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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炽阳王府
虽然朝野间吹得天花乱坠,但是璟煌深知,傅相并不会无缘无故地缺席今天这种至关重要的场合。
闹肚子?
这里面必有蹊跷。
一对凤眸扫过面前的两个心腹,似笑非笑。
“说吧,谁做的?”
疏璃是个老实人,连忙摆手否认。
俊俏的丹凤眼扫向寻策,后者正吊儿郎当地吹着口哨,看着院中那颗已经绽放了花蕊的腊梅树。
“我娘说,这棵树原本死翘翘了,可人家白糖不费吹灰之力就救活了,这丫头也确实有能耐啊。”
璟煌眸色一紧,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
“这事跟她有关系?”
寻策没料到璟煌在白糖的事情上竟如此地敏感,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
“白糖不让说。”
没想到璟煌却不怒反笑,走到寻策的面前,撇着邪魅的唇角,一副年少时玩世不恭的样子。
“姑姑提到好多次了,说那个不务正业的儿子需要历练历练,这样,关北淇河正需要一个能给家畜看病的,我看你连个话都传不明白,去给牲畜看病正好。”
寻策听出了璟煌话里的认真,深知他说一不二的脾气,赶紧拱手作揖。
“是你家白糖怕你担心,才让我管住嘴的,你有什么事情还是去问她吧,是她逼着我发誓的,我若违背了誓言,一辈子娶不上媳妇,到时候我娘更要让你把我发配淇河,我岂不是更惨。”
璟煌白了寻策一眼,懒得跟他废话,连朝服都未换,就疾步奔向将军府。
寻策看着璟煌略显凌乱的步伐和轻松快意的背影,豁然发现,原来并不是自己一直纯粹着,而是那个向来简单纯粹的人,已经先他一步披上了长大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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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煌赶到将军府的时候,管家忙着要去通报白糖,疏璃赶紧制止住了他。
管家只看到炽阳王疾步奔向小姐的卧房,目瞪口呆的时候,疏璃在旁边见怪不怪地解释道:
“习惯了就好,白糖在炽阳王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管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连续三天的起早贪黑,让白糖每日回到将军府,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璟煌站在白糖的床边,怔怔地看着她,发现她还穿着一身蓝色碎花布的衣裳,两个麻花辫散了一个,双颊被油烟熏得逡黑。
跟乾城的名门望族之女相比,白糖向来是不怎么在意形象的,尤其在他的面前,狼狈的样子远远多于光鲜亮丽的时候。
可是璟煌偏偏爱惨了这样的她。
看着她恬淡的睡容,好看的丹凤眼蓄满了笑意,绷了一天的脸也泛上了红光。
长指在白糖的发上轻抚,内心的动容突然像攀枝错节的藤蔓,迅速蔓延至全身。
璟煌曾诧异于为何自己在傅相的问题上会如此地冒进和较真。
直到这一刻他豁然惊觉,一切的运筹帷幄,都只是为了跟傅相划清界限。
他想让皇后再也无法在他的婚姻大事里指手画脚。
他想抢在璟翊之前先下手为强。
他想用自己的功绩去跟父王讨一道赐婚的圣旨。
他和白糖的,一纸婚约。
白糖睡得沉,连璟煌缠绵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都未曾发觉。
璟煌抱起白糖,在她的一侧躺平,多日来的疲惫,在她靠在他胸膛的那一刻如释重负。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依偎,仿佛做着一个直到天荒地老,也无人可以惊醒的美梦。
白糖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
璟煌宝蓝色的外袍就放在她的床边。
白糖急着围着将军府找了一圈,都没见到那人的身影,不光是他,连将军府的人都不知道被遣到哪儿去了。
直到白糖遇到了一脸震惊的疏璃。
疏璃一边啧啧地点头,一边指着厨房的方向。
“在那儿呢,不过白糖,你上次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能把厨房烧了,你看看人家殿下…”
疏璃说了一半便不再透露半个字,推着白糖让她赶紧去看,仿佛将军府的厨房有什么千年一见的奇景。
白糖凑近过去,远远地就听到毛姑姑的大嗓门。
“下一步,酱油,对,就是那个,还有,最后放的是糖。”
“姑姑,她喜欢吃辣的,越多越好,这些辣椒够么?”
