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劣等生

　　“凯哥，你开什么玩笑？源儿这不是好好的吗？”宋宏非率先打破了沉默，或许是房间内弥漫的线香味太浓厚，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他说出口时也变得不自信，“说什么死不死的，咒人家吗不是？”

　　钱凯没去理会他，双目欲眦地盯着陆源问：“你也记起来了吧？有一个怪物，它、它……”

　　钱凯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宋宏非赶忙补充说：“你所谓的记忆不一定是事实。催眠状态下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是心理状态的表现。甚至有人还会感觉回到了前世什么的，其实只是潜意识结合暗示的幻象。”为了加强可信度，他转头问陆源，“你一定看到了不同的东西，对吧？”

　　陆源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思索了阵，说：“我不确定。”

　　宋宏非一头雾水：“不确定？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陆源的目光闪了闪：“但我知道，有个人能解答我的疑惑。”

　　*

　　陆潇抱着杯子，吸了一大口奶茶，几粒珍珠快速地滚进口腔，差点卡到她的喉咙。

　　“咳咳咳！——咳！——”

　　陆潇剧烈地咳嗽着，陆源则抱着手坐在她对面旁观，眼神像在看大傻子。

　　“抱歉。”陆潇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不好意思地说道。

　　陆源点了点头。

　　陆潇表情复杂地盯着奶茶看了会，抬起头问：“你想见卫廷礼？”

　　“可以吗？”

　　“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陆潇无奈地说：“我要是有那本事，还用得着参加什么粉丝后援会吗？天天蹭在廷廷身边端茶送水、近距离舔颜多好啊。”

　　陆源微微皱起了眉：“虽然我没太听明白你的话，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女孩子要自尊自……”

　　“我那只是在夸张啦，不是认真的。”陆潇挥挥手打断了陆源的说教，她好奇地问：“哥，你找廷廷有什么事呀？难道是代言？！那感情好啊！不瞒你说，我家廷廷虽然争议是大了那么一丢丢，但他代言的产品，无论是服装还是软饮，销量都爆了！锦鲤属性无误！”

　　陆源失笑：“启源是生物制药公司，销量爆了并不是好事吧？”

　　“也、也对哈。”

　　不过……通过代言合作来接触卫廷礼或许也是个不错办法？

　　这个想法在陆源脑中刚刚闪过就被他删去了。他还在猜测阶段，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去打破规则。陆源最反对公器私用。

　　陆潇继续问：“那是因为什么？”

　　“一点私人的原因。”在真相确定之前，陆源不想过多透露。

　　但显然这让陆潇更感兴趣了，她摸着下巴信口胡猜：“私人的原因？欠钱要账？夺爱寻仇？还是说……包养？！！”

　　“停。”眼见着堂妹的脑洞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去，陆源强硬地制止了她。他叹了口气，说：“你这边要是行不通的话，我再想办法吧。”其实向沈黎求证才是最为简单易行的，但爷爷却说，沈先生闭关了，联系不上。

　　陆潇沉默了一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最终，她咬咬牙说：“也不是行不通。《真龙破天》第二部刚开机，剧组为了宣传，这周末组织了粉丝探班，南山分会有名额。”

　　陆源了然：“这就是你周末不参加家庭聚会的原因了。”

　　“欸，不是！好吧……是。”陆潇垂下头，泄气地说：“其实，我自己也没拿到名额，只能做做外勤工作。因为申请人实在是太多了。还有很严苛的条件限制。特别是我们会长亲自出的那套《卫廷礼真爱度测试》，难度爆表！我只能帮你问问会长，看有没有机会，但成功的可能性很低。我一开始没告诉你，一是不想滥用权力；二就是觉得也不一定有用。“

　　“好。”陆源点点头，认可了她的做法，“公私分明，像我。”

　　陆潇掏出手机，开始跟会长发消息：

　　【三点水：清月太太在吗？不好意思打扰惹。】

　　【三点水：我有个不情之请_(:з」∠)_】

　　“太太？”陆源问，“你们会长已经结婚了？”

