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有多骄傲

　　18

　　美菱见段江霖想事情想得入神，不禁问：“江霖，你在想什么？”
　　段江霖收回思绪，继续看书，说：“没什么。”

　　“你把牛奶喝了，睡一觉吧，我不打扰你了。”
　　“嗯。”

　　美菱要出房间了，忍不住回头问：“江霖，你要不要见一见陈奶奶的小孙女？”
　　段江霖翻着书页，明确地拒绝：“妈，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
　　美菱好言劝他：“你这么大了，再过两年就三十了，总不能每天待在实验室里做实验，连个女朋友都不找吧？我看那个小姑娘挺面善的，长得也——”

　　“妈。”

　　段江霖叫了美菱一声，意思很明显，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美菱只好作罢。

　　“你总这样倔，以后肯定有你后悔的时候。”

　　美菱离开前留下这句话，段江霖倒是无所谓地撇撇嘴。
　　他能有什么好后悔的，反正他不想做这些无聊的事。

　　雨花巷，奶奶家。
　　这些年在外读书，陈怡宝已经很久没有来见过奶奶了。
　　奶奶的家还跟以前一样，就是比记忆中旧了一些，小了一些，奶奶也比从前年迈了一些。

　　陈怡宝陪着奶奶坐在家门口吹风，巷子里的风比屋内的电扇还要凉快。
　　小姑把切好的西瓜从屋内端出来，说：“怡宝，吃点西瓜，陪你奶奶说会话。我和你妈煮饭，一会就好。”
　　陈怡宝应着，迫不及待地从小姑手里端走果盘，用牙签戳起一块红通通的西瓜块，喂到奶奶嘴巴。

　　“奶奶，吃西瓜。”

　　奶奶摆摆手，道：“太冰了，你吃你吃。”
　　陈怡宝奇怪着：“不冰呀，不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怡宝，”小姑解释，“你奶奶年纪大了，吃不得西瓜，太凉了。你自己吃吧。”
　　陈怡宝了解了，她把那块西瓜送到了自己嘴巴里。她的腮帮子鼓鼓的，在奶奶边上坐下，吃得不亦乐乎。

　　这个季节的西瓜就是甜。
　　夏天就该吃西瓜嘛。

　　奶奶怕陈怡宝吃噎着，慈爱地提醒她：“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的。”
　　陈怡宝说：“我太饿了，早上吃的早饭早在菜市场消耗光了。奶奶你不知道，我妈和小姑太能逛了，菜市场就那么点大，她们俩都能逛一早上。”
　　奶奶慈祥温厚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孙女，说道：“你呀，总是想着偷懒。”

　　陈怡宝嘴里含着西瓜，嘿嘿一笑。
　　小姑道：“瞧你这样，真不知道以后谁会要你。”

　　“小姑，这你就别担心了，我以后一定找一个跟我一样不爱逛菜市场的。”

　　小姑和奶奶都笑了，随后，小姑问陈怡宝：“怡宝，明晚有没有时间？”
　　“有啊，干嘛。”陈怡宝吃着西瓜，回答着。
　　小姑神秘地说：“有时间就好，陪小姑吃顿饭。千万别忘了啊。”

　　陈怡宝的心只在西瓜上，想也没想地答应下来：“放心吧，我不会忘的。”
　　听陈怡宝这么说，小姑才满意地离去。

　　小姑走后，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巷子里的风轻轻吹，一老一少坐在竹编椅子上，享受着时光的静谧。
　　过了一小会，奶奶突然说：“怡宝啊，要是奶奶哪天突然不在了，你千万别哭。你打小就喜欢笑，笑起来可好看了。”
　　一口西瓜梗在嗓子眼，陈怡宝再咽不下去。鼻尖偷偷发酸，她低下头，故作轻松地说：“我的奶奶会长命百岁的，才不会突然不在呢。”

　　“人啊，迟早都会有这一天。”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陈怡宝忍着眼泪，安慰奶奶，也在安慰自己。
　　不知为何，嘴里的西瓜变得咸咸的，像是有眼泪的味道。
　　她靠到奶奶身上，闻着奶奶衣服上的洗衣皂香味，恍若回到小时候，奶奶抱着她乘凉，给她扇着扇子赶蚊虫。

　　陈怡宝想，若是时光能再慢一点就好了。
　　她如果能一直不长大，那身边的人就不会老。
　　现在想想，小时候跟奶奶在一起的时间真的是太少了。

　　-

　　午饭结束，段江霖回学校实验室，梁天瑜立即跟了出来。

　　“江霖，等等我，我们一起走吧。”

　　已经走在前面的段江霖顿住脚步，梁天瑜小跑过来，跟他并肩。
　　段江霖问：“这么快就走了，不跟可儿再玩一会？”
　　梁天瑜笑笑：“可儿说她不想占用我们两人的时间。”

