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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竹惜玉一脑子的疑问,直到苏大娘子离去,苏二郎愉快地翻身跳下来,她仍旧蹙着眉,不得其解。
“诶,笨蛋,又傻了?”苏二郎用书卷轴戳竹惜玉的脑门。
“不久后,我便可以出去玩了。”苏二郎甚是开心。
可竹惜玉眨巴着眼睛,却是面心疑惑,她犹豫着要不要问清楚这事,可又敢多嘴。
苏二郎却是一副了然如心的样子,道:“有话要讲?”
竹惜玉点点头,酝酿了半晌:“请问二郎,苏大娘子是如何知晓您写字、看书的事呢?”
苏二郎道:“问的只是此事?”
“是。小人不明白。”
“当然是有人告诉她了。笨蛋。”苏二郎回身坐在木榻上,端起茶杯。
竹惜玉想了许久,突然醒悟:“您是说秋水阁有给苏大娘子通风报信之人?”
“这有何大惊小怪的。不光是阿娘,阿爹、大哥都有安插人在我这里。”
“他们为何要如此安排?他们是您的亲人,却不信任您,日日监视着您。”竹惜玉蹙着眉,皱巴着脸想不通。
“你们家里不是如此?”苏二郎反倒觉得奇怪了。
“当然没有。我们是最亲的一家人何须互相猜忌?!”
“哎哟,可是最亲的一家人,忘记是谁把你逼到我苏家来的吧。”苏二郎道。
竹惜玉脸一红,忽地想到一个问题,急切地问:“秋水阁如此不安全,到处皆是眼线,我,小人的秘密不会暴露吧?”
“这个吗……可不好讲……”
“那,那,那若是被发现了,可如何是好啊?”竹惜玉急得直打转。
“若是发现,你们那最亲的一家人都进大狱呗。”
竹惜玉是真怕了,扑通跪地上:“二郎,请二郎把小人送到一个不与外界触的地方干活吧,熬过这一百天便好,再苦再累都不怕。”
苏二郎瞧着她焦灼难安,心里莫名觉得爽快。
他故作神秘道:“苏府可没有那种地方。不过,我有一个办法,你找出秋水阁的内奸,日后对他们提防着便是了。”
竹惜玉一愣:“如何找?”
“你过来。”苏二郎冲她勾勾手。
……
当日申时初,秋水阁一众奴仆正忙活着主人的晚膳。
突然……
一声凄惨的尖叫声震荡整个秋水阁。
竹惜玉从苏二郎房中冲出来,大喊:“二郎,二郎他哭了。”
王管事最先出现在竹惜玉面前,她拧着眉,抬手就给竹惜玉一巴掌,狠狠道:“没规矩,主人还好好的,你鬼哭狼嚎地在做甚么?”
竹惜玉被这巴掌打得一趔趄,她摸摸烧红的脸,心里委屈,却道:“王管事,我从未见过二郎流泪,他始终是那么乐观开朗,适才,他独自坐那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劈里啪啦往下掉,我劝也劝不住,擦也擦不完。王管事,我害怕。”
王管事眉心已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赶紧闭嘴。”她用眼瞟瞟越聚越多的奴仆,“带我去看看二郎。”
竹惜玉蹲在地上,像中了魔怔似的,一个劲地摇头:“我不敢,小人不敢。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王管事厌恶地踹她一脚,骂道:“没用的东西。”
她大踏步走向苏二郎的房间,可一脚踏上台阶,却停住了。
她回转身,板着脸,对围观的奴仆道:“院子里所有人都滚去干活,主人的事也是你们能观望的?”
王管事一声令下,众奴仆皆速速离开,连竹惜玉亦是连滚带爬地跑离此地。
王管事见四下安静了,她敲敲门,细声细语叫道:“二朗,二郎,您还好吗?”
“王管事,进来吧。”苏二郎嘶哑着声音道。
王管事推开门,进去后,回身关了门。
然而,竹惜玉并未跑远,她躲在暗处观察一切。
王管事命令所有奴仆都离开时,有三个奴婢,一个侍卫走得很慢,他们脚在动,可眼睛却始终瞟向苏二郎的房间。当王管事进入到苏二郎房中后,那几个人分别躲在回廊柱下或是拐角处继续盯着里面动静。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只顾着观察苏二郎房间,却未注意到暗处还有一个竹惜玉。
竹惜玉已牢牢地住他们的面容,三个奴婢是服侍苏二郎日常起居的近身奴婢,一个侍卫则是负责秋水阁正门的侍卫。
而且这四个人似乎彼此熟识,当王管事淡然地从苏二郎房中出来后,他们几个互相看看,点点头,迅速撤离了。
这一场戏圆满结束。
竹惜玉兴奋地去见苏二郎。
苏二郎却是漫不经心,问:“找出内奸了?”