　　“哇！哥！不许窥我的屏！”陆潇赶忙捂住手机，解释说：“不是啦，这是对圈内大大的尊称。不管是男是女，已婚或者未婚，都叫太太。”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陆源若有所思，“以前称先生，现在叫太太。这算是平权运动的胜利吗？不知道有没有社会学家研究过。”

　　“……”

　　陆潇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暗暗在心里吐槽，把话接得这么无聊，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

　　陆潇重新低下头，专心与会长沟通，来来往往了几百个回合后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说：“成了！清月太太答应给你一次机会。这次探班的粉丝里没有男生，她想如果多个男粉，廷宝应该会很开心。但是你还是要通过考试才行。”

　　“考试？”

　　“对，就我刚刚给你提到的《卫廷礼真爱度测试》。给我说下你邮箱吧。清月太太说她回家后发你。我说你是新粉，她要求得应该不会很严，只要及格就行。”

　　陆源报出一串字母，陆潇一字字输入，确认无误后发送给对方。

　　“你慢慢吃吧。”陆源站起身，准备去付账。

　　“欸？哥你要去干什么？”陆潇疑惑地问。

　　“备考。”

　　“备……备考？”

　　“对。”陆源的表情无比认真，“我不知道你通常的做法是怎样的。反正于我而言，所有的考试，我都必须要拿第一。”

　　“……”

　　“所有。”陆源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食指，旺盛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第一。”

　　*

　　“小陆哥哥，能见到你本人，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双手相握，满脸通红地站在陆源面前，眼里全是激动的小星星：“昨天拿到你答卷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确定，你和我一样是最最了解廷宝的真爱粉。你是唯一一个能在我的测试中拿到98超高分的人！能和你追同一个小演员，我发自肺腑地感到快乐！我要每天、每天跟在小陆哥哥的身后为廷宝打call！给廷宝加油！”

　　“哪里，水月太太才是真的年轻有为，将粉丝会管理得井井有条。‘卫风南起，廷廷玉礼’，有我们蜻蜓的支持，廷廷的事业一定会再创新高。”经过一夜的学习，陆源已经可以熟练运用各种卫廷礼的粉圈暗语。甚至，他还提出道：“太太，对于昨天的测试题，我有一个疑惑，希望能得到您的解答。”

　　“你说你说！”

　　“第3道选择题，题干问‘卫廷礼曾在以下哪档节目中谈及他的人生理想是种田？’您将第109期《菲常Talk》列为了错误选项。”

　　“没错，廷宝是在《鲜娱百分百》上说的，还上了热搜。这是道送分题，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但是，主持人吴菲在今年1月份接受《南方周刊》采访时曾表示，最让她意想不到的节目‘事故’是，她最近采访的一个以脱俗形象示人的男艺人，理想竟然是回老家种地，反差感太大让她大笑不止，差点影响了录影。109期《菲常Talk》的播出是在去年12月，由此我们可推断，吴菲说的人就是卫廷礼。只是这段访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剪掉了。这道题出得不太严谨。”

　　清月双目大睁，震惊地盯着陆源，缓了好半天才徐徐开口道：“小陆哥哥，南山市第一蜻蜓的称号，我让给你了。”

　　“谢谢。”陆源微微一笑，想了想还是没加上他惯常的那一句——我应得的。

　　在一旁目睹全程的陆潇已经无力吐槽了。

　　她一直在堂哥的阴影下长大，自然是知道陆源的厉害，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好。陆潇打量了下陆源的眼底，一片青黑，也不知该说他这是好胜心还是执念。

　　突然，场内响起一声怒吼：“卡！——这他妈是谁找来的废物？！”

　　候在外场等待探班的粉丝们全都愣住了，随后才三五成群地聚成一团，低声讨论着发生了什么。

　　过了十多分钟，一个中等身材，穿运动服的男人快步走了出来，脸色铁青，看起来心情不大好。他高声喝问道：“你们！谁是会长？！乌乌泱泱地挤在这里，吵什么吵？！”