　　段江霖重新看向前方，迈开步子往前走，并说：“可儿误会的事情，你是不是没想过要解释。”
　　“可儿误会什么了？”梁天瑜心知肚明，但故意装傻。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没有跟她明着解释我们的关系，是想给你面子。”
　　“江霖，既然我们认识这么久，那你应该也懂我对你的感情吧？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可以——”
　　“没有想过。我只把你当做一个普通朋友。”

　　段江霖说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他对梁天瑜，更多的是同情，所以他会给她面子。
　　梁天瑜面露尴尬，说道：“你真是冷酷无情啊。”
　　段江霖勾了勾唇，自嘲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梁天瑜：“……”

　　“如果你真的决定留在这里，早点找工作和住的地方。”段江霖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出租车停下，他打开后车门，让梁天瑜进去，“你先回去或者去你要去的地方吧，我回实验室。”
　　“我想跟你去实验室看看。”
　　“那不是能随便进的地方，上车吧。”

　　段江霖真的是冷酷无情地催促着，梁天瑜只好上车。她一坐进去，段江霖就把车门给关上了，自己走向马路对面，去拦另一个方向的出租车。
　　梁天瑜坐在出租车里，一脸的不高兴。

　　马路的不远处，一辆车停在那，车里的人看了眼离去的出租车，再看向还在马路边等车的段江霖，双眼满是不屑。
　　他故意把车开到段江霖面前，摇下车窗，喊了声：“哟，等车呢。”

　　段江霖瞥了一眼江潮汐，猜到他又想故意找事，干脆不搭理。
　　正好后面有出租车来了，段江霖拦下，顾自坐了上去。
　　出租车离去，被无视的江潮汐非常不爽：“拽什么拽，全世界欠你几百万吗。”

　　坐在出租车后座的段江霖，突然感觉疲累。
　　出租车在马路上平稳行驶着，段江霖看着车窗外，看到一瞬而过的某家川菜馆，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而后，他又是自嘲的笑笑。

　　最近怎么回事，怎么总会想到那个吃辣椒完全面不改色的陈怡宝。

　　段江霖回到国大的实验室，吴豫奇也正好过来。
　　吴豫奇见到正在穿实验服的段江霖，好奇地问：“我以为你下午不会来呢，你昨天不是刚把实验报告交给严教授了吗，他又给你新的任务了？”
　　段江霖慢悠悠戴上防目镜，说：“你的实验不是还没完成，我来帮你。”

　　“哎哟，受宠若惊。”

　　吴豫奇听段江霖要帮自己，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这下他也能早点交报告早点在家安稳睡大觉了。
　　段江霖走向实验桌，说：“不用太感谢我，我只是太闲了。”

　　“我真希望你每天都这么闲。”
　　“这种白日梦我都不敢做。”

　　两人正说着话，吴豫奇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来：

　　——喂，妈。
　　——明晚？大概有时间吧，什么事？
　　——你朋友的外甥女？你哪个朋友啊？
　　——她多大了？做什么的？
　　——噢，大学老师啊。
　　——明晚几点？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准时到的。

　　吴豫奇挂了电话，心情好得哼起了小调。段江霖听他刚刚打电话时说的话，猜出几分来，便问：“明晚相亲啊？”
　　“不愧是我们段博士，这都猜到了。”

　　段江霖轻笑一声，从桌上拿起吴豫奇的实验本翻看着，吴豫奇也戴上防目镜走过来，说：“我妈现在比我还愁，一逮到机会就说‘你都是三十岁的人了还不找个女朋友’之类的，可是我明明还有几年才到三十啊，这样讲的我好像已经很老了一样。”
　　段江霖说：“挺巧，我妈今天也这么说我了。”

　　“你妈也叫你去相亲了？”
　　“说以前有个邻居的孙女，让我见一见，我没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
　　“你觉得我是做这种事的人吗？”

　　吴豫奇自言自语道：“你还真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你哪需要去相亲，你只要勾勾手指头，不知有多少女孩前仆后继——”
　　“还做不做实验？不做我走了。”段江霖打断吴豫奇。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吴豫奇赶紧说：“做做做，早点做完早点准备去相亲，也许她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女孩呢。”

　　段江霖揶揄：“我看你是想找女朋友想疯了。”
　　吴豫奇承认地点头：“毕竟我还是个正常男人。”

　　段江霖把手中的实验本放下，抬手摘去防目镜，幽幽道：“既然如此，我这个不正常的男人就不在这待着了。”
　　“你去哪？”
　　“回去睡觉。”

　　“别走别走别走——”吴豫奇急忙拦住段江霖，双手合十地拜托着：“帮帮忙帮帮忙，你就当我刚才说话再放屁。这个实验没弄完，我明晚估计就没时间去见那女孩了。”

　　“行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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