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

作者: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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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昭


      秋日已攀上梧桐尖上的高枝,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可梅花台还未到它香自苦寒来的贞烈之季,仍旧是一副萧条的残败景致,可这样的情境之下,偏偏有一个青玉色的身影不疾不徐,悠悠地坐在清风阁楼里,手下一桌煮得袅袅的碧螺春在瓷白里沉浮,倒叫这地方平白生出一副清雅远离尘世的桃花源模样来。

      宋子犹暗自腹诽,夫唱妇随,一般显摆!

      他也不客气,三步并做两步跳上梅花台,老旧的阁梯被他踩得抖了尘,坐在亭子里的姑娘斜斜暼了宋子犹一眼,依旧忙着自个儿手上的茶叶,没招待的意思。

      他宋大人也不拿乔,拿起跟前小半盏浓茶一饮而尽,凑上去找不自在“凰司乐是个会入乡随俗的人,才入景宫没几天,先把当今这皇城内院里最核实的玩意儿学了个通透。”

      “什么?”秦凰抖了一壶新茶,也很配合地捧他的哏。

      宋子犹打量四周,没人,才张开爪牙压低声音,“装腔作势,故弄玄虚。”

      秦凰气笑,顺手抓了一把干脆的茶叶朝他身上丢,“我如今可是六宫娘娘们眼里最炙手可热的红颜祸水,你说话当心一点儿!”

      “嚯呦,得嘞,”宋子犹拍拍身上的杂碎,也不恼,随手择了个草埔团子坐下,“我可刚听说你前几天被良嫔找上麻烦罚了一场,私刑都用上了?”说着打量起她的手,做戏一般夸张地惊叹,“你们女人呐,真是狠心得不得了!你快说一说,这个良嫔做出这一手来,你这回预备要怎么搞她?”

      秦凰好笑了,“我在您心里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那不敢,咱们小殿下胸襟宽广,哪像这群女人,也没什么能耐,再多不过来这些莫须有的罪责,”宋子犹学乖,开闸泄洪似的露底,“这位良嫔反正算不得家大势大,她兄长也就是个司天监看星星的大夫,你反正很有本事,搞下来容易。”

      秦凰不理他,反而顺着他的话,两手一摊,“我当宋大人不知道内廷的事儿呢,既然是知道了,怎么两手空空就敢来啦,一句慰问也没有的?”

      “凰司乐这就冤枉了,”宋子犹脸上惶恐,又替自己倒一杯茶,“你都拿这样的好茶款待我了,宋某哪儿敢空手而来,即便是你让,那岑之也不让的。”

      又一作辑,“自然是随着凰司乐说,要什么给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那也得给您摘下来。”

      “我要天上的月亮做什么?”秦凰被他单口相声逗笑,又凑近些,见宋子犹也凑过耳朵来听了,这才一字一顿道明来意,“我自然也不能为难你……实话实说了,我要你们礼部手上,坤元宫的令牌。”

      宋子犹看了她几秒,像看本天书,几秒后从草埔团子上一跳而起,“告辞!”

      “做什么,回来!”秦凰伸手拽他袖子,拽得大力,差点把那人摔个狗啃泥,“就一令牌,谁刚才说天上的星星也能给我去摘下来的?”

      “‘就一令牌’?我的姐姐,我这手上程远甄的案子还明晃晃架着刀呢,”宋子犹拜菩萨似的拜她,“坤元宫再出个差池,你要我命啊?你怎么不问冯折要去,就欺负我!”

      秦凰也老老实实,“我问他要,他肯定是不给我的。”

      “你问我要,我就给啦?”宋子犹一面说,把袖子揣得更紧一点,“坤元宫那是什么浑水你也要淌,您嫌害你的人还不够多,什么时候也学起冯岑之那套嫌命长来了?”

      秦凰支着脑袋,“你方才问我要怎么把这个看星星的跟他妹妹搞下来?”

