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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药
枝干间的谢涵予面无血色,神情飘忽,若非紧紧抓着荆卓,想必已经从树上掉下来了。
章冶策看得心头一颤,只觉得谢国公的后辈不该落得如此地步。
此时的谢涵予确实在凭一股意念撑着,谁让她旁边这位一点武功都不会,身体还差的要命呢?
把荆卓带上树的时候,谢涵予本来还感慨了一番,瘦弱有瘦弱的好处,否则以她现在这副身子,肯定没力气提着一个壮汉上树。
上了树之后,谢涵予才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这位荆才子除了脑袋灵光,当真是一无是处。
看着连个树干都抱不住的荆卓,谢涵予认命地叹了口气,似乎已经预料到,她晕过去以后,两个人一起从树上摔下去的后果。
好在没过多久,章冶策就赶过来了。
此时的谢涵予长舒一口气,刚想让章冶策帮忙把荆卓从树上带下去,她自己就被章冶策抱进了怀里。
“陛下……”
“别说话,朕带你去看大夫。”章冶策说话间,还朝荆卓点了点头。
???
谢涵予脑子里上演了一场话本子里“英雄救美”的戏码,终于明白章冶策是怎么想的了。
“你先把荆公子从树上带下来。”
“他都能把你带到树上,你还担心他会下不来?”
“……”
“是我把他带上树的!”
“开什么玩笑,你要有那个本事,至于伤成这样?”
谢涵予只觉得一口气没提上来,终于被章冶策给气晕过去了。
徐哲跟章冶策他们擦身而过,听到章冶策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默默看向几支钉在周围树桩上的箭矢,把一句不当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被那么一大群杀手围攻,最后只有背后的肩胛骨处中了一箭,他怎么觉得这谢姑娘本事不小呢?
这样想着,徐哲看向抱着树干一点一点往下爬的荆卓,“荆公子,用我帮忙吗?”
之前还说出“死也值了”的荆卓,抓向下一处树干的手一滞,最后极为惜命地说出两个字,“多谢。”
***
谢涵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她浑浑噩噩地杀出章期磊亲兵的包围,跑死一匹马之后,终于因为耗尽力气晕倒在了路边。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章期磊送上了囚车。
“阿予,你忘了吗?除了护送谢盛之离开漠北的人,你的亲信都已经死绝了。就在你带他们劫杀完颜律的时候。”
“阿予,凭你一个人,怎么逃得出上万亲兵的追杀?”
“既然你逃不出去,干吗还杀那么多人呢?”
“啊——”
谢涵予猛然从梦中惊醒,只见,烛影摇曳,却一点都不影响案前君王的奋笔疾书。
“你醒了。”章冶策听到谢涵予的动静,移步床前,手中还端着一碗泛苦的汤药。
黑黢黢的汤药泛着难以言说的苦味,直把谢涵予看得缩了一下身子,“我没事。”
“别嘴贫了,大夫说,你之前熬坏了身子,这回又失血过多,再不好好调养,以后就只能拿着汤药续命了。”章冶策把药碗递给谢涵予,“裴少主和你那个叫绿问的侍女一直吵着要见你,你把药喝了,朕就让他们进来。”
谢涵予凑近那碗药闻了闻,最后颇为嫌弃地把药碗放到桌上,“我喝不下!”
章冶策眼含笑意地将一盘蜜饯递给谢涵予,“朕还是头一回见因为怕苦,连命都不要的。你这劲儿,不像谢国公,倒像是朕那个妹妹。”
“清离公主?”谢涵予没有喝药,倒是先抓了一颗蜜饯放入口中,“我之前在祖父的寿宴上见过她几回,很招人喜欢。”
章冶策有些惆怅地感慨道:“朕日日行军打仗,现在又来了雄州,说起来,也有一年没见过清离了。”
经章冶策这么一提,谢涵予不由想起了她此时漂泊不定的弟弟。
“那祝陛下早日稳居京城,日日能见到清离公主。”
“用不了多久了。”章冶策十分自信地一笑,“总有一天,朕会平息战乱,也会把匈奴人从我们中原彻底赶出去。”
“那祝你得偿所愿。”谢涵予随后问道,“裴稚还在外面吗?”
“先把药喝了。”章冶策收起笑,又把药碗递了过去。
谢涵予暗自磨磨牙,这坎儿怎么还过不去了?
注意到谢涵予慢慢挪到床边,随时准备开溜的小动作,章冶策一伸手,正好揪住了她的衣领,“谢姑娘知道这是太守府吗?”
如同一只被母亲叼住了后颈的幼崽,谢涵予立刻老实了下来,“你来太守府干吗?”