白糖错愕地听到璟煌不自然压低的声音。
“那再放些辣椒吧,你别弄了,我来,哎呀,看你,被呛着了吧,好好好,你弄。”
毛姑姑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人,他还穿着玄色的朝服,映得白皙的脸十分夺目,与拿着锅铲的样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璟煌手上的动作生疏却细致,毛姑姑禁不住叹道。
“我是看着殿下长大的,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今天的这一幕。”
真是活久见。
璟煌把辣椒伴着油呛出锅,往菜上一倒,最后一道菜也做好了。
看着面前卖相极佳的美味,荤素搭配,一脸得意的人将挽起的袖子撸下来,脸上洋溢着阳光畅快的笑容。
毛姑姑在旁边忍不住打趣道:
“那丫头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惊成什么样子。”
俊颜突然染上了红梅一样的颜色,一阵沉默过后,璟煌清了清嗓子。
“姑姑,还是别告诉白糖了。”
“为啥?做好事不留名?殿下可是在厨房里忙了整整两个时辰,为何不告诉白糖?”
毛姑姑不解。
“我做这些并不是想让她感谢我,前日她对我说,她在为我做这些的时候,心里是开心的,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有多开心。”
现在他知道了,这是一种兴奋得像有花开在了心尖上,那种延伸到四肢百骸的期待,让他禁不住一直去想像她说‘好吃’的样子。
璟煌敛眸,对着毛姑姑咧嘴一笑。
毛姑姑一愣,璟煌脸上这种孩子气的笑容,自他十二岁起就很少见了。
白糖悄悄地退出一步,趁着还未被察觉,一路销声匿迹地回到卧室,安静地躺回床上。
捂着扑通扑通的胸口,尝试着翻个身闭上眼睛,却发现怎么也压不住那份的激动。
直到那人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璟煌三步并一步跨上前,伸手去测她额头的温度。
“呼。”
听到那声沉重的呼气声,白糖再也装不下去了,杏眸猛地睁开,还用被子的一角掩住了半张脸。
璟煌本就怀疑白糖已经醒来,看到她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俯身就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太阳,你可不可以先出去,我想换身衣服。”
白糖想起自己还是那身粗布衣服,不禁把被子拢得更紧了。
她笑得一脸讨好,璟煌知道她的心思,一把将白糖从被子里捞了出来,以公主抱的姿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还换衣服么?”
那人挑着眉,又在她的脸颊上嘬了一下,霸道地问道。
白糖赶紧摇摇头。
屋外寒风呼啸,屋里的暖炉加了火炭,整个房间都燥热了。
璟煌将白糖置于他的腿上,将娇小的她往怀里一带,摩挲着她连日里被冻得通红的手,压抑住心底抽丝般生出的疼:
“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糖听出了璟煌话里忍耐着的情愫,故作轻松地甜甜一笑:
“就是早睡早起摆个摊而已,你看我这身装备怎么样?下次炽阳王上阵杀敌的时候,说不定我还可以装成小卒陪着你呢。”
璟煌本来被她逗得忍不住绽放出了笑意,却在听到后半句后冷得打了一个颤。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战场,那种逼自己冷漠到心如磐石的残忍,那个仿佛是从地狱之门走来的肃杀的自己,他怎敢让她触及分毫。
“不准!”
他想都没想,紧张的喝止就脱口而出。
白糖抬眸看着他帅气的脸,发现他的一双凤眸紧紧地盯着她,神色是罕见的慌张。
璟煌看着白糖如水清澈的眼睛,像是被看穿了心里藏得深的惧怕,竟一时没了言语,只能低低地解释: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若是在,我怎可能心无旁骛地杀敌?”
璟煌低头含住白糖的耳垂,轻轻地吮着,声音喑哑:
“所以拜托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乖乖地等我回来,嗯?”
白糖被他弄得心猿意马,他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弄得她周身酥麻,朦胧间,她不禁学着他的样子,想在他红彤彤的耳垂上制造同样的感觉。
“嘶!”
白糖感到环着自己的人身体瞬间的震颤,她调皮地想,原来他也是怕痒的。
白糖从璟煌的耳垂边一路吻到脖颈,他身上独有的薄荷气息在她的鼻尖萦绕,让她忽然有些醉了,对着他脉动的位置,学着他曾经对她的样子,清浅地吮出了一朵可爱的小花。
璟煌的呼吸变得浓重而急促,搂着白糖的手臂蓦地收紧,仿佛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别闹…”
白糖哪里会听他的,攀上他宽阔的肩膀,再次咬住他的耳珠,发现那抹艳丽的红一直从他的耳漫延到了发根处。
“你再闹,我就不客气了。”
璟煌把脸埋在白糖的脖颈处,感觉自己强大的自制力马上就要崩溃了。
他想,这个妖精,一定是上天派来收他的,让他丢盔卸甲,落花流水。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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