      宋子犹一愣,“我以为你是个祸不及他人的,原来你还想一锅端?”想了想,说服自己点了点头,“不过能有这样的妹妹,这个兄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继续说?”

      “说什么,我说完了,”秦凰敲敲桌子,“你没明白?我能不能成睚眦必报的小人,就靠坤元宫那位了。”

      宋子犹这下两手一摊,两腿一伸,“我明白个屁!我就明白你为难我呢!”

      秦凰真诚地看着他,耐心地劝诫,“宋大人,您要不还是解甲归田吧,这内廷朝堂的争端,你每天两眼一抹黑地揠着也挺辛苦吧?”

      “我呸……”宋子犹两眼一摸瞎,终于认命,视死如归地把东西呈到这位小殿下跟前,“我思来想去,上辈子也不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这件事要是被陛下发现了,你和岑之就去后山替我收尸吧。”

      秦凰把令牌收到袖子里,满意地拍了拍,“我有求于你,自然是要保你这件事无虞,你怕什么。”

      “你保我?”宋子犹好笑地拍了拍袖子,起身走人,“陛下是什么人,您这尊小佛还能保得了我呢!”

      秦凰装神弄鬼,笑得不明不白的,“我若说这件事就是陛下让我去做的,你信不信?”

      宋子犹原本要下楼的步子一滞,又折回来,语重心长地看着秦凰,“凰凰,这个徐安平治病真的不行,你要是被他治傻了,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天边透出一分淡淡的光阳,这兰陵的黄梅持续了许久,陡然放晴倒叫人一时适应不起来,秦凰自然理也不理宋子犹,那个满嘴胡扯的被鸿胪寺压着,贫了几句也没了兴致,俩人索性分道扬镳,秦凰拍拍袖子里的金字令牌,收了收面上偷偷摸摸的笑。

      坤元宫地处西六宫北角,琉璃瓦下一座四方恢宏的院落,前后两扇红木雕花黑漆大门,院里种了半边说不上名字来的珍奇花草,秦凰是记不得这儿从前住的哪位娘娘了,可她晓得从前那位也没如今的精致细腻,几里外便能闻到浅浅熏香,半点不像是个男人住的院落。

      房柔所言不虚,这位殿下的宫门松松垮垮,秦凰原本还在肚子里编了四五招借口谎话,却没想到这群侍卫但见令牌问也不问,不耐烦地斜一斜脑袋,这坤元宫的大门应声而开,怕不比绮乐司更好进一些。

      秦凰觉得这十分奇怪,堂堂吴国皇子即便只个质子,那也是一个保不齐哪日便回去大统江山的人物,更有景桁如今圣旨在上,若是重重守卫,秦凰还有那个过五关斩六将的心理准备,而偏偏如此……萧条,让人反而发怵起来。

      她心中虽嘀嘀咕咕,脚下倒是半分踌躇也没有,迈得很大胆,见这坤元宫建得稀奇古怪,三座内堂一般大小,连正偏殿之分都略有勉强,她便也不擅作区分,随意捡了个看起来有灯火模样的屋子,小心翼翼地一探个究竟。

      屋内纱幔微垂,远远一片蜡烛点得影影绰绰,秦凰不怕打草惊蛇,却也不好太过大大咧咧,毕竟她还不知吴国这位殿下的性子,生怕惹上个息怒难甩的,往景桁跟前一扣,她的计划悉数玩完儿了不说,连带宋子犹一块陪葬,于是她只得轻手轻脚地推开那扇厚重的雕花大门,小猫似的,轻声细语地问——

      “奴才绮乐……唔!”

