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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当真是可爱得很
他那张俊脸,笑起来春风拂面煞是好看,严肃后却又冷得渗人,目光锐利如刀剜过,叫人看着心惊。
他看着门,阿山看着地,两人一时无言,山头风势不小,湿气太盛,有些冷了。
“你担忧那事,我看是不会有。”方子慕忽然大声说道。
“何事?”阿山吃惊抬头。
“哼!”
方子慕面露不耐之色,眉头一蹙,紧上两步脚尖点墙,竟顺势踏着石砖缝隙登上围墙去。这墙本就不高,他三四步轻巧如猫般跳跃,就站在墙头,低头向墙内眺望。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无礼至极,快下来!若是叫人给看到了——”
“没人!”
阿山还没喊完,方子慕就高声从墙顶上喊下话来。
“没人?你这是何意,应门的人还没来么?”
阿山仰头看去,却发现墙头已空空如也,方子慕早已答话之后就自行跳入庭院之内,想必也没有来给他开门的打算。
“门还未开,你就私闯进去,若是叫斋主知道,我们两个不要说借宿在此,非得被扫地出门赶下山不可,方子慕你莫要胡来——!”
阿山越想越惊,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用力拍门大声叫喊。
“胡来?你先进来,便知道我究竟是不是胡来。”
方子慕的声音从大门之后传来,听他说得闲散淡然,似是并未受到任何阻拦。
“这……里面究竟怎么了?”阿山莫名地心里有些慌乱。
方子慕笑道:“没怎么。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我才说状况有异。你若是想知道,自己进来一看不就明白?”
阿山踌躇再三,还是向前门深深一礼,心中谢罪,疾步斜冲到围墙旁,一个纵跃,扒着墙头再跳起,弹落进院落之中。
“如何,如我所说,哪有人来?”
方子慕看他一眼,挥袖指向内院。
阿山左右看看,只见院中落叶遍地,尘土随风打旋,虽傍着山势,院落高低错落有致,数座精致楼阁藏在树木景观之中,格调颇为清雅,却难觅一人踪影。
“为何……看来像是许久未有人照管了……”
阿山心中惊慌,不由走到方子慕身边。他虽对净光斋不熟悉,但传闻也听过不少,此处弟子清修养心,派中要求不比辰砂寺宽松,洒扫熏香想必是每日必做的功课,现在院落荒废至此,野草都没人修整,实在是叫他震惊不已。
“无人照管还是小事,你倒是竖起耳朵听听,再用那点不起眼的内力去探探,周围可有人的气息?”
方子慕倒是不像他那般大惊小怪,自己迈步,就往正前方的主阁抬脚走去。门口虽未标哪家哪户何门何派,这主阁倒高悬【净光斋】三字,笔法清俊枯瘦,不知何人所书。
“这我就不明白了,难道净光斋已迁往别处,只是我们都不知晓?”
原本满心欢喜等着见到新师父,磕头拜师便在此地安心住下,却见多日向往之地却一派荒凉景象,阿山此刻心里六神无主,已经没了主意,只好先跟着方子慕,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进来未曾见过斋主,就直闯主阁,实在有些不妥,我们……”
方子慕哼声:“怎么,怕了?你若是不敢,便自己去墙角玩泥巴,本公子没那么多功夫与你浪费。没看见日头就要落下山去了?若是此处无人,你我不赶紧查探一番,又如何得知今日在何处过夜,怎样取暖安歇?”
见偌大一个武林名流人去楼空,此人竟还是满心想着自己,怕自己受亏待,阿山顿时心生不屑,不再搭话,只落在他身后几步走着,不时大声招呼,期许还能有一两人听到出来回应。
到主阁前,方子慕脚步轻快,阿山还没跟到近前,他已绕着主阁走了一圈,又甩着袖子回来站在门前,伸手就要去推们,被阿山匆匆忙忙伸手拉住。
“看到什么了?有人吗?”
他只顾自己看却不说话,阿山只好急着问。
“没有。房前屋后,连一条狗都见不着,更何况人?你那满是土的手莫要乱拉人衣裳,都给你摸脏了。”方子慕不快。
“你胡说,我手干净得很,若是没人,他们都能去哪?”
看阿山横眉竖目的模样,方子慕知道他是听不出自己话中有话,顿时没了挖苦的兴致,掸袖甩开手。
看也不看阿山,他自己上前几步,伸手推上门扇,还未用力,门就吱呀一声,缓缓应声而开。
“这……这是……我们来时才开的?还是原本就未锁?”