　　清月被吓住了，她毕竟还只是一个未入社会的高中女生，虽然往日里在线上、线下组织活动还算游刃有余，但面对的都是善良可爱的蜻蜓姐姐们，哪里见过这样一上来就开骂的？

　　“我问你们会长呢？！都聋了还是哑巴了？”男人继续大喊，用力地拍着桌子，啪啪作响。

　　清月更害怕了，眼圈都开始泛红。但总要有人站出来吧？她咬咬牙，瑟缩着向前一步，却被陆源挡住了。

　　“我是负责人。”陆源说，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男人面前，主动伸手道：“抱歉，这些姑娘们都是第一次参加探班活动，难免有些激动。如果吵到了你们的工作，实在是不好意思。”

　　男人上下打量了陆源一番，勉为其难地伸出手与他握了握，但依旧没什么好脸色：“来探班就来探班，都懂点儿规矩。人家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不其然，卫廷礼的粉丝就是这货色。都排好队进来吧，只有十分钟时间，可别赖着不走。”

　　男人这句话一出，在场不少的姑娘脸色都变了。她们千里迢迢来看偶像，有不少还是从外地飞到南山，哪成想受到了这样的侮辱。

　　有的人转身就要离开。有的人则走上前想和他理论一番，却被同行的人拉了回来，摇摇头说算了。

　　“我们不是来探班的。”陆源突然说道。

　　男人皱眉，问：“那你来干什么？”

　　陆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为什么而来，这个问题要问问你们的投资人、你们的发行方、你们的剧组。”

　　“我问个p……”

　　“你们是想借助卫廷礼粉丝的力量宣传吧？”陆源打断了他，一针见血，“第一部中，卫廷礼只是个男四号，出现总时长为22分18秒。但是，从他第六集出场开始，电视剧收视率有了指数级增长。这也是他能在第二部中晋身男二的原因。这次探班，你们没有安排白思凡、没有安排邱古川，这说明什么？说明卫廷礼红，卫廷礼的粉丝能给剧组带来收益最大化。剧组期望给粉丝留下好印象，而你的行为恰恰相反。我劝你端正自己的态度，以免带来不良的后果。”

　　“不良的后果？”男人嗤笑一声，“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了，我虽然没什么粉丝，但我在剧组干了也快二十年了，还算有点儿根基。你们最大的本事是什么？发发微博曝光？正好，我也曝光，曝光你们主子的业务水平有多烂。睡上来的都比他有演技。我就不信了，红就能为所欲为？”

　　“对，红就是能为所欲为。”陆源回答得斩钉截铁，“根据科斯定律，责任将由避免意外成本更低的一方承担。简而言之，剧组为了利益最大化，是会选择牺牲你还是卫廷礼？结果不言而喻。”

　　男人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他盯着陆源一语不发。终于，他阖动鼻翼像公牛一样喘着粗气说：“进来吧！”转身进了摄影棚。

　　*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好似打了胜仗一般。陆源也被姑娘们团团围住，激动地向他道谢。

　　“小、小陆哥哥，谢谢你！”清月一下子哭了出来。

　　陆源摸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快进去见你的偶像吧。”

　　“以后你也是我的偶像！”

　　“我也是！”

　　“小陆哥哥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好厉害！！”

　　“……”

　　陆潇此刻则已经完全享受到了名人家属的快乐，不停地拉着身边的蜻蜓们炫耀：“那是我哥”、“我哥”。

　　不过，探班才是此行的目的。热烈的氛围持续了没一会，被选中探班的幸运儿们就迅速集合，一个个陆续走进了摄影棚里。

　　陆潇站在门前又羡慕又嫉妒，她对排在队尾的陆源夸赞道：“哥，刚刚的你特别帅。”

　　“我难道不是一直都特别帅？”

　　“……好，你的帅气已经减少了一半。”

　　陆源笑了笑，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刚刚说的那个科斯定律你不要全信啊。红也不能为所欲为。我为了威慑他故意曲解了一部分。那是对定律的一个变种，实际上，它的定义是在交易费用为零的情况……”

　　“你可快走吧。”陆潇挥挥手打断了他，头痛地说：“现在，你的帅气已经完全没有了，只剩下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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