      骤然间,垂幔里跃出一个花白的身影,把秦凰带进一片白茫茫的天旋地转,影子将她拽得脚下晃悠不稳,不知何处浓郁的迷迭熏香味扑面而来,仿佛顷刻间便要窒息,一句“来人救命”都在嗓子眼发不出声,秦凰废了功夫才看清眼前光景,可刹那之间,她却浑身僵硬不敢多说出一个字来。

      一把锃亮的匕首对准秦凰的脖子。

      “你是谁。”影子站在她身后,散发凌乱,不知是刚从哪个女人的温柔乡软榻里起身,便一跃而出来抓刺客了。

      那把匕首离她的喉咙只有一分,秦凰两眼一闭,故作镇定,“殿下想必等我很久了,落鹓今日来了,殿下反而不认得了?”

      落鹓二字一出,身后的人一愣,而后轻轻笑了笑,散发扎得秦凰耳朵痒,匕首便在寒光里收了鞘,这位吴国质子这才离开她,连衣襟都还没扣整齐,一面随意系了系里衣,一面煞有介事地扫了扫秦凰,“你倒不怕我杀了你?”

      秦凰两腿发虚地拍了拍衣裳,四处打量,赶紧随手择了张椅子坐,嘴上还在逞强,“殿下等了我这许多日,如今可算等到了,怎么会杀我。”

      一如外人所言,这位殿下生得俊美,不似景暄那般剑眉星目,反生一副窈窕桃花眼,狐狸一般狡黠,面容消瘦阴柔,可又叫人瞧不出同林子遐那般的女气,秦凰搜罗满腹,竟然一时语塞,除却“俊美无双”,再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这张面孔,一时觉得多读书识字真是很要紧。

      “本王听他们说,我那个没用的父皇送给景帝一个了不得的乐姬,还没回宫便又是遇刺,又是死了位贵嫔,”齐昭从案上取了只白瓷杯,想了想,换作一整盏酒樽,半摇半晃地擦过秦凰身边,“听说你生得天上地下一绝美艳,本王怎么能无心等你?”

      他微微侧身,看了一眼秦凰姣好的眉眼,满意地点点头,“算不得‘天上地下’,也姑且是个美人,我父皇断然没那个脑子收买乐姬入宫,想必是景桁自作多疑,当我吴国立储之事是假,这个节骨眼送人来密谋是真,你不同他辩白,反而又将计就计地来扰了本王,你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秦凰抬眼看了看他,那人已经斜斜躺到榻上没个正形,看起来倒比谁都浪荡,说出来的话却清清楚楚,宋子犹同她扯了一上午没扯明白的东西,这位三两句便把秦凰拽到明面儿上,叫她成了那个搁浅的人。

      于是她只能端起笑意,索性说了个明白,“他们手上没什么东西能收买我卖命,可陛下若是想,倒是能收买得了落鹓,我今日来,就是来同陛下谈这笔买卖。”

      齐昭喝酒的手腕一僵,“你叫我什么?”

      “吴国大统的储君,”秦凰仿佛有些不明就里地眨了眨眼,“不是未来的陛下吗?”

      一片烛火阑珊的,这小姑娘的眼睛比猫还亮。

      齐昭见了那双晶亮的眸子,倏忽心上被挠了一下,连带眼前这姑娘的容颜都艳丽非凡。于是秦凰能讲出点什么来,齐昭倒不那么在乎了,“若是本王日后未能继位,你这一声‘陛下’便是要掉脑袋的大不敬了,你知不知道?”

      秦凰眨了眨眼睛,“陛下有镇压农户起义,镇朝中官商相互制衡之法,怎么会坐不上大宝之位?”

      齐昭明白了她要说什么,倒不讶异这小姑娘的肚子里有这样的心思,向后一靠,鬼使神差地接下去一句:“本王在这大景皇宫里待得时日太长,倒也不怕听个故事。”

      秦凰一哂,落落大方道:“那奴才便长话短说。殿下久困于景国深宫,想来对吴国如今是何光景并不大清楚。但有一点殿下理应知道,吴国从不是兵强马健之国,如今仍能跻身五大国之列,原因无外乎吴国先祖乃是中原霸主,‘齐’之一姓流经数百年,而金陵则是六朝旧都。吴国能守一方太平,稳坐钓鱼台,更是离不开那些良才辈出的百年世家为其肱骨,方能使吴国安然周旋于景、禹、卫三国之间,修生养息,黎民安和。”

      齐昭懒洋洋应了声:“这些老生常谈的东西,自然不用你废话。”

      秦凰又道:“是。那么殿下是否知道,如今吴国之所以动乱,是因为世贵之间……并非全然铁板一块呢?”

