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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人
随着一点一点揭开白年背后的秘密,整个事件似乎也能理顺了。
因白年常年随竹惜玉阿爹去外地采购,了解制造恶钱原材料的情况,他不知何时同竹永丰勾结,二人一拍即合,害了阿爹,霸占小作坊,以此来获得利益。
从竹永丰和白年的行事来看,他们狠辣无情,不管是何人,只要阻拦他们发财,他们必会用最恶的手段来扫除所有。
竹惜玉来扬州只是在白年跟前摆了大小姐的架子,他便急着要强匪来威胁,威胁不成便是纵火杀人。也幸好有井文光、英卫这般的高手在身侧,否则竹惜玉已死好几回。
苏二郎愤愤道:“他们,真是胆大包天!这般地猖獗,背后定有官府撑腰?”
英卫道:“那,我们即使知道他们在制造恶钱,去报官也是无用了。”
竹惜玉拧眉,面色凝重。
井文光却冷笑道:“我们不报官,我们需要那些恶钱。”
三人惊诧着齐齐看向他,他却摆摆手:“这个不急,让他们先制着。”
苏二郎不屑地撇撇嘴,嘀咕:“故作深沉。”
竹惜玉从井文光的眼中看到坚定,她点点头。
几人用过早饭,天下起蒙蒙小雨,他们的计划是竹惜玉和苏二郎继续逛街,迷惑对方,也可引蛇出洞。
依井文光的意思让他们撑伞走路,可苏二郎很是讨厌雨水,他们只得选择乘坐马车。
竹永盛家并无马车,英卫租来一辆高档豪华的马车,以此高调又舒适。
车夫四十多岁,谦卑地问二郎要去哪里?
苏二郎侧头瞧瞧竹惜玉,竹惜玉立刻摆出大小姐的气势:“回扬州几日,还未去山光寺瞧瞧。今日虽是阴雨绵绵,夫君,我们何不去那里聆听佛音?”
苏二郎宠溺地点点头:“就依娘子,去山光寺。”
如此耀眼好看的郎君竟能这般宠爱长相普通的小娘子,可见小娘子有福了。
车夫含笑称是,放下车帘,手扬马鞭,在细雨中徐徐前行。
随即,在这马车附近,便多了几方人,一方是白年派来的,一方是保护二郎的高手。
然而,京城来的高手如鬼影悄无声息,那白年派来的只是些市井无赖,哒哒踩着雨水费力跟着,连车夫都发觉了异常。
他觉得要提醒车里的小夫妻,于是掀开车帘,小声道:“郎君,外头有人跟着。”
竹惜玉扬起下巴:“无妨。安心赶路便是。”
车夫答应一声,甩起鞭子,不知不觉加快了速度。
竹惜玉二人朝山光寺方向去的消息,很快传回给白年。
白年冷冷地吩咐小厮:“去吧。”
小厮道声是,飞速跑向雨中。
雨越下越大……
车夫不由地心慌起来,他突然很后悔,不该今日出活。
好在,山光寺的轮廓已显现出来,车夫正了正头上的宽大斗笠,扬起马鞭,更加快了车速。
以至于斜刺里冲出个黑影时,太过专注的车夫竟未看到,直直地朝那黑影撞上去。
黑影滚动几下停在街边,车夫才意识到撞人了。他慌了神,一把勒住马缰绳。
马儿扬起前蹄,嘶鸣着停下,车内的苏二郎和竹惜玉从榻上滚落下来。
他们未有恐慌,甚是有些兴奋,那“毒蛇”出来了,反正有英卫井文光保护着他们,伤不到。对方早早出手,他们才不虚此行。
苏二郎如是想。
竹惜玉更是放心,即便井他们打不过,还有高手呢!
而车夫的心境却与他们不同,他吓得扔掉马鞭,慌张地跳下车,跑到那黑影跟前,竟是个孩子,脸色惨白,浑身是血。
“郎君,撞人了。”车夫扔掉斗笠,任雨水浇在头上,大喊着。
撞人?
不是来杀人的?
竹惜玉和苏二郎对视一眼,赶紧撑伞跳下马车,一溜小跑到那地上缩着的一团前。
“呀,还是个孩子。”竹惜玉惊叫。
约八九岁的男孩,蜷缩着,微闭着眼,身上的血顺着雨水流淌在路上。
“快,送孩子去医馆!”苏二郎对车夫道。
车夫连忙伸手去抱地上的孩子,这时,雨中突地又冲出一个妇人,她直扑到那孩子身上,恸哭道:“你们,你们撞死了我的孩子。”
这妇人突然出现,护住孩子,吓得车夫退后几步。
想来她是孩子的阿娘。
竹惜玉上前道:“婶子,咱们速去医馆,现下还来得及……”
妇人猛地回头,恶狠狠瞪着她:“来不及了,全是血,全是血,如何救得?快去报官,他们撞死了人。”
雨再大,街上亦有行人来瞧。
“已经有人去报官了。”不多的行人中有人喊。
“还是去医馆吧。”竹惜玉再次劝妇人。
那孩子虽一动不动,那万一还有救呢,现下在这里耽搁,岂不是误了救治时辰?
