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劣等生

　　[…夫…夫同心，其利断金？]

　　[陸源先生？私は彼の論文を読んだことがある]

　　[修真界……也就是说，能徒手轰山不止卫廷礼一个，而是一群？？]

　　[用了剑，不算徒手]

　　[太可怕了吧，根本是一群散落在外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啊]

　　[This man is Wei Tingli]

　　陆源沉默地看着厚厚的弹幕在屏幕上飞过。他注意了下左上角的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八亿。但观众不止这些，电视、网络、广播都在转播，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在等待着他发出声音。

　　陆源很清楚，如果没有卫廷礼自曝身份，“修士”这个话题根本不会激起任何的水花。就算他举出再多事实，人们也只会把他视为又一个疯掉了的科学家，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面对如此多的观众，用上课那一套显然是不行的。陆源必须要使用更朴素的语言。

　　他想了想说问：“大家都看过《指环王》吧？里面的人类有很多分支，霍比特人和半兽人。”

　　“在四十万年前的人类也有很多分支，尼安德特人、丹尼索瓦人等等。但因为种种原因，只有晚期智人走到了最后。2010年以前的研究大多认为，不同人种间无法混血。也就是说，除了我们，其他人类种族都已经在基因意义上灭绝。然而随着近几年对常染色体研究的深入，大量的智人和其他人种杂交的痕迹被发现……”

　　[这个报道我看过，智人1%-4%的基因来自尼安德特人]

　　[但这和修士有什么关系啊？]

　　[我…开始困了……]

　　[啥？人类和霍比特人杂交？够得着吗？]

　　“……”看到这一条弹幕，陆源顿住了。

　　果然还是不能太高估听众的理解能力，他心道，默默删掉了一大段讲稿，直接跳到结论部分：“卫廷礼告诉我，判断修士的标准只有一个：是否具有灵根。所谓灵根，就是某个能吸收灵力的器官。灵根会遗传，但不一定会在哪一代子孙身上出现。很难分辨。”

　　“这很像是某种隐性基因在起作用不是吗？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一个不明的种族也在现代人类中留下了他们的基因。这大概就是修士的祖先。我的恩师——戴维·伍顿教授通过测序发现，修士的CPAS1基因与凡人差异非常大。恰恰印证了这一猜想。”

　　“那么，灵根到底是什么？医学仪器探测不到它，它显得如此神秘。也许只是因为我们都忽略了人体器官中面积最大的那一个。根据该基因影响的性状，我们可以轻松地锁定，所谓的灵根其实就是一种结构异于常人的皮肤组织。”

　　“蛙类可以用皮肤呼吸，修士也是如此。不过他们呼吸的不是空气，而是是灵气。化为真炁，为己所用。”

　　“一言蔽之，修士并不神秘，他们也是人类的一种。”

　　[也就是说，灵根=皮肤？]

　　[什、什么？我已经……完全晕了]

　　[太荒唐了吧，那把修士全身包裹住，他们岂不是就没用了？]

　　[不过，道袍什么的好像确实都挺宽松]

　　[如果灵根=皮肤，那植皮不就行了吗？]

　　“对，植皮确实可以获得灵根。”陆源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条评论，说道：“伍顿先生和GCLab联合开发出新药物Yescr，可以为凡人植入灵根。可能叫药物不够准确，它包含人造皮肤和基因注射液。”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Yescr还尚在实验阶段，很多问题亟待解决。时间紧迫，我们诚挚地邀请更多优秀的生物、医药等方面的专家加入GCLab的Yescr研发团队。申请条件和方式我已经展示在了屏幕上。”

　　[所以…大费周章是为了卖药？]

　　[也可能是为了招聘？]

　　[啊啊啊你们都不激动吗？有了这个东西，我们也能徒手轰山啊！！]

　　[人人都能徒手轰山，很危险吧？？？？]

　　[楼上醒醒吧。这种药一看就很贵，都是给有钱人准备的]

　　[呵，先是用天才基因划分出天才和普通人，现在又用这套诡辩，划分修士和凡人。在这个陆大科学家眼里，人生来就有贵贱]

　　[傻逼吧？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弹幕上吵得不可开交，陆源却丝毫没有去理会。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它在发颤。

　　是的，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敢确定这决定是对是错。

　　理性告诉他，“中洲毁灭”根本就是修士们的臆想；但理性还告诉他，就算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能坐视不管，任由人类文明如蝼蚁般无声地灭绝。

　　我不想成为救世主，陆源想，没有人能成为。

　　我需要真相。

　　所有人都需要真相。

　　他缓了口气，徐徐说道：“最后的一段话留给华夏修真委员会、□□、炼金骑士团、宇航署等等秘学组织。我恳请开启对话，在修士与凡人间构建桥梁。我们在这片土地上共同生活了十六万年甚至更久。如果中洲将在八十天后毁……”