      齐昭这才来了点兴趣,略略将身子扶正:“哦?”

      “吴国历经数代修生养息,仍然坚持占田制,实际吴国主君也明白,占田制乃世贵的根本,轻易动摇不得。说句大逆不道的,一时忠贞,一世忠贞,都是有的。但世世代代,百年世家,只靠对‘正统天权’的忠诚来束缚臣子,想来吴国也无法渊源百年仍岿然不动。”

      齐昭沉吟片刻:“你是说,本欲保护世贵利益的占田制,如今遭遇什么状况了?”

      秦凰笑道:“昭殿下果然一点就透。占田制明面上来看,是减轻农民负担,且能保证朝廷赋税的利好策略,同时抑制土地兼并,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也是吴国主君仁慈的体现。但任何策略都应当因时而异,因事而异,落鹓离开吴国入景之时就曾听说过这么一桩事,如今讲给殿下,殿下不妨做做判断。”

      “你且说。”

      “吴国边境有一小城,名曰馁水,有刘卢两家,与金陵大户有牵扯,荫田百亩。馁水近水,民多以捕鱼为生,刘卢两家私令家丁占据水河,馁水百姓只得在户调令上自愿认领刘卢两户亩田的赋税,才可用捕鱼令入海捕鱼。”

      齐昭面色不变:“你想说这户调令上有纰漏?可即便是有,那也不过零星事件,并不能以偏概全作为论据,否定整个占田制。”

      秦凰摇头:“我想说的是督护不利,平家百姓世代劳役,寒门仕子投路无门。”

      “占田制规定了世贵的绝对利益,同时封死了平民的大部分出路,生来做平头百姓的,一生便也如此了。但这本身也不容置喙,百年世家何以存在百年,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已久,普通人家纵然有心要分一杯羹,也不过蜉蝣憾树,自讨苦吃。如果吴王能全然施行愚民策略,教他们安贫乐道,倒也罢了,可六年前那一场变故,着实给吴国埋下了一份隐患。”

      齐昭眯起眼睛:“六年前……大楚被大景所灭。”

      秦凰颔首:“不错,那一役几乎使五国全都卷入其中,吴国毗邻大楚,自然避不开祸端,战时采取特殊策略,打碎了吴国内部这一平衡,有一支势力在吴国六年来发生不断,如今已然如日中天了。”

      齐昭定神,似乎察觉有异,语气都变得严肃了几分:“哪一家?”

      秦凰眨了眨眼睛,卖乖道:“也不是什么有底蕴的簪缨世家,书香门第,但我想殿下应该清楚的,就是您母妃——嘉贵妃的一支,但他们在吴国绿林里很有名。”

      齐昭凛然一笑:“原来是我三舅舅,许久不见,听来倒是很亲切的。”

      “没错,就是洛氏曾因分家没落的那一族,如今当家主人名曰洛嵩河,不知殿下认识否?”

      齐昭了然:“嵩表哥是个有才德的,我那三舅舅这辈子干出来所有的混账事绑在一起,都不及我嵩表哥一人赚来的名声。”

      “洛氏这一支辗转数年,能在绿林振臂高呼,无数人为其卖命,自然有他的道理。洛嵩河站在这个位置,他自然明白首先要做到的,必是为日后埋下一个伏笔,这个伏笔就是殿下您。方才我告诉殿下的那个故事,其实只不过是洛嵩河诸多手笔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且不论殿下与他们是否同气连枝,如今殿下是靠得上他们的,他们也有求于殿下,合则两利,岂不美哉?”

