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无尽

　　最后终于到了，那些自己人把她像个货物一样运到大白天灯火通明的屋里。
　　然后放开她眼睛上蒙的丝带。
　　像是初到雪域患上雪盲，太亮了。
　　“她在找谁？”有人问。
　　“找不烬，小子先勾搭她的，这些天不见估计她想通了。”有人答。
　　“不知道通的方向对不对。丫头，我问你啊，你知不知道我们做什么的？”离得最远的一个人问她。
　　她等着，等眼睛缓过来，看出这些人的方位，才回答：“知道。”知道就行了，不需要知道多仔细。
　　“看来你真的知道。”那人走近些，“杀人。我们用对的方法，杀该死的人。”
　　方非问：“什么样的人该死？”
　　那人再近一步，道：“被人花钱买了命的人，花钱买别人命的人，必须死的人。”才三种，还要掰手指。
　　挺复杂的？前两种是目标与雇主一道杀的意思？不怕拿不到钱吗？不能做些不违法乱纪的好工作吗？
　　“章不烬一般杀哪种人？”方非有点好奇。
　　那人已经站到她面前了，迫不得已，方非掰直些脊背，和他对视。他反问：“那不得看章不烬属于哪种人吗？”
　　这个问题真做作，却又巧抛回来，方非不好奇了，就当他章不烬来者不拒滥杀有辜好了。
　　“我是老刀把子，叫笑子丕，称呼你随意。我的价格是这里最高的，一个人头八万两，黄金。如果哪天章不烬负你，要杀他我给你抹零。”方非完全恢复视力，那个人清晰起来，也是个年轻人，比章不烬轻浮太多，更像这个年龄的男人些。
　　这位老刀把子挺活泼的，章不烬倒像个老头子一样了。
　　方非看他比较友善，开始搭话：“全抹掉？八两黄金杀章不烬？”
　　笑子丕居然点头了。
　　方非觉得有意思，又问旁人，章不烬多少钱。那语气就像流芳馆的恩客在挑姑娘。
　　“章不烬不要钱，也可以说，无价。”
　　看来很随意啊。
　　“我雇佣章不烬，杀你。”方非仰视笑子丕的眼睛，试探着对他微笑。
　　笑子丕夸张的大叫：“那可不行！杀了我你就死了！你中了毒，解药只有我有，怎么能杀我呢！”
　　什么？
　　啊？
　　方非完全笑不出来了：“什么时候？”
　　“还在船上晃悠的时候。这毒全天下只有我有。章不烬太淘气了，一会儿接了说杀，一会儿又不杀了，开始说好了不要钱，过两天突然要价七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本来给他下毒的。”
　　笑子丕环顾一下周围，从一些人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也中了这种毒。
　　“本来给章不烬下毒。”方非的重点在这儿，“离间我们没有必要，还没和他混得亲密无间。”
　　笑子丕摇头：“对你是这样，对他不一定。根本没有谁能和他亲密无间，够近了。”
　　“你跟他怎么说的？”说方非要八两金子杀你？
　　“说你爱上我了，甘愿自服芳菲尽，把生命燃烧成艳丽，等我垂青。”
　　前半句对方非果然还是没用，她还没和章不烬如何如何，不在乎这个，倒是“芳菲尽”更吸引她注意力。
　　“毒叫芳菲尽，中毒会变漂亮，也会燃烧生命？”她问。
　　笑子丕点了不知道多少下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就是名字太难听了。忘了说，我叫方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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