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劣等生

　　“陆先生，你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卫廷礼愣了下，说道：“我再解释一遍，修士和凡人从根本上就是两个物种。”

　　“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还……”

　　“是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陆源打断了他，说道：“我说的‘希望’只是出于礼貌。你必须要满足我的这两个条件。否则，明天不仅照临观会被推土机推平，你还会因非法入侵而被警方逮捕，喜提热搜。”

　　卫廷礼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陆先生，你不能这样对我。”

　　陆源觉得好笑，模仿他的句式反问：“卫先生，我有什么不能的呢？”

　　“我……”见与陆源说不通，卫廷礼换了个角度，语气急切，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进照临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凡人无法修仙，这只是单纯地浪费时间。更何况，你早就过了炼气的年纪，已经太老了。”

　　这小子还真是敢说啊，陆源暗叹。他不紧不慢地分析着利弊：“进照临对我没有好处。但对你也没有坏处不是么？只要你答应，就能保住自己名誉和学校，何乐而不为呢？”

　　他说得不对。

　　卫廷礼的心这样告诉他自己。但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更没有能力用语言去反驳陆源。就这样，卫廷礼呆坐了几秒，终于放弃，垂头丧气地说：“我现在先完成你的第一条件吧，第二个……之后再说。”

　　“现在？”陆源有点意外，“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吗？还是说你要带我回照临观？”

　　卫廷礼摇摇头：“不需要。用外物代替心脏，本质上就是普通的障眼幻术，操作并不复杂。只是物品的选择有诸多限制。心者，离之气，火之精也。必须要是一件木火属性的极品法器才行。”

　　“跳蛋是极品法器？”

　　“……”卫廷礼尴尬地说：“我在使用前炼化过了。”

　　“好吧。”陆源不再在这一点上继续纠结，好奇地问：“你的能力在修士中处于什么水平？中等偏上吗？”

　　“算是吧。”卫廷礼支支吾吾地说道，他不习惯评价自己，直接进入了正题：“你最好回卧室躺下，我一会儿要使用迷魂法术。心脏更换时你会感到剧痛。”

　　“就在这里吧。”陆源说道，他可不想领着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去他的卧室，虽然他对这个“陌生人”的资料倒是了如指掌。

　　卫廷礼点点头，尊重了他的想法：“给我你的右手。”

　　陆源犹豫了一下，把手递了出去，卫廷礼一把握住，说道：“现在闭上眼睛。”

　　陆源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了抗拒，他不喜欢肢体接触，喉头上下耸动了两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沉默着闭上了眼。

　　“陆先生，”卫廷礼徐徐说道，“请你在脑中想象一朵火里莲，以便我依形寻宫。”

　　“什么是火里莲？”陆源问。

　　卫廷礼被问住了，思索了下说道：“只要随便想象一朵莲花就可以了。”

　　闻言，陆源皱起了眉，睁开眼睛说道：“怎么能随便想象呢？你也太不严谨了。莲花品种有两三百个。如果你不告诉我它的学名，我要怎样形成记忆表象？”

　　“记忆……表象？”

　　陆源没打算解释，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学名的话，就形容下株型大小、重瓣性质、花期颜色吧。我可以自行推测。”

　　“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陆源，卫廷礼总觉得自己的社交障碍变得更严重了。他下意识地想向后躲，却发现自己还握着陆源的手，只得硬着头皮与他面对面，坦言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眼见着陆源的眉头越皱越深，卫廷礼赶忙补充道：“但我可以展示给你看。请你闭上眼睛。”

　　陆源将信将疑地闭上眼。

　　大约过了两个呼吸的时间，突然，他感到嘴唇碰上了一处轻软。

　　*

　　轰！——

　　巨大的光亮在陆源的脑海里炸裂开来。他立刻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半空之中，脚下是一片汪洋大海。这海深不见底，沉浸着危险而神秘的幽蓝。鱼鳍般的海浪一层一层地漾开，低吟着走近，又浅唱着离开。

　　兀地，有鱼破水而出，银鳞在阳光下闪烁，摆着尾巴又刺回进波涛里。接着，两条、三条、四条……跳出水面的鱼儿越来越多，就算被海浪拍回也不停止，像是在惶恐地躲避着什么。这时，一条巨鲸缓缓浮出水面，宛若一座黑岛，伴随着低沉的长啸。它张开血盆大口，把激跃的鱼儿如数吞进腹中，慢慢潜回水底。

　　还没结束。

　　那鲸在水面下浮沉了三两次，似乎是在蓄力。接着，奋力一跃，化为一只通体赤红的鹏鸟直飞冲天。这鸟不同于寻常飞禽，翼有四对，伸展开来可遮天蔽日，尾羽长达百余米，蓝翠相间、熠熠生辉。鸟儿一直上、一直上，鸣叫着成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小点，身形被白云隐去。

　　陆源仰望着它，喃喃自语道：“鱼与飞鸟……”

　　“嚣鱬。”

　　陆源猛地转过头，发现卫廷礼突然出现在他身旁。

　　但是，卫廷礼已不是陆源半分钟前见到的模样，完全换了副装扮。他的身形高大了不少，五官也不再青涩，一袭月白长袍，衣袂翩翩，头戴束发白玉冠，眉心多了道水色银痕，衬得他原本就清俊的面容更加出尘。

　　“那是嚣鱬，”卫廷礼的嗓音也更低沉了，“海有兽焉，名曰嚣鱬，状如擎鱼，出水则化鸟，八翼而文尾，赤如丹火。”

　　但陆源对他的改变更感兴趣，斟酌着语气问：“你这是？”

　　“这是我的本相。”卫廷礼解释说：“修士在自己的识海中会恢复成最本元的状态。”

　　“识海？”

　　“对，识海是修士的精神所聚，境界越高识海也越宽广，从这里可以通往各个宫房。”卫廷里说着，轻轻握了一下陆源的手，说道：“走吧。”

　　这时，陆源才发现，自己一直与卫廷礼交握着。只是，卫廷礼的手好像变大了，把他的手握在掌心，紧紧包裹。

　　“能先放开我吗？”陆源心里有几分不悦。

　　“不行，”卫廷礼一口回绝，“你没有修为，辨不了真伪，会被我的识海吞没的。”

　　“好吧。”陆源屈服了，“那你刚刚是不是……”话说到一半，他兀自停住了。

　　“是不是什么？”卫廷礼疑惑地问。

　　“没事。”陆源改变了主意，说道：“走吧。”是错觉吧？他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吻我。

　　卫廷礼可猜不到陆源的心思，他点点头，信手一挥，整个世界都倾斜了，海面竖直地立在二人面前。

　　这……

　　陆源还来不及惊异，卫廷礼就已经拉着他迈步向前了，一个跨步便走进了水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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