      “更何况,我不相信洛氏没有后招,便敢走到送殿下为质子这一步险棋,拉拢景桁是为一,替殿下避祸是为二,他们已经看透了吴国门阀诸多藏病是为三,至于这第四,恐怕要在宫廷内替殿下点一把火,这才有了殿下归国这么一桩事情了。”

      这些在吴国秘史里藏了许久都准摸不清的东西,如今到了她手里,竟能生出运筹帷幄四个字,齐昭如今仿佛才终于愿意捡起一分正形,去真正仔细打量一番这个娃娃脸的姑娘,忍不住端详着笑起来,“本王知道你有本事,却不知道你这么讨人喜欢。”

      “陛下谬赞,奴才的本事也无外乎弹弹琴,作作曲,”秦凰假装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看着齐昭的眼睛,“区区拙见,反倒若真能助昭殿下一臂之力……”

      齐昭笑言:“好,且看你怎么翻出孔明那羽毛扇来。”

      秦凰给自己续了杯茶,看样子是渴得不行,也不见外:“诸葛军师那造化是没有的,只有一个草包搜肠刮肚的一点见解。”

      “当初洛氏在金陵站稳脚跟,依靠的不仅是军功,同时也有大笔的名声口碑。洛嵩河在吴国原有的义塾制度上大做文章,并且欲废察举制,学习景国,采用科举制,吴王盛宠嘉贵妃,加之权力被掣肘已久,早就想做一番文章!如今殿下归国,不妨提出均田制的建议,摊丁入亩,凡在吴国登记造册的百姓,只要到了年龄,都能领到一份自己的土地,年年缴足朝廷的赋税。余粮私有,或买卖,或以物易物均可,且朝廷并不强制领到土地的农民在田间种植什么作物,价格能抵得上的,都可算作充当了赋税……”

      齐昭皱眉:“那相当于是动了金陵数十世家的根本利益,一朝一夕如何可能?”

      秦凰莞尔:“一朝一夕自然无望,难道殿下还能指望我一个小小女子,有本事一夕城头变幻?那殿下可摸错门了。”

      齐昭愣了片刻,旋即叹道:“也是,若是姑娘动动嘴皮子便能给我夺个皇帝来当当,要那些食遍厚禄,学富五车的谋臣做什么?是本王心急了。”

      秦凰颔首:“殿下冰雪聪明,又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如今又即将获得大景的支持,何愁将来登不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奴才不过耍耍小聪明,给殿下先透点消息进来,想讨殿下一份人情来用用罢了。”

      “旁的且日后再说,本王只好奇你想要什么,”齐昭抬了抬眉,也不绕那些弯子,“你有这样的本事,还能被六宫那些愚昧的女人欺负,还能有什么东西是没了本王,你做不到的?”

      这位殿下说起话来可比宋子犹明白太多,秦凰从前在昭承殿打的腹稿统统没了用,这位殿下鹰似的,什么都晓得,她便说了,“我想让殿下陪我演一场戏。”

      “演一场杀鸡儆猴,反将一军。”

      齐昭纵然再聪明,一时半会儿也捉摸不透秦凰唱的是哪一出,可他光是看那人灵动的一双眼睛,顾盼神飞的娃娃脸,便心头作祟地一动,“本王猜猜,你这场戏要唱给谁看?”

      秦凰哼哼了两声,“殿下这样的身份,演的戏也是寻常人能看得的吗?”

      她又微微一顿,娓娓道来,“有人眼巴巴想让我去死,我想帮她一把。”

      齐昭终于拊掌大笑,“天底下竟还有你这样的小姑娘!莫说景桁喜欢你,本王也喜欢你。我父皇到底是从哪里撅了你这颗明珠,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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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喜欢的配角NO.2出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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