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果

　　张力接到母亲的电话，正在网吧里，周围环境十分嘈杂。“喂，吴启珍，你有事吗？”
　　张力喝了点酒，借着酒性冲着电话大喊道。
　　“你在哪？放假都不回家，怎么这么吵，你换个地方跟我讲电话！”吴女士的脸色瞬间拉得铁青，却又得沉住气跟儿子讲话，“你要不先回来吧啊。”
　　“对不起，我现在没空。”其中一个小混混站起来拉张力回座打游戏，张力冲他点头示意自己就来，同时也极不耐烦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先不说了啊！”张力挂掉电话，没心没肺的把手机关机摔到角落。拍了拍那个小混混，“来了，哥们，”又跟周围一群小混混说，“老铁们，上机，今天大伙好好玩，费用我全包。”一瞬间又陷入了一大片吵闹声中。
　　张力沉沦在网吧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环境里，不时地抽几口烟、喝几口酒，一边被呛到咳出眼泪，一边又沙哑的骂着脏话。他越来越不像自己，又或者他活成了自己真正不受约束的模样。
　　吴女士耳边的喧闹声一下子匿迹了，只剩下电话被挂断后留下的空洞的“滴滴”声。她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忍不住地抽泣起来。
　　徒有虚名的丈夫、儿子，本该是她生命中最亲近的两个人，都不关心自己，吴女士面容显得很是惆怅、痛苦，但回想过去这六年也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
　　突然响起了门铃声，把吴女士从伤心的回忆中拉回现实。她抹了一把眼泪，走到玄关处，打开电子猫眼。没想到是警察，吴女士摸不清头脑、疑惑地打开了门。
　　“请问是吴启珍，吴女士吗？”张斌对应着证件照片和对面的女士，紧接着又作出进一步的确认，他现在明显恢复了状态。
　　“对。”吴女士的回答有一点迟疑，人们通常在面对未知领域时不会想太早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哪怕是对最可信的人。“怎么了，警官？”吴女士的手把着门，她很明显拒绝陌生人进入她的私人领地。
　　“好的，可以进去说话吗？”张斌完全忽视了吴女士的微表情。“可以、可以。”吴女士的表情管理一向很到位，脸上一秒绽放出了笑容。
　　吴启珍将张警官及随行人员一同引进屋内，并热心地递上茶水。
　　“吴女士，我们想请问一下，您四号有没有找代驾，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张斌拿出一张陈师傅的照片，展示给端坐着的吴女士。吴启珍一下子认出了陈师傅，抿了一口茶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嗯，认识啊！就是这个人，我前天晚上的代驾。”紧接着，吴启珍似乎察觉到一丝异样，忙试探：“怎么了？警察同志，难道是，他摊上事儿了？”
　　“没有，”张斌收起照片，笑了笑，斩钉截铁地回应吴启珍，“吴女士，其实事情是这样。附近的学校前天发生命案，您的代驾陈师傅报案说看到了嫌犯，就是送您回来的时间点。”
　　“噢，你们就是来对口供···不是，”吴启珍听完张斌的解释后松了一口气，她这种人最怕惹事儿和吃哑巴亏了，“说实话，那天晚上我喝了点酒，迷迷糊糊地也没看外面，不是最近酒驾查的严嘛！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也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儿。”吴女士翘起二郎腿，神色飞扬地看着张斌，在台面上，她可不会轻易低下她那高贵的头颅。
　　张斌感觉能查出苗头，瞥了一眼身旁的同伴阿林，两人交换了一下神色，张斌也就顺着继续追问下去了。“吴女士，我们方便查看一下您的行车记录仪吗？”
　　“当然！”这边端庄的吴女士很有分寸地拿捏着她的贵妇形象，很果断的就答应了。毕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识过那么多的手段，什么东西不能犹豫、什么东西三思而后行她比谁都清楚——或许有一天她真能颠倒黑白，把谋杀说成救赎。
　　此时，吴女士正双臂环胸，安然地看着两位身着警服、一丝不苟例行检查的警察。一刻钟过去了，吴女士从后备箱取出两瓶水递给警察，“来，喝点水；看出什么了没？”
　　阿林接过水，合上电脑，皱着眉头走出来，若有所思地拧开瓶盖，“没有，您可能忘记打开了，那天晚上。”张斌也似乎有点郁闷得喝着水。
　　“怎么可能，那个一直都是开着的”吴启珍冲进车里再次确认，“怎么这个星期的都没有”。
　　那么，事实是，行车记录仪里的记录不翼而飞了，或者是我们私生活糟糕透顶的吴女士压根就稀里糊涂地没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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