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穿林

　　“来吧，快点打完。”
　　体育老师捡起场边掉落的羽毛球，把记分板丢在一边。

　　考完核的同学早已三三两两离开，放学已经近半个小时，也难怪他不耐烦。

　　张灏从场边经过，熟络地招呼了一声：“李老师，还没下班呐。”
　　李老师声如洪钟：“没呢。跟上面说了考核要两节课要两节课，各个班给我搞成一节课，当个高中体育老师还天天加班，这叫个什么事？！”
　　张灏打个哈哈：“您最近辛苦了哈。”

　　李老师也不跟他废话，只是回过头：“发球啊，付巧凝，你愣着干嘛！”

　　***

　　傍晚终于有了些初秋的凉意，晚风轻轻一吹，体育场边的紫荆花动，簌簌落了几株。

　　付巧凝的考核便这样仓促狼狈地结束了。
　　她坐在体育场角落的健身器材上，等着吴冉。

　　健身器材旁边有一段台阶，走上去就是看台。
　　那一层层座位上没有人，落了几株紫荆花，瑟瑟翻动，有几分寂寥。

　　付巧凝忽然意动，抬步走上看台。

　　另一边的台阶突然传来脚步声，四目相对时却都怔住。

　　沈瑜。
　　他又高又瘦，微微低头避开伸到头边的树枝，站在凉凉的晚照中，温温和和，却又像得胜归来的英雄。

　　她被自己这譬喻逗笑，以至于沈瑜莫名地看了她了一眼。
　　付巧凝不自然地找话：“你们篮球队连上课也要练球呀。”

　　“嗯，”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每周二四下午的最后一节课。”
　　“那你们还要上体育课吗？”因为体育课多数都安排在下午最后第一节课。
　　“不上了。运动量已经很大了，而且体育课很无聊。”
　　付巧凝想到体育课上老师带着一班人慢慢悠悠练运球的样子，由衷地道：“的确是。”

　　然后是一阵沉默。

　　付巧凝感到有些不自在，加之也快到了和吴冉约定的时间，却苦于不知如何自然地离开，一时茫然地坐在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

　　他却突然站起来，很认真地看着她：“今天的事情，不要太在意。”
　　他的瞳色很淡，和焦糖色相近，安心又甜蜜。

　　体育课的事他还是注意到了，她咬唇沉默了一秒，还是别扭道：“谢谢你。我没有在意。”
　　他全然不觉，点点头：“那就好。”便转身离开了，干净利落。
　　“再见。”
　　付巧凝朝他挥手，他也许没有看到。

　　他坐过的位置边，落花被他收拾过拢成一团，像是随心做成的花束。

　　***

　　沈瑜周二有训练，练完冲完澡，和陈麒汇合，吹吹牛等饭堂人少再去吃饭，这是沈瑜和陈麒这对狐朋狗友的日常。
　　不过今天却出奇，陈麒上完补习班来到体育场时，沈瑜正坐在看台上和一个妹子聊天。

　　妹子坐得有些远，只看到柔软的黑发披散在背后，露出新月一样白的侧脸，显得客气疏离。
　　和许知佳气质相仿的漂亮妹子。

　　这真是奇哉怪哉。

　　陈麒的八卦之魂马上就燃了起来，在看台下鬼鬼祟祟不想上去。
　　没想到一下就被沈瑜发现了。

　　陈麒神色复杂地看着麻溜地跃下台阶的沈瑜，恨铁不成钢了一秒。
　　然后眉飞色舞地迎上去一把揽住他：“怎么回事啊兄弟，有情况？”

　　被沈瑜嫌弃地一把推开：“别见风就是雨的。吃饭吃饭，肚子饿了。”
　　陈麒马上“嗯嗯嗯”，毫无察觉自己已经被带跑了：“今天那老巫婆又拖堂，就是因为老子没做作业，我都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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