阿山没想到这门是虚掩着的,探头向内看看,见方子慕不回他话,已经大摇大摆走入进去,只好赶紧抬脚跟着。
整个净光斋,算上这座主阁,也不过四五座小楼阁而已。南北各有一座副阁,主阁后一座打钟楼,体量均不大,想必兴盛之时,这里也是清幽雅致之地。
主阁进门之后,昏暗难辨,两人都放慢脚步,去将窗扇一一打开,只是日头渐行渐暗,再等下去,只怕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看陈列摆设,此处是主事堂。再小门派,只要自立门户的,主事堂这样如同门派咽喉之处,日夜不会离人,多少也得有两三个弟子守着,外人更是不可随意出入,现在上下空荡荡,门都不锁,想必不是举家出游,玩乐去了吧?”
方子慕在屋内行走一圈,沉声说道。他虽不正经,可江湖事却懂得多,阿山便暂且都信他。
“不是玩乐,那便是出了事。方兄,究竟是怎样?”
阿山心中越来越慌,禁不住提高声音。
“难道是在我们来前,有什么门派纷争?害得众人弃下这里逃了么?”
“这倒未必。你看各处陈设整齐,不像经过搬动,也未见打斗痕迹。若是此处真有什么江湖仇杀,闹出大动静来,那带我们来此的车夫应当会有所耳闻。更何况你看各处,除了灰土甚多,血迹可一滴都没见着。”
方子慕走到堂中方桌前,手指擦过桌面搓搓,阿山也学他摸一把桌面,掌中灰土确实不少。
“你想,此处闭着门窗,虽是虚掩,那也能挡不少风尘,桌上还能积起如此多灰垢,至少无人照管得有十余日才对。若是出过什么大事,这些时间,早就传遍江湖了。”
阿山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什么都好好的,人却不见了,还能是凭空给什么怪鸟叼去不成?”
此刻两人都已习惯室中昏暗,往桌上看去,只见一张薄信笺躺在桌边,用石头压着以防飘飞,不像无意遗落在此,倒应该是什么人有意为之。
阿山一怔,方子慕眼尖手快,将薄纸拿起来对光查看。这纸自他们进屋时就放在桌上,与室内其他陈设相同,也落了厚灰。
“那是什么,信?”
阿山探头过去,看到纸上大字写得清清楚楚,便不由得大声读出来。
“【若要人,来应天郡,静候。】什么,就这几个字?”
“哟?你这呆子,竟然还识得字?”
方子慕笑着看他一眼,故意将纸举高不叫他看清:“还有落款呢,这究竟是何人所留,你可看得出?”
“你举得那样高,不是故意为难我么?”
话虽这么说着,阿山眯起眼,仍旧瞧着他手侧一行略小的字,跟着念出:“天阳明法阁……这便是留字条的人么?”
“哈哈哈,你这话问得真是可笑,天阳明法阁,自然是个江湖门派,怎么能是人名?”
阿山知道自己失言,心中窘迫,表面上还要瞪他一眼:“这我当然知道!你莫嬉皮笑脸,快说这信是何意图?说是要人,可又在问谁要?上面说得不清不楚,信究竟是留在这里,想给谁看?”
“问得好。可你我都是初到此处,你不知道的,为何觉得我就能知道?”
“你,你不是说你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方子慕大笑:“哈哈哈!我说了,你便信,你这性子,当真是可爱得很!”
阿山狠狠扁着嘴,两眼怒瞪着他。
不管少年的怒气,方子慕又对光将信多看两眼,将信叠好放进袖中,转身往外走。
“怎么就出去了?不再多找找么,说不定这楼上还藏着一两个人呢!”
阿山虽然生着气,可看方子慕什么都不说,又着急,追过去伸手想拉他,却总是差那么半寸拉不着。
走到外面敞亮处,方子慕用力伸个懒腰,袖手抬头望天,只叹出一口白气来,缓缓转身看向跑到近旁的少年。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你要想找,自己去便是,现在赶回可来不及,本公子要去找间上房,掸掸尘土好歇息了。”
“你……你这是何意?”
阿山愣着,一时不知是该返回去,还是追上方子慕渐行渐远的脚步。
“我有脑袋,你也有,为何你就是不能好好想想再说话?”方子慕不耐地大口叹着白气说道,“那信,必然是有人写,故意要给后来到此的人看,才会留在那里,对不对?”
“正是。”阿山点头。
“放在那,是给谁看的?”
“那自然……”阿山被挖苦得难受,终于又多想一会,“不是给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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