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待我死心塌地

　　祝芊芊收拾好一切回到房内已经很晚了，幸好不久前已经停雨，要是继续这么下下去太容易酿成水祸，还是企盼天气晴朗的好。

　　把新衣换下挂到房里的架上，祝芊芊郁闷，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穿新衣必下雨的诅咒，怎么每次换上新衣裳就都会弄得满身泥水，害她只能换下清洗了。

　　今日又偷懒了，没抄上几页书，什么知识都没记住，还被雷声吓得在大人面前大哭不止，也太丢脸了。

　　而且大人好像把她当小孩子哄，给香香给零食什么的……

　　不过这熏香真好闻，祝芊芊在房中点上一块，闻了之后整个人宁静安详，宛如置身于仙境之中，她现在内心一片祥和，无欲无求，都快可以就地飞升了。

　　就是那破碟子降低了整体的美观度。

　　大人对她真是太好了，她要努力，加油，发财，给大人买瓶子！

　　闭上眼睛，祝芊芊嘴里还不忘叨念着书中的之乎者也，她要牢牢记住，这些可都是重点，可千万千万不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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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芊芊花了半个月时间把《大学》和《中庸》抄完，又仔细读了一遍，把没弄懂的地方特地摘抄起来，记在册子上，打算找一日去请教大人。

　　不过今日是不行的了，今日正是县衙的放告日，大人要亲自开堂审理大小案件。虽说是大小案件，其实大多都是邻里之间的纠纷，什么你欠我钱不还，你偷我家的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连着看了几日书脑袋都混沌了，祝芊芊眼看闲着没事，到前衙观摩互相扯皮的诉讼案子去。

　　说起来，祝芊芊其实是个法律系的学生，就是还没读个几天书，法律法规都没弄懂就到这里来了，要不然她还可以写一本古今法律之别，想想真是可叹可惜。

　　把小册子揣在身上，祝芊芊想着等会有空就拿出来问问大人，没有就算了。

　　收拾好房里的东西，又问了忠伯有没事情要做，确认没有事情之后再跟忠伯交待一声，往前衙去了。

　　刚到二堂这边，就遇到邢主簿从他的主簿堂出来，祝芊芊走上前去，向邢主簿问好，还问他要去哪里。

　　邢主簿笑着道：“正堂那边来了一大群百姓，说是被雇主欠了工钱，那边人手不足，连我也要被叫去做传录，大富字写得好，也和我一块去帮帮忙。”

　　主簿开口，祝芊芊连忙应下，和主簿一起到正堂，看看自己能帮些什么。

　　还没走到正堂，只见外面共有二十来人，他们围着书吏七嘴八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书吏下笔为难，一副不知道听谁的样子。

　　堂上的大人正和一个神情严肃的男子在谈话，祝芊芊和主簿走过去，各自唤了一声大人。

　　方怀策颔首，对主簿说道：“劳烦邢主簿和书吏把这些布坊雇工被欠的工钱记下，好方便找到人以后讨回。”

　　邢主簿应下，走向在下面焦头烂额的书吏，祝芊芊走上前对大人道：“大人，我也去帮忙。”

　　方怀策道了声去吧，祝芊芊跟着主簿一起挤进人群之中。

　　尽管主簿柔声地让大家一个一个说，可他们群情激愤，问了这个，那个非要回答，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跟菜市场似的，祝芊芊眼看斯文的主簿实在吵不过这群人，忍不住大声喊道：“都别吵了，给我分成两队排好，问到谁谁说话，谁再乱吵直接让衙差拖出去，别想着要回工钱。”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在大人身边久了，官威学了三分，祝芊芊这么一喊，这群人顿时不敢出声，自觉排成两队，分别站在书吏和主簿面前。

　　邢主簿感激地拍拍祝芊芊肩膀，坐到案前，拿起毛笔蘸好墨，招手让站到最前面的少年上来。

　　祝芊芊站在一边，见主簿问了少年的名字、家乡、在布坊作何事务、是长契短契还是卖身契，月钱多少又被欠了多少，事无巨细样样写下，她望了望后面还有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要写上多久。

　　既然邢主簿让她来帮忙，她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屁颠屁颠跑到大人面前申请要多张桌子，她也开了一队，帮着记录一些。

　　叫了排在后面的几个女子过来，祝芊芊学着主簿问她们同样的问题然后一一记录下来。

　　这些女子有老有少，她们是梁氏布坊的织女和绣女，大多都是布坊的长工，布坊这半年来没发过工钱，今日她们去布坊开工时，发现布坊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梁氏一家不见踪影，这才约好一起来县衙讨回公道。

