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劣等生

　　……毁…灭？！

　　陆源的胃里好似挨了一记重拳，多样的情绪纠结成一团。

　　他先是怀疑阳希子话的真实性。千禧年审判、玛雅预言、绝世天劫……有关于世界毁灭的传闻太多太多，每一次都被时间证伪。可这几位秘门首领却表现得对其深信不疑。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看出，虽然他们并不信任宇航署，但对于“中洲毁灭”，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又是如何验证的真伪？

　　“陆源。”

　　这时，卫廷礼唤了他一声。

　　陆源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将卫廷礼的手握得过分地紧。如果是寻常人的话，此时恐怕要痛得喊出来了。

　　“抱歉。”陆源说道，准备放开为卫廷礼的手。

　　卫廷礼却反将他握住道：“我带你回去。”

　　陆源点头称“好”。

　　密道底部的谈话已经转为敲定细节，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

　　*

　　现在是当地时间的凌晨一点五十八分。西森的街道上早已经没了行人。但保险起见，卫廷礼还是没有使用缩地术，和陆源一起在路边等夜班公车。

　　“你相信那女人说的话吗？中洲真的会在八十多天之后毁灭？”陆源主动开口道。

　　卫廷礼沉吟了片刻，说：“信。”

　　“为什么。”

　　“我用神识搜查了阳希子的识海。她刚成婴，还不懂得防备。她没有在说谎。”卫廷礼顿了顿，继续说：“我在她的识海里发现了一个公告。”

　　“公告？”

　　“任务公告。”卫廷礼伸手在面前一挥，一张半透明的面板出现了。

　　面板上显示着如下的字样：

　　【副本】中洲探秘（未完成）

　　无极太上以七千龙族为祭，找回遗落世外的大陆——中洲。来自天界的冒险者们，准备好在新世界大展宏图了吗？

　　任务目标：充盈修真势力，提高中洲修士数量（11，108/10，000，000）

　　任务奖励：修为直升券*1 素真紫金枪*1

　　注意：此副本限时开启。一百二十天后，系统将自动销毁。请玩家注意中洲毁灭时间。

　　任务剩余时间：81天20时15分21秒

　　*

　　“这是什么？”陆源疑惑地问，“怎么有点像电子游戏的任务？”

　　“我也不清楚。”

　　陆源又细细地读了一遍：“‘无极太上以七千龙族为祭’……这……”

　　卫廷礼的表情变得有几分阴沉。他皱着眉沉思了一阵，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我记不得了。”灭族之恨，我却记不得了。

　　陆源没再追问，接着分析：“‘来自天界的冒险者们’，天界除了你还有谁？”

　　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出一个名字：“沈黎。”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各自思索着什么。

　　陆源盯着不断变动时间数字，突然问道：“今天是几号？”

　　“九月七号。”

　　“阴历。”

　　“八月初九。”

　　陆源在心内迅速计算着时间：“这个计数开始于是六月廿八早上6点16分27秒，那时我们正在月中，邱古川家的楼顶天台。”

　　“……”

　　“是巧合吗？”陆源问。

　　卫廷礼沉默了阵，说：“不知道。”但他倾向于不是。“我们没能参与整件事，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的人只有沈黎和邱古川。”

　　“又是沈黎。”

　　陆源烦躁地“啧”了一声，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但是，提示音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直到被自动挂断。

　　“回南山再问吧。”卫廷礼说。虽然他也在担心邱古川的安危。月中时，卫廷礼受到召唤破境，邱古川八成是他的族人。

　　他提议道：“不如想想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

　　“做什么？拯救世界？”陆源至今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八十一天后，‘系统’真的会销毁中洲吗？用什么办法？宇宙爆炸？黑洞吞噬？还是反物质？”

　　陆源越说越觉得荒唐。

　　卫廷礼说：“我不知道那个‘系统’指的是什么，但无极太上不止是天界至高无上的帝尊，更是创世神。毁天灭世，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陆源又纠结了一阵说：“行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就我们两个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不如联系……”

　　“其实我同意阳希子的说法，”卫廷礼打断了他，犹豫着说：“现阶段，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不应该公布给凡人社会。”

　　“什么？”陆源皱起了眉。

　　卫廷礼解释道：“如果‘中洲毁灭’是假，公布消息只会引起无畏的恐慌。如果是真，凡人的□□也经受不住界间穿越，他们无处可逃。每活一日就离死期更近一天，这样的绝望，凡人很难承受吧？”

　　陆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不过你不用担心。”卫廷礼继续说，“你有火里莲护身，我再为你度两个周天的真炁，应该能撑过界间屏障。”

　　陆源问：“你觉得我会抛下自己的家人，独自移民异界？”

