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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奇剑绝学
“花兄,若是有空在此看热闹,不如出面一谈。之前花兄飞针出手救我这小弟,想必是有心相助,又深谙毒理,可识得这是何毒,如何解治?”
身后仅有风声阵阵,草木摇曳,未曾见人露脸,方子慕只是心情不悦出言提醒,并不指望行事诡秘的花有期能有何反应,赶他离开便罢了。
片刻之后,身后树间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消失无踪,方子慕知道此人已离去,又俯身看阿山伤口,掏出腰间酒壶倒出酒来,将伤口略做清洗,再尽快带去给斋主诊治。
一心都在面前伤者身上,方子慕正忙着,忽觉背后衣衫被异物触动,只想是树上落叶,但瞬息之间,他忽觉杀气刺骨透寒,那触动急转为利刃刺入衣衫划上脊背。
背后有人?!
何时?
方子慕向前猛伏身躲过刺杀的利刃,反手便是一剑,此剑比起之前应对天阳还更快更猛许多,但却全然空挥,未擦到半点物件,反手去摸背后,衣衫却真是破了。
未曾觉察袭来者是谁,身在何处,方子慕扫视四周,竟丝毫感觉不到人影气息,还未回头,后颈又是凉意渗人,竟已有刀刃抵在脖间,猛然加力划刺入肉。
生死只在须臾一瞬!
“咣——”
风中脆响一声,方子慕颈上未出血口,而一道黑影飞出,落入前方土石之中。
细看过去,那竟是半截短刀断刃。刀刃毫无装饰亦无刻槽倒刺,与天阳人所用大不相同。
方子慕凝神眯眼,剑反架于肩,缓缓转过身来。颈上一丝鲜血淌下,正是方才被他打断那刀尖所伤。
身后自然还是空无一人,树影摇曳,刺杀者早在断刀之时,便已悄无声息撤下。
方子慕出剑斩断来者兵器,所用招数极快极猛,常人看来只是光线一闪而过微风轻摇,刺客手中短刀便无声断成两截。
但想必那位能悄无声息贴入后背刺杀他的高手,是将此招全然看在眼中了吧。
因剑身动得极快,那时剑影灿烂穿梭,犹如花瓣散落,瞬间消逝,而那划断短刀的光影之中,好似能见五瓣梅花般怪异美妙的光痕闪过。
此为方子慕深藏不露的绝学功夫,与阿山同行至今,他也从未在人前用过。能将此招逼出,大大出乎方子慕意料之外。他脸上往日含笑双唇,此刻终于抿成一线,两眼隐含怒火,直盯着空中某处,虽看不到人,心里却已对下手之人有了底。
“……是你。”
方子慕沉声低语。
花有期,箜凰山的花有期。
那人的潜行之术竟是炉火纯青到如此地步。虽是他有大意,但方才忽然隐去气息,方子慕确未察觉,直到刀刃入肉,背后也无任何动静,好似刀刃凭空变出一般。
传闻箜凰山一出箜凰令,若是写上何人姓名,便无人可逃,可不惊眠鸟而取人项上首级,看来并非全是虚言。
只是花有期与他无冤无仇,不久前还飞箭传信来相助,为何此时又要杀人灭口?
“原来你还留着一手,打算取方某性命。甚好,如若下次再见,就轮到方某还你一招,你且记住。”
不管行刺者是否听到,方子慕弯下身,背起昏迷不醒的阿山,悄无声息快步离去。
——
天阳原本未将净光一个小小钻研医药的门派放在眼中,想能轻巧解决,没想此次众派一心联手,打得天阳元气大伤,再无追击之力。
当人质悉数救出,明心山上数处忽然涌出红烟,直冲天际,前来相助各派便知事成,纷纷清点各家伤损,向山下撤退。
天阳几大高手已悉数在地牢前一战中被方子慕重伤,而堂主不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看净光斋众安然下山离去。
“方……方兄……!”
阿山不知昏迷多久,猛然惊醒,一身大汗,只觉耳边风声大作,自己伏在某人身上,身下颠簸不已,似是还在打斗追赶。
“别动,就歇着。斋主已给你服过药,待回到住处,再来为你细细诊治。”
方子慕的声音在他额上响着,阿山睁开发肿的两眼,这才发现他正躺在方兄怀中,坐在一辆马车里,早已不是之前混战厮打的景象。
“人质……人质如何……”
阿山哑着嗓子抬起手臂,紧抓住方子慕的衣袖不放。
搂着他的人只深深看他一眼,哧地笑出声,又摇头。
“呆山,自己都不会坐直了,还担心什么别人。早已救出人,都回到城中了,连你方爹爹都出手,还有办不成的事?”