　　祝芊芊问完前面五个姑娘，让最后一个姑娘过来，她低着头把刚刚写好的纪录整理一下，头也没抬地问道：“姓甚名谁，何处人也？”

　　“我叫祝兰，是祝家村人氏。”

　　听到对面的姑娘说是祝家村人，她不自觉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一番之后，祝芊芊突然后悔了，她现在可是个冒牌祝大富，万一被人指认出来怎么办……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灵坏事灵，祝芊芊刚在担心被人指认出来，那叫祝兰的姑娘就惊奇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像毛丫？”

　　居然是老熟人，祝芊芊轻咳几声，让她别说其他，先把拖欠工钱的事记下来再说。

　　把祝兰的情况记好，看旁边的主簿和书吏也快登记完了，祝芊芊对主簿打了声招呼，和祝兰走到一边。

　　“你真的是毛丫？怎么会……你的声音？”祝兰惊奇地问。

　　祝芊芊也不知道该不该瞒着，不过她都认出来了，想了想还是说道：“几个月前奶奶去了，让我来县里找二叔，可惜二叔不肯收留我，回去也无依无靠，只能找了个打杂差事，就到这县衙里来了。”她顿了顿，“至于声音，是不小心伤到嗓子，就成这样了。”

　　说起来祝兰好像是村头大牛叔的女儿，祝芊芊曾在村里七大姑八大姨闲谈的时候听到过这个名字，她在县里当绣女还惹得不少村里人羡慕。

　　祝兰小时候还和毛丫在一起玩过，知道毛丫一直与奶奶相依为命，不过她到这县里之后就很少回村，没想到毛丫奶奶居然去世了，只留下她一人，真是惹人同情。

　　“那你的打扮？”祝兰又问。

　　“为了生计迫不得已，兰姐姐还是替我保密的好。”祝芊芊拉着祝兰的手乞求。

　　祝兰对这个小她一岁的妹妹心生同情，再加上她怎么也是县衙的人，替自己讨回工钱怎么也能帮到一些，她回握祝芊芊的说说道：“毛丫放心，我不会和人说的。”

　　祝芊芊松了口气，不过不能老是让祝兰毛丫毛丫地叫，也不能让祝兰知道她用了祝大富的身份，只好想了个别的说法。

　　“兰姐姐以后叫我阿富，别叫我原名了。”

　　祝兰点点头，祝芊芊看了一眼见主簿那边也弄好了，和她走上前去。

　　“邢主簿，我这里记了六份，都交给你。”祝芊芊把放在桌上的纸张交给主簿。

　　主簿点了点数，确认没多没少，走进公堂里，把记好的文书呈上去。

　　大人接过之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神情严肃的男子听了，走出公堂，对这群工人道：“大人说我们的事情都已记录在册，只要找到那姓梁的就能把我们的工钱要回来，现在留在县衙也无济于事，我们先回去吧。”

　　这男子似乎是他们的头头，他一出声工人们都听他的话，自觉离开县衙。临走前祝兰对祝芊芊说道：“毛……阿富千万要请大人找到我们当家的，我可不能白白丢了这工钱。”

　　祝芊芊让祝兰放心，把她送到门外，让她有事可以来县衙找自己。

　　郭映北正好从外面回来，见祝芊芊和祝兰正依依不舍地道别，站到她身旁，问：“大富从哪认识的姑娘？”

　　把祝兰送走，祝芊芊转身回去，郭映北也跟着，她回道：“那是我同村的堂姐，被人欠了工钱找大人伸冤呢，你得赶紧把那当家的抓回来。”

　　郭映北笑了笑，“大人叫我正是去查这个，我跟大人说去。”

　　祝芊芊跟着郭映北进到公堂，大人正和主簿在那查验刚刚写的文书，郭映北走过去道：“大人，我到城门那边查过了，没有梁家一家的出城记录，他们应该还在县内。”

　　方怀策道了声了解了，继续看着公文，看到祝芊芊写的那几张，皱着眉头，问道：“祝大富你写的这是什么？”

　　祝芊芊赶紧走过去瞧一瞧，原来是刚刚她给祝兰写的时候心里头慌张，把五两银子的五写成数字五，怪不得她刚刚写的时候总感觉哪里不对。

　　她解释道：“一时大意写错了，是五两银子，我立刻改正。”说完拿起毛笔，弯下身把数字五划掉，改成五。

　　方怀策见她改正过来，也就不说什么了，站在一旁的邢主簿见了，笑着夸赞道：“大富的字比上次更好了。”

　　祝芊芊放下笔，乐呵呵地对主簿回道：“这可都是托我们大人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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