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果

　　学校放假三天，为了不妨碍正常教学，调查的进度必须要推进了。
　　“你说什么？有司机报案，说是看见了可疑人员，不是说没有目击证人的吗？”
　　柯柯一手插着腰，讲电话的语气显得有些烦躁，“好好，我马上去局里。”
　　柯警官来到审讯室，一脸不情愿地接过张警官的笔录册，“张哥，你搞什么幺蛾子，我们现在人手可吃紧的很，你一通电话就~”，柯柯突然看着对面人的脸色不太好，牢骚话只能打碎了咽回肚里。“哥，你到底怎么了，宿醉啊！”柯柯扶住张斌，见他一直揉着眉心，面色发次，生怕他支撑不了，“这也太不稳重了，不太像您干得出来的事儿。算了，先回去吧，好好休息，真是拿你没办法。”柯柯絮絮叨叨的唠了半天，张斌愣是一句话没说，他实在是胃里难受，又有些精神恍惚。
　　柯柯默默在心底给自己灌了一碗毒鸡汤：“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妥协，领导说什么你照办不就得了，什么都别说，这就是命。”真要是说起来，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是张斌和魏雨芊，柯柯顶多算个打杂的，哪里有需要他就得第一时间出现在哪里。
　　不过就算他在领导面前再“唯唯诺诺”，下一秒，坐到报案人陈师傅的对面，随即就变得威风凛凛的了，要不魏雨芊夸他是警局的门面呢！见到警官坐定了，陈师傅便十分不淡定了，一直在询问自己是不是知情不报要判刑。此时，有警员进来在柯警官耳边低语道：“我们刚刚查了这师傅的上网记录，全部都是刑法以及包庇罪的内容，他说得应该都是事实。”柯警官有点忍俊不禁，他点了点头，冲着报案的证人说：“师傅，你主动报案不会触犯法律的，不用担心坐牢；你现在只要把你看到的实情说出来就好了。”但紧接着他就切换了另一种严肃的口吻，说道：“但是如果你有所隐瞒，或者谎报事实；离旁边的牢门就不远了。”
　　司机打了个寒噤，第一反应还是害怕，嘴里哆嗦地说道：“这俺们不敢哩，俺只是个司机。也不晓得会发生命案；只是那个天乌漆嘛黑的，有人从学校里翻出来，第二天就死人哩······”这个老实人也只是想在夜里帮有钱人代驾，多挣点钱谋个生计，没想到却误入到一场命案中来。他毫无逻辑的言语，无一不透露着生活的艰辛，柯柯一声不吭，认真地听着这位老师傅“演讲”，活像个做坏事被抓包训斥的小孩。
　　“那你还记得什么其他的特征，衣着特征或者是具体有没有背包、戴帽子之类的？”柯柯尽量帮助陈师傅回忆，他希望证词可以再完整一点儿。
　　陈师傅配合地思索起来，他自言自语：“帽子？”柯柯不敢打断他的思绪，大致过了一分多钟，陈师傅振奋地看了一眼柯柯，目光随即变得炯炯有神，他大叫道：“我想起来了！”
　　陈师傅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刚嗓门有点咋呼，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但看见柯柯并没有十分在意他的大呼小叫。他又镇定地把音量调低，之后说道：“个头挺高的~”陈师傅比了个大概，接着说：“头没有露出来，应该戴了帽子，一顶黑帽子。然后好像脚下还亮闪闪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阿林，去查一下那个吴女士的情况，以及她前天晚上的出行同陈师傅的证词是否吻合。”刚走出审讯室，柯警官就用急迫而近乎命令的口吻“发号施令”，虽然他没什么头衔，但是对付阿林这种小毛孩还是很好使的。“好的，不过柯警官，你刚刚不是说陈师傅的证词没有实际效用么。”阿林不解为什么要在这个不构成线索的地方继续深挖下去。
　　“对，所以关键点是那辆车，车才是真正的目击者。”柯柯特地用笔着重的圈出了吴女士三个字，他肯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这片区域刚好构成一个死角，没有固定的监控，经过的车辆就是重要的信息，也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你叫上张警官，一起去。”
　　“对了，”柯柯立马纠正了自己的口误，“张哥回去了，他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适~”阿林的表情似乎有点呆滞，“没什么大事吧。”
　　“应该没事，张哥身体素质一向不赖，可能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主要是我看他情绪上不大好。”柯柯低头查看着排班表，一副调侃的语气，完全没注意到阿林的古怪。
　　“我来安排一下，你先回去准备一下，等通知。”

