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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深夜,炽阳王府
——“殿下,现下咱们的人和傅相的人各占一半,这些日子,您大刀阔斧的改革,许多原已对傅相不满的重臣,纷纷站到了我们这边,只有一些保守派和傅相的亲信,以及一些还在观望的中立派,是后日的不确定因素。”
——“傅相已经动用了他的全部势力,连工部那边都在动作了。”
“工部?是工部和礼部一道吧。”
璟煌讥诮地浅笑着,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璟玉和璟珮,一个狠绝一个阴险,倒真是一对默契十足的双胞胎。只是这二人的招数通常龌龊不堪,这次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奈我何?
当年璟玉接手工部后,制造了段城水坝坍塌事故,死伤数百人,并且都是无辜的百姓。工部侍郎被处死,他才得以大权独揽。璟珮在礼部倒是规规矩矩,只是那向来刚正不阿的景侍郎突然暴毙,妻儿也都一夜之间死于怪病,试问,什么样的病能让一家人死于朝夕?
是以,昨日工部突然向我发难,必然是璟珮和璟玉联手的操作。”
璟煌讥讽地想,要拉他下神坛的人,岂只傅相一人,他的这两位兄长兼宿敌,在暗地里沆瀣一气推波助澜也是必然的。
璟煌英挺的鼻梁下,嘴角微微上扬,那扬起的弧度透着漠视,一张帅气潇洒的脸看似不羁,凤眸里透出的寒光却渗透着决绝。
“殿下,那我们要不要也效仿他们,给傅相点颜色看看?”
“不可。”
璟煌大手一挥,果断地回绝。
寻策过来拍拍武将出身的章为,指了指一脸冷漠傲娇的璟煌,声音里少了素日的随性,竟有几分的严肃。
“你是第一天认识他?什么时候见他用这些旁门左道去害过人?”
章为惊觉自己失言,后退一步,不再言语。
“殿下,属下探听到傅相联合了他的党羽,计划后天向殿下发难。”
寻策向前一步,将自己搜集的情报如实汇报。
“看来傅相是要与本王分庭抗礼到底了。”
璟煌冷笑道,笔挺的身姿高贵而优雅。
“想让我低头?真是痴人说梦。”
凤眸微敛,璟煌对着众人一拱手,凛然正色。
“诸位,自我执掌中书省,幸得各位鼎力相助,后日必是一场鱼死网破的硬仗,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无论过程如何艰险,本王定不会让诸位失望。
往日我带兵打仗,行前总会对将士们说一句话: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
今日也是如此,我麾下的人,哪怕做不了英雄,也定要做一条志不可夺的汉子!
大家只管按照计划行事,剩下的,都交给我。”
众人一并起身,对着年轻的炽阳王立下了军令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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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白糖依靠在房门边,若有所思。
这雪夜的景色,静谧安逸。
太阳应该还在议事吧。
下午的时候,白糖在院里遇到疏璃,疏璃神秘兮兮地把白糖叫到了一边。
“白糖,自从托业寺那天起,殿下一直睡得很少,你今天能不能给他熬一些安神的汤?”
白糖连忙应下: “好啊,我马上去弄,不过,太阳他这几天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那一双葡萄般的眼睛透着疑问。
疏璃赶紧凑前一步,在白糖的耳边解释道。
“开始是因为你和五殿下的事,这几日是为了朝堂的事情。”
殿下不让任何人在白糖面前提五殿下和托业寺,所以他只能谨小慎微悄悄地说。
白糖的脸一红,麻利地将手中璟煌的白色外袍挂好,学着疏璃的样子悄声问道:
“那朝堂的事情很麻烦么?”
“嗯嗯,三日后,中书省的官员要进行重新的任命。
自从殿下从傅相那里接过了中书省,并进行了权力下放和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现如今朝堂中的很多官员都推崇殿下的英明决策,殿下的威望更是众望攸归。
但如此也必定触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加上殿下的宿敌南覃王和西坪王,他们对殿下一直心怀嫉恨,这几日在朝堂上,这些人接连向殿下发难,那场面别提多针锋相对了,不过咱们殿下向来就不是吃素的,都一一应付过来了。
三日后就是中书省的朝会了,殿下想趁这次机会,给中书省重新洗牌,将傅相的势力彻底边缘化,只是这傅相远比想象中的狡猾,近日一直称病不来朝堂,暗地里自是少不了动作。所以殿下也是多费了很多心神。”
白糖虽不懂朝政,但是听了疏璃这么一说,多多少少知道了事情的复杂性。
“疏璃,我且问你,三日后太阳的胜算有多大?”