阿山听闻此言,大为放心,全身顿时瘫软,烂泥般往座椅下滑,让方子慕赶紧伸手捞住。
“是,我信方兄有……能耐……多谢……”
阿山喘气说着,语句凌乱,已说不出整句。强撑起身,他抬起脸来看向方子慕,脸上虽疼得满是汗水,还是挤出一丝笑。
“方兄,之前还未来得及道谢,若是没有方兄,此时或许已身首异处了。今回是真正救命之恩,小弟谨记心中。日后必当加倍报偿。”
方子慕低头笑着看他,发丝虽有几缕飘散脸庞,衣裳也沾上血污,不如出门时整洁讲究,却因往日压抑内力奔涌流转,显得双目如星,神采奕奕,俊美非凡,阿山竟看得有些愣了。
方子慕伸手又捏捏他的鼻子,将他往怀中揽紧。那手上动作小心斟酌分寸,与往日推推搡搡大不相同,让阿山心中甚是暖热。
“呵,你要谢恩,可得有能谢的本事,本公子不缺吃喝用度,又不缺女人玩乐,一表人才,才华横溢,还有什么可缺的,要你来补?”
阿山此时放下心,已渐渐恍惚。神智不清中,他嘴里喃喃地,说了些日后自己都不记得的话。
“方兄独来独往,不愿信人,想必……缺的是……真朋友……真交心……若不嫌弃,我……”
“你?”
方子慕收起笑容,眼神一凛,再看怀中少年,已昏睡过去了。
过去半个时辰,车停靠路旁,有人来掀起车帘,往里面礼上一礼。
“方少侠,一路辛苦,师父叫小的来问您,您的友人可有醒过?”
方子慕抬头,阿山仍在他怀中沉睡,他并未起身,只冲净光弟子点头。
“醒过一次,还有些糊涂,很快就又睡了。”
那弟子点头,恭恭敬敬递出一只小瓶。
“师父吩咐,若是醒过,便服这个,以酒送服,半时辰一粒。连服三粒后隔三个时辰,再如此服用。师父说方少侠心细,必然不会将这些交于小的来办,便只将药交给您。”
方子慕眯眼盯着他,却不伸手:“之前斋主答应为我这小弟诊治,何时前来?”
那少年又一礼:“车停此暂歇之后,还要再赶一个时辰的路,安置好人马,斋主自会来诊治。少侠放心,此次救人,两位恩情,净光记在心中,必然全心全力,不令他留下疾患。”
方子慕点头,一改以往轻浮多言的做派,不多说话,只将药接过放入袖中,那弟子便放下帘子退下了。
——
阿山这一睡,便是整三天。
明心山大乱,天阳如何善后,净光人士如何撤出,阿山昏昏沉沉,并不知晓。待他再睁开眼,已是洁净房间,躺在温暖被褥之中,全身动弹不得。
见他醒转,屋内侍奉的小童匆匆出去报信,很快便有几人赶入房来。
阿山躺着,手抬不起,腿动不得,全身如浸在热水中发烫发烧,心中茫然慌张,不由得断断续续叫出声。
“方……方兄……方子慕……”
不知自己为何叫着此人的名字,但远在外乡举目无亲,他也无他人可以依赖。睡去时方子慕在身旁,他安心许多,还能忍耐伤痛,现在床边站着生人,他便觉得全身酸痛难忍了。
“方大哥,好像是在叫您呢!”
听到小仆脆脆喊一声,有人在桌边将杯子放下,缓缓踱步过来。
阿山迷蒙视线中,一只白玉般细长光洁的手从衣袖中探出,穿过床边人群,手指贴到他额上,指尖清凉透进眉心,还有几丝淡淡酒味,少年顿时觉得清醒很多。
“叫你爹爹何事?”
方子慕拍拍阿山额头,悠悠闲闲地说着。
阿山艰难转头,还是看不到他的脸孔,不由皱皱眉:“方兄,太远……”
听他说话,白衣公子走近几步,俯下身到他耳边。
“嗯?还要和爹爹说什么悄悄话?”
方子慕谈吐还是从前腔调,但那满是戏谑的轻柔语调,此刻阿山听来竟亲切无比。双眼还看不清明,他迷茫盯着那双如星明目看过片刻,总算安心点头。
“方兄无事就好。此处是哪里?”
方子慕转手捏他鼻子:“闲话稍后再说,先让斋主给你诊治。这几日你又是发冷又是发热,还让那天阳老贼挑伤了脚筋,全靠净光独门的伤药内外调养着,辰砂功夫在腿,不可落下病根,莫要延误诊治。”
阿山头脑还昏昏沉沉,听不甚明白,只看到一位老者拉起他的手腕号脉,与身旁数人说了几句,立刻有人退下匆匆出去忙碌,另几人掀开被子检查阿山的双腿,用药水清洗布巾为他擦拭伤口。
过去小半个时辰,等到众人忙碌完了,阿山渐渐清醒,看那老者要走,才想起那是净光斋主,急忙挣扎起身低头行礼。
“斋主老前辈!多谢费心为小徒疗伤,净光弟子可有平安救出?”
那老妇人缓缓转身,上下打量他片刻,脸孔上露出笑来。那日在天阳凶神恶煞,今日看来却慈眉善目,颇有名医风范。
“阿山,你是辰砂弟子,和净光并无关联,为何要自称小徒?”
“这……”
阿山呆怔半晌,才终于想起,至今未曾说明来意,急忙想起身坐起,立刻有几个净光弟子过来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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