　　“轰！——”

　　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热浪汹涌来袭。办公室右侧的墙体被破开一个大洞，砖块、残木、石屑砸向陆源所在的方向，突然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劈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堆积成山。

　　一个人影走出了尘雾，身形消瘦，挂着件石灰色的道袍。

　　“陆先生。”

　　那人刚一开口，一把银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远处传来卫廷礼冷若冰霜的声音：“陶会长，如果您再向前走一步，我将无法保证您的安全。”

　　陶方平不为所动，他直直地看着陆源道：“我们谈谈。”

　　陆源看了眼已经摔成碎片的摄像机，缓缓道：“乐意之至。”

　　*

　　陆源在西森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却不知道在西森的上城区里还有个唐人街。不过也不能怪他。这只是一条不足百米的小巷子，实在是名不副实。

　　唐人街两旁商铺林立。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洗衣店，门口蹲着野猫的中餐厅，还有卖的全是劣质仿制品的古董铺子。但现在已经是当地时间的凌晨3点了，所有的店铺都已经打烊，只有家简陋的小旅馆还亮着暧昧的红色招牌，迎宾员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醒醒。”陶方平用中指指节敲了敲桌子道：“办理入住，420房间。”

　　“您好！”迎宾员被惊醒，目光在他面前的访客们身上扫了个来回，脸上明显地挂上了疑惑的表情。

　　三个大男人深夜来开房，其中一个还穿了件奇怪的灰袍子。

　　“快点。”陶方平催促道，“420房间。”

　　迎宾员按下心内的疑惑说：“可是我们没有420房间。”

　　“你查一下。”

　　“先生，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迎宾员无奈的在电脑上查找着，然而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这怎么会……”

　　“帮我办入住。”陶方平把护照往前台桌上一扔，回头冲陆源和卫廷礼道：“跟我来。”说罢朝楼上走去。

　　陆源和卫廷礼依言跟上。

　　迎宾员还在疑惑中，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声道：“请等等！我还需要另外两位先生的护照！请等一下……钥匙！你们没拿钥匙！”

　　楼梯间很狭窄，还有股浓烈的廉价香氛气味。

　　不一会，他们来到了四楼。陶方平直接转头向右，目光没有在指示牌上停留一秒，可见对这里非常熟悉。走廊的尽头，一扇剥落着漆皮的单薄木门上，挂着印有420字样的铭牌。

　　陶方平推门而入，陆源和卫廷礼迅速跟上，却发现这不是客房，而是一间……电梯？

　　“陆先生。你相信人性吗？”陶方平问道，他按下39层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关闭，开始上行。

　　这幢楼好像只有六层？陆源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听懂陶方平的话，问了一句：“抱歉？”

　　“人性。”陶方平重复道，“中洲毁灭的消息被公布后，惶恐、动荡、暴乱一定会出现。恐怕在世界末日来临之前，人类就已经因自身爆发的危机而灭绝了。难道你认为人性本善？”

　　“不，”陆源回答道，“我从不相信人性。”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想当救世主？”

　　“我不想当救世主，”最近，这个词时常出现在陆源的身边，已经引起了他的生理性反感，“正因为我不是救世主，我才没有资格为人类做决定。我知道一个真相，我说出一个真相，仅此而已。就像发表了一篇论文。”

　　“但这是一个残酷的真相。”陶方平深深地看了陆源一眼，道：“人们最痛恨的不是真相，而是那个报丧人。”

　　“我知道。”陆源耸耸肩，“人类就是这么的懦弱且愚昧。”

　　陶方平笑了：“你很聪明，也很有趣。”

　　陆源颔首道：“谢谢。”

　　“叮——”

　　提示音响起。电梯已行至39楼。

　　陶方平先跨出了门，随口道：“下次别再和小卫一起偷听墙角了。他基础法诀一直用得很差，包括隐匿咒。”

　　“你知道我们在……”陆源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周围的环境震住了，开敞的走廊，明朗的办公室，还有忙碌地来往着的工作人员，“这里是？”陆源看向落地窗外，骄阳正好。

　　“联合国大楼。”陶方平回答道，“因为你，我们修士的身份已经被官方知晓，当然还有中洲毁灭的事。十五分钟后，第一次国际修士与凡人联合会议即将召开。”

　　“可是……”陆源有一肚子的问题全部涌上喉咙，一时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陶方平催促道：“等会上再说吧。你最好不要让主席久等。我昨天刚和他见过面，是个非常严肃的人。”

　　“只有一个问题，我必须要问。”陆源坚定地说，这个疑惑已经萦绕他心头许久了，“中洲将以什么方式毁灭？”

　　陶方平看了眼窗外，道：“太阳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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