“大概六成,不能再多了,你也知道,殿下做人向来坦荡,不屑于用阴损的招数,但是傅相正好相反,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阳奉阴违。
现在咱们已经把对方的路数摸得差不多了,唯一担心的是那天傅相临时起意,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白糖回过神来,被突如其来的风冻得一缩。
回房间找了一件羊绒外袍披上,一路小跑着进了书房。
在书房一直呆到半夜,出了书房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白糖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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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刚刚亮的时候,相国府的门前多了一个卖南瓜粥和甜饼的小贩。
那小贩一身粗布衣裳,带着一个蓝色碎花的口巾,扎了两个小辫,眼睛大又圆,手上不停地忙碌着。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被甜饼的香气吸引了过来,只见那卖甜饼的姑娘眉眼弯弯,一双杏眸带着笑意,对来买甜饼的人超级大方。
很快,一车的甜饼和粥就卖光光。
第二天,亦是如此。
眼看马上就要除夕了,相国府的人因为公主傅雅柔的各种要求和挑剔,常常忙得没日没夜忘了吃饭,而这突如其来的小贩恰巧解了燃眉之渴。
很快,相国府的婆子小厮们就跟那卖糖饼的小姑娘混熟了。
这天,傅相国正巧要去朝堂,他那作天作地的外甥又抓住了他的把柄,这次愣是要把他的人一网打尽。
傅相气得一夜未睡,整个胃都抽筋了。
一出相国府的门,阵阵香气就扑鼻而来,相国撇了一眼,自家的几个下人都在那排着队等着那还未出锅的糖饼。
傅相遣了小厮去买了一个,放到口中一尝,瞬间浑身舒爽,胃竟也好了大半。
于是,傅相连续吃了两天的糖饼。
就在第三天清晨,傅相突然极度地腹泻,连床都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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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省
璟煌坐在主位上,一身玄色衣袍,骄傲自信,神态轻松,眼里却不经意流露出了的慑人光芒。
整个乾城的大臣们都清楚,这个外表看起来倨傲不羁的炽阳王,是个有着铁血手腕,令人胆寒的狠角色。
璟煌不由地在心里嘲讽地笑了,炽阳王身经百战,却发现这内敌远比外寇难对付得多。
一双深不可测的凤眼扫过面前的一众人。
“这份任免名单,大家可有什么要说的?”
席间半数的人肯定地摇了摇头,剩下的半数人皆是沉默不语。
璟煌璀璨如寒星的眸子,冷冷地看着那些傅相的人。
“在遵照陛下旨意的前提下,本王一向主张民主,自我接手中书省后,把权利下放给诸位,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你们看到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那些低着头的人,有一部分人的脸色明显地有了松动。
璟煌抬手,疏璃马上抬出一个箱子,置于众人之间。
“这是近十年来,中书省所有的文书和档案,也包括在座各位的,这当中自有浩然正气,持正不阿的良臣,自然也有卑躬屈节,官官相护的奸佞之人。”
璟煌的一双凤眸变得冷酷,特意在句尾的四个字加重了语调。
众人皆变了颜色。
“秦侍郎,你为官四十载,如今已是儿孙满堂,本应尽享天伦之乐,可你城郊的豪宅里有什么,不用本王提醒你吧。
本王知你一生操劳,念你年事已高,特批你留守乾城安享晚年,你的长孙,本王也将纳入麾下,日后他闯出一番事业,定能光耀门楣。”
那年逾七旬的老臣禁不住看着这年轻的炽阳王,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错愕和惊异。
善待异臣,这需要何等的气量和胸襟。
良久,秦侍郎双膝跪地,颤抖着叩谢璟煌。能够全身而退,即使是傅相在位时,也是他想都未敢想过的。
璟煌示意疏璃扶起秦侍郎,接着对着神色忐忑的方侍郎,不徐不缓地说道:
“方侍郎,你的嫡长子现如今是我军中的一等校尉,为人踏实好学,比起你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本王知你当年将他送来我这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能出人头地。
只是,父母之罪虽不至于累及子女,但罪臣之子的帽子如若扣在了头上,那可是祸及子孙万代的。你可想明白了?”
璟煌语气一沉,眼神变得狠厉,周身笼上了凛冽的寒意。
“前年乾泯之战,黎将军的军队突然断了粮,你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需要本王提醒你么?”
仿佛是一瞬间,方侍郎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臣罪该万死,还请殿下宽恕臣的罪,臣愿意安分守己,辞官还乡,还请殿下不要将臣的罪责累及犬子!”
璟煌看也不看他,侧目对着那个一直低着头,浑身止不住颤抖的人:
“胡侍郎,你是傅相的老部下了,为他鞍前马后,但你可否想过,你有心保傅相世代光辉,他可并没有那个心思感激你的一片忠心。”
璟煌从一沓公文中抽出一本册子,掷到胡侍郎的面前。
“上面清楚地写着你十几年来为傅相做的所有事,傅相若当你是自己人,岂会留下这种显而易见的证据?如果本王没有预料错,这本册子的存在,就是今日傅相准备拿你做盾牌的证据。”
胡侍郎闭上了眼睛,他跟随傅相多年,怎会不知傅相的秉性。
在座的,被点到名的,未点到名的,心思都不再平静了。
璟煌从座上站起来,伟岸的身姿傲然卓越,脸上邪美不羁的神情已不复存在,黑眸变得深邃,雕刻般的五官尽是王者之气。
“诸位,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诸位的所作所为都在这个箱子里。本王如若想要排除异己,打开这个箱子即可。
本王自十二岁起便在战场上杀敌,刀剑上的血见多了,也就习惯了,但今日本王不欲开杀戮,更不愿用对付外寇的手段对付自己人。
所以,在座的好自为之。”
在座的一些人本已经将脑袋提到了裤腰上,在听到炽阳王的这番话后,纷纷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天,关于炽阳王兵不血刃拿下中书省,肃清傅相余党的事迹,一夜之间传遍朝野。
隆沣帝听着大家绘声绘色的描述,不着声色地点着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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