竹惜玉因激动语速有些快:“回二郎,一共是四个人。因着他们当值的位置,掌握着秋水阁和您的最直接消息。二郎,小人发现王管事是真心对您的,她亦知晓院里有内奸。另外,小人有个建议,一味地防着他们,不如把他们赶出去。”
“唉!笨蛋啊!没了这四个,还会有其他的四个,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我,任我自在逍遥?找到了,提防便是,不必打草惊蛇。”
竹惜玉想了想,极认真地连连点头:“还是二郎高见,在下佩服,佩服。”
这一句“在下”把苏二郎逗乐了:“你扮男子真是愈加地炉火纯青了。”
竹惜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眼睛盯着脚尖,不知该说些甚么。
气氛忽地尴尬了。
良久……
“咳-”苏二郎清清嗓子,“这次表现得不错,要何赏赐?”
竹惜玉想了想,抬起头道:“只要二郎笑口常开。”
她因着方才害羞而脸色微红,又因着二郎打赏而感到高兴,内心的喜悦蔓延开来,荡漾在嘴角、眼角里的皆是诚挚的微笑,清透、纯净的眼睛期待地望着苏二郎。
苏二郎着实一愣,竹惜玉的真诚和纯净触及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处,这个女扮男装的白丁是当真希望他笑口常开的。
苏二郎慢慢地牵动嘴角,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给竹惜玉展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竹惜玉亦跟着笑,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眼里是彼此明艳的笑容,慢慢地,那笑容逐渐扩大,愈发地忘情,眼眯成了线,嘴咧成圆形,爽郎、开怀的笑声此起彼伏。
……
稍晚些时,苏二郎用过晚膳,沐浴更衣后要休息,王管事打理好一切即将退下时,苏二郎问:“王管事,您瞧着来充丁的小竹如何?”
二郎如此问,王管事一顿,想到今日发生的事,道:“终究是个白丁,未见过世面,不懂规矩。人到是肯吃苦,就是长得清瘦些,阴柔些。”
苏二郎嗯了声,又摆摆手,算是结束了对话。
王管事一直对二郎把白丁留在身边存有疑问,她便多讲了一句:“二郎,恕老身多嘴,外人还是防着些好。”
苏二郎点点头:“哦!王管事,您退下休息吧。”
王管事仗着服侍苏二郎多年,才敢对主人提建议,但也只是点到为指。王管事深知不可再多言,便退出房来,正瞧见竹惜玉从膳堂回来。
竹惜玉谦卑地朝王管事作揖,王管事紧紧盯着她,竹惜玉已感受到了对方的凝视,变得紧张起来,拘谨地不知所措。
王管事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竹惜玉尽量让自己走得稳当些,在王管事跟前飘过一般。
王管事一直目送她离开,心道:以我多年看人的经验,此人就是个不经事的毛头小子,想来是二郎图个新鲜,有趣,留在身边也翻不起来何事。
王管事安心地休息去了,竹惜玉回到自己房间,却是紧紧捂住狂跳不止的心,惴惴不安起来。
那一夜,她辗转反侧,难已入眠。王管事凌厉、审视、猜疑的眼神总在她眼前晃动。
竹惜玉紧张得难受,霍地跳起来,干脆不睡了,到院子里去运动几圈。
巧的是今晚当值的是方达。
“嘿,方大哥。”竹惜玉上前打招呼。
方达腰板挺直,仍旧是目视前方,却低声问:“小竹,你为何起得如此早,今日有重要的活要做?”
竹惜玉看看天色,估计是子时末,道:“就是睡不着,想着该是缺乏运动的事,就出来跑两圈。”
方达嗯了一声。
方达是个谨慎认真的侍卫,当值和休息时判若两人。
竹惜玉了解他的性格,亦不再多言,抻抻胳膊,踢踢腿,在院子里跑开了。
夜色清凉,竹惜玉越跑越兴奋,仿佛已经停不下来了。
“嘿,小竹,你悠着点。”方达不得不提醒她。
竹惜玉跑到他跟前,双手按在腿上,俯下身子,大口喘着气。
“运动要适量。”方达警告她。
竹惜玉神清气爽,似乎已忘记了昨夜王管事眼神所带来的烦躁,她只感到体内有无穷的力量,对未来充满希望,她愈加喜欢上了运动。
竹惜玉了无困意,干脆去干活。
她一边清扫院子,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同方达讲话。天色渐亮,方达不再讲话,竹惜玉的活也完成,只等着苏二郎起来练功了。
然而,她不知,今日的苏二郎起得甚早,当然他也看到了竹惜玉同侍卫方达嬉笑聊天的场景。
苏二郎已穿好练功衣却未出门,咬牙切齿:“哼!这女人的交际手段委实高明。”
他打开门喊:“竹惜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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