可这位妇人死死护住孩子不让动,只是在号啕大哭。
苏二郎蹙紧眉。
这般大的雨,幽静的街道,突然冲出的孩子和母亲……
常理讲,孩子被撞,不管如何,阿娘第一时间想的是送去医治,哪有等着报官的?况且,还未看孩子情况,这妇人如何断定就被撞死?
这事太过蹊跷。
苏二郎拉起还在努力相劝的竹惜玉,把她圈在怀里,低声道:“有些不对劲。”
竹惜玉抬眼瞧他,二郎虽打着伞,仍打湿了他的肩头,眼中满是警惕。
苏二郎还未讲话,一阵挞挞的马蹄声呼啸而致,一队不良人很快赶来,为首的不良帅跳下马,大喊着:“谁撞死了人?”
他们来到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好似就在附近经过。
那妇人指着竹惜玉、苏二郎道:“是他们。”
不良帅一张黑脸,未戴斗笠,任雨水打在脸上,半眯着眼:“带走。”
“慢。”苏二郎断喝。
“先救人吧。”苏二郎淡淡地。
“主帅,人已经死了。”一个不良人探探那地上的孩童道。
“是他们,撞死了人,还要跑……”妇人听到此话,疯了一样嚎叫。
不良帅阴沉着脸,一挥手,便有人上前架起苏二郎和竹惜玉。
竹惜玉环顾四周,那车夫早不见人影。
竹惜玉冷哼一声,不大的眼睛却闪着亮光,低声对二郎道:“原来是这样的毒蛇。”
苏二郎揽住她的肩膀:“那咱们就去看看蛇是如何放毒的。”
竹惜玉瞄他一眼:“去到府衙上是要受大刑的,您不怕?”
“我是苏中丞之子,谁敢?”
“赶紧走,不许嘀咕。”不良人推搡着二郎。
那边的妇人和死去的孩子一并带到府衙之上。
县令肃目坐于堂上,可仍像是被人从床榻上硬拽起来似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哈欠连天。
他重重摔下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那妇人跪着向前,哭哭啼啼讲述今日之事。
仵作上前道:“大人,那孩子已被撞身亡。”
县令这才挑起眼皮看向苏二郎和竹惜玉,问:“尔等刁民,还不认罪?诶,他们见了本官,竟敢不下跪!来人,给我打。”
“慢!”竹惜玉霍地上前,挡在苏二郎身前,“大人,小民冤枉。那妇人和孩子的事太过……”
县令打了个哈欠,打断她:“那马车可是你们的?”
竹惜玉道:“是我们租的,车夫……”
县令断喝:“那就是了。人证,物证俱在,你们的马车撞死了人,还有何冤枉的?”
“来人,把他们押入大牢。听后发落。退堂。”
……
如此潦草就结了案?
苏二郎真是长见识了,摇头大笑:“小小县令,你好大的胆子。”
本打算回去继续睡觉的县令被如此质问,他站定仔细瞧了瞧那堂上高高大大的人。
风流倜傥,剑眉星目,不似本地人。这般不俗气质,非普通百姓啊!
适才,县丞颠颠跑来说是要惩治两个人,他看看递过来的钱袋子,也没多问换了官服便来上堂。
这是个甚么人?
县令盯着县丞,县丞摇摇头,示意无事。
县令竖眉厉声道:“刁民,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先打他几棍。”
说话间,便上来几个侍卫,拧住苏二郎。
此时的竹惜玉一时也蒙了,这根本不是说理的地方啊!他们都是串通好,有备而来的!
估计在外边的井文光、英卫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吧!现下,她只能拖延时间,不能让二郎受打。
她护在二郎身侧,大声道:“你们,同流合污,你们,屈打成招,你们,收受贿赂,你们……”
府衙外聚了些百姓,这样的话让县令愤愤道:“先掌她的嘴。”
而一直守在外面的英卫见状,随时准备跳进来阻拦,大不了来个大闹县府衙,也不可让竹惜玉和二郎挨打。只是井文光可还不回来呢?
有侍卫上前揪住竹惜玉,苏二郎一把捞过她,搂在怀中。
此时,县令睡意全无。
谁给他们的胆量,敢无视他的地盘。长的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县令怒吼:“都给我打。给我打。”
一声令下,呼拉上来更多侍卫,硬是把两个人分开。
府衙上一时乱作一团。
“住手!”哄量的一声断喝,制止了喧闹。
县令抻长脖子,从外头大踏步走来都竟是王太守,身边跟着个年轻,宽眉的郎君。
“王太守,您怎么来了?”县令赶紧跑下来,迎接。
“我来看看县令审案子。”王太守越过他,直接坐在了县令的位置上。
县令讪讪地,扭头看向县丞。
那县丞现下却是浑身发抖,脸色发白,眼睛发直,傻呆了。
登时,县令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到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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