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穿林

　　“今天晚上晚点儿吃饭成吗？”
　　吴冉站在阳台刷牙，嘴里含着一口泡沫道：“我明天体育课期中，今天放学得练练。”

　　付巧凝点点头，突然记起自己也是这个星期体育期中考核。
　　这个学期的体育课注重羽毛球，考核要求两人一组，配合接发球，她和班里叫小雨的女孩子一组。

　　付巧凝跟小雨其实平时也并无什么交集，碰巧在厕所遇见，也只是尴尬一笑的那种关系。
　　因为常有落单的尴尬，自愿分组总是让她感到为难。
　　小雨主动问她要不要一组，让她心中有些感激。

　　***

　　付巧凝去找小雨时，她正在座位上和同桌看杂志，闻言抬头对付巧凝笑笑：“不了吧，老师人挺好的。只要按之前上课练习的去做，应该就能过的。”

　　她同桌也抬头打量付巧凝，挤出一个有点甜腻的笑：“付巧凝，你干什么事都很认真呢。”
　　付巧凝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这突然的热络，便只是说了“好的”，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

　　考核的地点在体育馆。

　　付巧凝他们班浩浩荡荡走进体育馆时，最靠边的两个场地却没有放网架，而是有校篮球队的队员在练球。
　　几个队员坐在篮球架边玩手机休息，付巧凝看见其中有张灏。

　　沈瑜不在。
　　这个想法一瞬间就涌进付巧凝脑海，她摇摇头，似乎要把它赶走。

　　***

　　体育老师是一个严厉的中年男人，拿起垂在中年发福的肚子上方的哨子一吹，示意大家集队。
　　“九班集队。热身运动准备——”

　　一串热身运动做完，又一生哨响：“找到自己的搭档，考核准备——”

　　付巧凝转过头去看小雨。她离付巧凝站得很远，身边是吴钰如。
　　两人好像在说悄悄话，说到精彩处，吴钰如拍了拍小雨的肩，笑得花枝乱颤。

　　付巧凝犹豫了一下，见小雨没有走过来的意思，还是往那边走去。
　　小雨两人见她走过来，收了话头，却好像带着同一种笑看着她。

　　小雨说：“啊…巧凝，对不起。我跟我同桌一组。”
　　付巧凝怔住，过了一会才道：“可是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她道：“是啊，之前练习和你一起是因为我同桌请假没来。”
　　说着朝那个女生的方向走去，笑容里没有一丝歉意。

　　吴钰如抱着臂在一旁嗤笑了一声。

　　“下面开始按学号顺序进行考核。”
　　付巧凝无奈地举起手，在众目睽睽下道：“老师，我没有搭档。”
　　体育老师看向她，烦躁地皱起眉：“你怎么回事？上节课不是说叫你们确认好搭档搭配练习吗？你到底有没有认真上课？”

　　他朝付巧凝走来：“你上节课和谁练的？”
　　全班同学的视线也跟着他移动，只是不知道那些视线有多少漠然，同情或是幸灾乐祸。
　　不管是哪种，都仿佛在说：“看啊，付巧凝又是落单的那个。”

　　付巧凝微微抬起头，无声地看向小雨。
　　体育老师皱眉转向小雨：“你上节课跟她练的？”
　　小雨面色不改：“老师，我搭档一直是我同桌啊。”

　　体育老师对这个局面有些困惑，但是又懒得思考，于是选择迁怒付巧凝：“叫你们上节课就确认好搭档，怎么没搭档上节课不说到现在才说？高中生了连个搭档也找不好吗？你排到队伍的最后面去，不要耽误大家时间了，你最后单独考核。”

　　付巧凝知道百口莫辩，便不再多言，走到队伍最后面去。
　　她自觉心境已经控制得很好，却不知道自己还是双耳发红。

　　付巧凝假装无动于衷地望向别处，却不意撞进一双清澈无波的眼睛。

　　沈瑜坐在另一个场地的长凳上休息，穿一件宽松的背心，抱着一颗球，看着这边。

　　她一惊，迅速地别过头去。
　　视线却迅速模糊，还有突然汹涌而来的委屈和难堪。

　　你高高在上，温暖如太阳，可我不需要你怜悯，你也没资格撞破我窘境。
　　若真是温柔，不如装作不知，还可保全我最后一点体面。

　　付巧凝这样想道，这一刻竟然有点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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