太守?你眼界当然没那么低!”裴稚哼笑一声,看向跟在他身后的项资钧,“没能在陛下面前崭露头角,失望吗?”
“少主,您……”项资钧掌心骤然攥紧,沉默了半天,终于把想问的话问了出来,“您早就知道陛下来了雄州?”
“我前两天刚跟陛下喝过酒,你说呢?”裴稚接着章冶策的瞎话敷衍一番,最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除了我的事,你还把什么说出去了?”
***
见太守带人捉拿裴稚的事情收了尾,隐没在人群中的荆卓转了个身,朝巷尾走去。
“公子,您可回来了。”见荆卓回来了,候在巷子里的刘叔终于收起了满脸急色。
荆卓温润一笑,道:“刘叔,我们早些回去,万不可让到家里的客人等久了。”
刘叔听得一愣,朝荆卓问道:“公子何时邀请过客人了?”
荆卓但笑不语,只是在快到他们住所的时候,将跟在他身后的刘叔遣去买酒了。
开始独行后,荆卓看了看前边,这段路上,先是一片隐蔽的树林,再远的地方才有稀稀落落几处人家。
荒郊野岭,正是杀人的好地方。
听了听身后的动静,荆卓最终抬脚走进了那片树林。
“嗖~”
几步后,荆卓的身后传来了箭矢破空的声音。
“嫌命太长啊你!”快步赶来的谢涵予骂了一句,把荆卓拽到了几棵合抱在一起的树后边,又接着骂道,“知道会遇到杀手,你还回来送死?”
经由刚才一番动作,荆卓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猛咳过后,荆卓苦涩一笑,“凭我这副残躯,把这群人引出来,就算是死也值了。”
话落,荆卓耳边传来谢涵予一阵痛嘶,“你想死早说啊,把我拉过来垫背干吗?”
听谢涵予“嘶”了一声,荆卓就接着眼睁睁看着,谢涵予把射中她背部的一支箭徒手拔了下来。
见荆卓脸上露出了与他性格极不相符的呆滞,谢涵予将箭扔到地上,用腾出来的手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递给荆卓,“愣着干吗?快帮我止血啊!要是那群杀手冲过来的时候,我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你去跟他们打?”
荆卓忙接过那块布料,按在谢涵予伤口处后,带着几分愧疚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小伤,死不了。”谢涵予突然给荆卓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从袖间掏出几枚银针,朝渐渐向他们这边靠近的杀手射去。
见那两名杀手纷纷倒在地上,谢涵予指着一棵叶子还没掉光的大树,低声说道:“我们先到那棵树上去躲会儿,用不了多久,章冶策他们就该赶过来了。”
荆卓看了眼谢涵予还在渗血的伤口,稍显迟疑。
“再磨叽剩下的杀手全找过来了!”谢涵予说着拽住荆卓半个胳膊,一跃到了大树的枝干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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