章冶策淡然回道:“太守知道城中最好的大夫是谁。”
“裴稚也知道!”说完,谢涵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只好降下声音,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今日打扰陛下太久了,陛下还是让裴少主进来把我带走吧。”
“若非要帮谢姑娘,裴少主根本不会插手匈奴之事,也不会受人陷害。经由裴府险些被查封一事,谢姑娘其实不想再跟裴少主走的太近了吧?”
谢涵予一惊,脸上流露出被人看穿心思的窘迫。再接着,章冶策后边的的话一并传入她耳中。
“谢国公是朕的恩师,这样论起来,朕也算你半个兄长。谢姑娘留在朕这里天经地义,没必要见外。”
“我可不敢跟陛下乱攀亲戚。”谢涵予非常清醒地看了看章冶策手中的药碗,“裴稚还在外面等着我呢,今日就先告辞了。”
谢涵予挪到没有章冶策的一面,却因逃命的动作太急,生生扯到了伤口。
见谢涵予疼得煞白的脸色,章冶策想都没想,就做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伸手把谢涵予的衣服褪下去一截。
“章冶策,你干吗?”谢涵予下意识地想出一副风尘女子卖弄风姿的画面。
呸!这是把她当什么了?
“朕只是想帮你上药。”显然猜出了她什么心思,章冶策有些无奈地解释了一句。
见自己露在外边的只有背后肩部的一小片,谢涵予神色缓和了些,伸出手说道:“我自己来。”
“君子不器,谢国公为人向来坦荡,难道没教过你不必计较这些繁文缛节吗?”止住谢涵予上前拿药瓶的动作,章冶策极为磊落地解释道,“朕之前赈灾的时候,曾为不少人包扎过伤口,若真生出过那种龌龊想法,如今岂不是要恶名满天下了?”
“陛下,太守把……”
正看见谢涵予露出一截的肩部,徐哲的话和脚步就一起停了,接着……又开始慢慢往门外退去。
真是被鬼迷了心窍,这才信了章冶策的鬼话!
谢涵予又气又恨地瞪了章冶策一眼。
章冶策却秉持“未曾做贼,不必心虚”的原则,极为平静地问道:“找朕什么事?”
快要挪到门口处的徐哲注意到章冶策手中的药瓶子,忙停下脚步说道:“太守把假匈奴人和那个青楼女子一起送过来了,裴少主现在也还没走,执意要见谢姑娘一面。”
章冶策又把目光落到了药碗上,“你喝不喝?”
谢涵予假装没听见,默默把衣服提回了原来的位置。
“裴少主应该也是担心谢姑娘的安危,那还是先以谢姑娘的身体为重。”章冶策略一停顿,又接着说道,“谢姑娘尚未喝药,让他们再等等。”
听到这“处处为她考虑”的言辞,谢涵予恨不得把整碗药全都灌进某个斯文败类嘴巴里去。
偏偏这个人模狗样的败类,摸了摸碗壁,复又说出了一句话,“药快凉了,谢姑娘要是还想拖一会儿,朕就先吩咐人再煮一副过来。”
?!
你赢了!
谢涵予气呼呼地给自已塞了一大把蜜饯,最后颇为豪迈地将整碗汤药一口灌了下去。
“谢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徐哲颇为赞赏地说道,“我之前见的小姑娘,喝药的时候总是哭哭啼啼的。”
谢涵予干笑两声,只觉得药的苦味儿把她的眼泪都呛出来了。
章冶策适时递过一杯温水,继而吩咐道:“让外面的人都进来吧。”
***
先被押进来的是谢涵予救下的青楼女子,还有那个假匈奴人。
裴稚带着绿问绕到谢涵予跟前,低声问道:“伤到哪儿了?有无大碍?”
“我能出什么事儿?”谢涵予不自觉地瞅了瞅章冶策,接着朝裴稚说道,“是朋友的话,就想办法把我从这火坑里救出去。”
火坑?
能得谢涵予如此评价,不知章冶策做了什么?
裴稚有些迟疑地看向谢涵予,正想问些什么时,突然发现了桌上的药碗,便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裴少主,你笑什么?”
听到这句责问,裴稚连忙收起笑,朝问他话的徐哲赔了个礼。
徐哲道了句“无事”,看了眼章冶策,又指向那个青楼女子,“她刚才说,曾被裴少主的朋友所救,可有此事?”
裴稚看向那青楼女子,道:“救你的不正是阿予吗?”
见青楼女子正抹眼泪的手一滞,目光全落到了自己身上,谢涵予便趁机问道:“醉阴楼的事,姑娘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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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肩胛骨就是琵琶骨,特别佩服武侠小说里被穿了琵琶骨还不晕的人,女主身体不太好,失血过多晕过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