　　魏警官这边，则是一大早就在这条街查访街坊，大致摸了一遍油漆工四号这天的行踪。不过，遗憾的是，这油漆工确实没有可疑的——他一整晚都在棋牌室里看牌局，街坊都可以证明，线索算是差不多断掉了！只是魏雨芊还抱有一丝希望地找到了正在附近揽活的油漆工，来都来了，总不想无功而返！
　　“你好，警察。”魏警官亮出了警官证，“请配合调查！”魏警官当即表明来意。
　　“我就是前天，十一月十三号，”油漆工直言不讳，目光毫无闪躲、十分地配合，“我就简单的刷了一层涂料，其他的我不太清楚，葛毅我不认识，监控什么的我也没注意到。”
　　“师傅，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十三号这一天你的经历，都可以说。”魏雨芊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看这警察皱着眉头，情况还似乎挺紧急的。油漆工就把这一天的经过又捋了一遍。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噢~我想到了，我之前跟校方因为涂料质量太差的事情吵了几句，那涂料都起反应、掉粉；我上次也遇到过，学校还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我们做点工也不容易，还是学校太抠门了！”
　　“好的，感谢您！不好意思打扰您今天的工作。”魏雨芊对这些辛勤劳动的工人，始终抱着尊重的态度。换句话说，如果世间都能多一点人与人的相互尊重，那么警察也该失业了吧！
　　油漆工看着这个警官温和的冲着自己微笑，他不好意思地笑着回应：“没事，我也就实话实说，没耽误到什么。”
　　魏雨芊看着师傅远去的背影，步伐稳健，褶皱不堪灰蓝工作服上沾满了涂料，脚上却一丝不苟地穿着锃亮的作战靴，竟勾起了自己深埋心底的那一抹温情，想起了那个信誓旦旦说要陪伴自己一辈子的男人。

　　魏雨芊正想得出神，突然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已经有五个未接来电了，都是柯柯打来的。魏雨芊连忙回拨过去，“喂，柯柯啊，不好意思哦；我刚刚手机没注意。”
　　“没事，”柯柯好像开着车在路上，一副着急赶路的样子，他打断了魏雨芊歉疚的话，“你还在学校附近吗，我在来得路上，嗯嗯，不说了，我快到了。”
　　说着，柯警官就挂掉了电话，没有任何的指责。反而让魏雨芊心里闷得慌，明明都是过去时了却一时又变得郁郁寡欢，自己到底怎么了？魏雨芊的情绪好像不受自己管理了。
　　柯柯最终还是把那个重任委托给了阿林一个人，虽然这样对他有点不厚道，但是魏雨芊又不会开车，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好歹不方便，他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阿林接到任务就立马动作起来，但他白净地小脸却写满了愁绪，突然之间一点朝气也没有了。
　　阿林刚想发动警车，不经意间却从后视镜里瞥见后座倏忽间腾起一个人来，不得不说他真被吓了一跳。“妈耶！”
　　“哥，你没回去啊，我听柯柯说你不是不舒服回去休息了吗？”
　　张斌被人吵醒，头疼得都快爆开了，宿醉可真不是什么好的经历。
　　“哥，你没事吧！”阿林虽然觉得这样看着张斌有些尴尬，但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别扭搞得别人心里不舒服。
　　“没事，你这是要去哪？”张斌已经习惯这样去关心某个人。
　　“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没事了，先处理事情。”
　　“那你吃得消。”
　　“说了，没事，你开车吧，别耽误了。”
　　“那你再休息一会儿吧。”阿林这句话说得很轻很轻，近乎细小到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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