　　卫廷礼怔了怔，坦言：“我不知道。我没有家人。”

　　“但你有族人吧？”陆源的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难道你当初就是这么做的？‘无极太上以七千龙族为祭’，你身为龙君，却逃到中洲苟且偷生？”

　　“我……”卫廷礼的瞳孔剧烈地震动了几下，他拼命地在脑中检索，却还是一无所获。

　　“我不知道……”卫廷礼说道，又喃喃地重复，“……我不知道。”

　　“抱歉。”陆源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他此时也没有了去补救的心思。“我想一个人转转，你先回去吧。”他说道，转身离开。

　　*

　　陆源在深夜的街道上闲逛，毫无目的。他在思考，脑子却像是被一团浆糊黏住了，根本动不起来。不知不觉，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熟悉，百年的大树排列成排，组成庄严却浪漫的林荫树列。

　　他走到了西森大学。

　　已经这么久了吗？陆源突然意识到。

　　山顶博物馆离学校有十公里左右的路程，这时，陆源才感到了腿酸。

　　大概是人在不知所措时，总会下意识地往熟悉的地方逃窜。对陆源来说，西森大学是他成长的地方，也是他的避风港、安全区。

　　既然来了，就去看望下伍顿先生吧。陆源心想。正好他也有些事情想要询问。

　　再次的，陆源在不确定会不会有人应门的情况下，叩击着伍顿教授办公室的门扉。

　　“请进。”门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在。

　　陆源进了门。他打开灯，正看到伍顿正站在桌前，阅读着一份摊开的文件。伍顿先生的身形比两天前要浅得多，陆源站在门口，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你来得正好。”伍顿冲陆源招招手，“帮我翻到第78页。这篇论文数据看起来很合理，我想看看他的结论。”

　　陆源依言走上前，帮老师翻找论文结论。

　　“哦…最小超对称模型？”伍顿失望地说：“陈词滥调。我以为他会探讨层级问题。如果这孩子想要申请终身教职，还要多费些功夫才行。”

　　陆源也阅读起纸上的文字：“您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物理感兴趣了？”

　　“我一直都对物理感兴趣。若不是害怕脱发，说不定我现在的研究方向不是分子遗传学，而是暗物质。”伍顿说，随后又介绍道：“新搬进这间办公室的教授是个年轻的物理学家，这是他的初版论文。”

　　陆源这才发现，办公室内的陈设有了变化，墙角处放了套中世纪盔甲，墙上挂着长剑。

　　“他是个中世纪迷。”伍顿说道。

　　突然，陆源想到了什么，激动地说：“我见到了爱因斯坦！”

　　伍顿笑了：“我说过，参加联合大会，你会有新的发现。”

　　“怎么样？”伍顿接着说：“你决定加入我的研究项目了吗？这句话我只对你说，我信不过欧文。管理团队上他没有问题，但论学术能力嘛……”

　　陆源斟酌了下，问：“您早就知道中洲要毁灭了吗？”

　　“中洲要毁灭了？”伍顿的语气里满是惊异。

　　看来伍顿先生并不知情，陆源放下手中的论文道：“中洲要毁灭了。”

　　伍顿皱起了眉头问：“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陆源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讲给伍顿先生听，包括太上和龙君。

　　伍顿沉默了阵说道：“这件事情，大概率是真的。”

　　“为什么这么说？”

　　“很多宗教都流传有灭世传说。《创世纪》里的大洪水、北欧神话中的诸神黄昏、《亡灵书》里月神索斯的大审判。所有秘学人士都相信有世界末日。当然，也有凡人相信。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灾难电影。”伍顿想了想，补充道，“我记得你好像也是宇宙极限论的支持者。”

　　“对，但我认为那是在140亿年以后，而不是…”陆源的声音兀地变小了，还带上了迷茫，“八十一天……”

　　“好吧。”伍顿先生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无论中洲毁灭与否，秘学人士移民异界都是板上定钉的事。中洲灵力枯竭，自从界间屏障被打破，宇航署就一直在寻找可移民的沃土。现在只不过是把这个进度加快。只有凡人会受到影响，修士总能全身而退。”

　　同样的话阳希子和卫廷礼都说过，就算再怎么不接受，陆源也只得低头承认道：“您说得没错。”

　　这世界本就不公平。双胞胎之间尚且存在差异，更何况是修士与凡人。

　　伍顿先生静静地待了一会，又说道：“你清楚，现在摆在桌面上的解决方案只有唯一的一个吧？”

　　陆源嘴巴张了几张，还是吐出了这个名字：“Yescra。”

　　如果凡人不能通过界间屏障的话，那就把凡人改造成修士。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