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软件里有邪神

　　离开别墅，坐在车里的安界放下的心又莫名其妙提了起来，他拿起电脑面朝自己，摸着上面的logo问：“老鬼？我怎么还是心不定呢？”

　　碍着外人在老鬼没有出声，利用logo弹出字来：「你在担心什么？」

　　安界试探地问：“我们以后还会是跟现在一样吗？”

　　老鬼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不会。」

　　安界心一紧，自嘲地笑了笑，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跟老鬼可以天长地久，老鬼是鬼，他是人，人鬼殊途命数有定，怎么可能一直在一起。他缓了缓劲儿，喃喃自语道：“你说的也对，我们总会分开的。”

　　「你敢！」老鬼在翻盖上打出这句话，感叹号特别加粗，还连带震动效果引起他注意。

　　看到这反复出现的两个字，安界愣了下，下意识说：“不是你说的吗？”

　　老鬼气呼呼地打出移动弹幕：「你问的是还会不会跟现在一样，我们以后只会比现在更好，怎么会一模一样。」

　　安界的心弦一松，莞尔道：“你早说啊。”

　　Logo挤出半月形的笑脸来贱兮兮地问：「怎么，怕我甩了你？」

　　“我甩的掉吗？”

　　「想都别想！」

　　“所以啊……”

　　「那你刚才慌什么？」

　　安界答不上来，摇了摇头略过这个话题，可能是昨天经历的事儿信息量太大的关系吧，让他感觉此时的自己格外不真实，好像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

　　老鬼半嘲弄半宽解地打出一行字：「好了，安心上班，你的脑袋不适合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

　　……他刚刚是被老鬼鄙视了吧？安界无语了会儿，把电脑塞进电脑包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感谢。

　　抵达公司，感受到忙碌的工作氛围，安界乱七八糟的情绪被压下不少，快步走进鬼上班的楼层。看到他到来，死气沉沉的鬼员工情绪波动一反常态得大，整齐划一地埋头苦干，比遇到地府上来视察还勤恳。

　　安界啧啧称奇，他有自知之明，能让这些鬼如此忌惮的肯定不是自己，毕竟他差点被吃掉，这功劳自然属于老鬼。经过昨天的震慑和恐吓，这些鬼完全臣服在老鬼的“淫威之下”，自动视他为老大，乖巧得不得了，关在电脑包里的老鬼对这些谄媚的外鬼漠不关心，安心躺着摸鱼。

　　走进办公室，粉红佩奇第一个飞了过来：“安界啊~~呀！！！”他还没来得及收拢双臂，下一秒又弹了回去，他捂着撞疼的腰嘤嘤哭起来：“我热情欢迎你，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伤害我呢。”

　　“你没事吧？”安界愧疚不已，顺便暗骂了老鬼几句。于露一只手拎起体积是她两倍有余的詹佩奇解围道：“别理他，一个鬼哪儿会被撞痛。倒是你没事吧，昨天回去之后没什么后遗症？”

　　安界说：“没事，我很好，对了，那个故事板……”

　　于露笑着说：“啊，那个东西今天电商部过来跟我说已经过了。”

　　“过了？”安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问了遍，“你说过了？”

　　“是啊，他们决定就按照这个脚本来，虽然画的挺简单的，但逻辑线很强，结构很完整，啊，我也把你补充的细节样式给他们看了，完全够用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跟供应商沟通就行了。”

　　难以置信……居然有人欣赏老鬼做的东西了？！

　　安界眨巴眨巴眼睛，感慨这个魔幻的现实，他的电脑包登时拉起警报。安界忙不迭把电脑拿出来，打开摆在桌上。三只鬼不约而同缩回角落严正以待。

　　刚打开没多久，屏幕还没亮就先听到老鬼的质问：“你刚刚是不是在质疑我的审美？难道平时你夸我的时候都是在诓我吗？”

　　“额……我只是感慨下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你想啊，过去哪次不是打回重来改个四五六七遍的。”

　　“哼，那是因为过去你没听我的话，这次尝到甜头了吧，以后还听不听我的？”

　　“……听。”安界闭上眼睛违心地说，“你说啥就是啥。”

　　“好，那结婚的事儿也提上日程……”

　　“啪——”老鬼的话还没说完，心虚的安界不由自主地合上了翻盖，三只鬼安静如鸡，眨巴着眼睛消化刚才听到的信息。

　　天哪~~~安家人居然跟自己的役鬼要私定终身！真是羡慕死鬼了！詹佩奇怨念地咬着嘴角，为什么上天就不赐予他一个这样帅气阳光的男盆友呢。雷童的死鱼眼翻动了下，决定过滤掉刚才听到的话，他还不想魂飞魄散，于霜反应最快，她拍了拍手说：“好了别闲聊了，时间不等鬼，开始干活吧。”

　　“好。”安界如蒙大赦，跟着鬼也应了一声，感恩之情溢于言表。而另一边……被打断的老鬼就非常愤怒，顶起logo不断刷屏：

　　「为什么不让我说？」

　　让你再说下去我脸还要不要了？

　　「你就这么害羞吗？多大点事儿。」

　　怎么不是大事，这可是终身大事！！

　　「好吧，那我们的婚礼就慎重点办，你要请多少人和鬼……」安界默默把笔记本塞回抽屉，他非常怀念过去跟老鬼“信息不通”的状态，不用天天这么被骚扰！

　　老鬼被动安静下来，没有他的碎碎念，安界逐渐找回工作的节奏忙碌开来。除了这个临时加出的故事板，安界接到的工作基本都是前期概念性的设计，可以天马行空任意发挥，一开始他还有些不适应，不过这种工作算是随了老鬼的意，即便被安界“要求”咸鱼，他也自告奋勇地冒了出来，缠在安界身上指点江山。

　　安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干脆戴上耳机杜绝骚扰，老鬼也跟他杠上，自动打开抽屉拿出笔记本电脑和他PK，人的速度哪儿比得上鬼，他自以为打败安界还洋洋得意，安界盯着围绕着周身若隐若现的黑气面无表情地说：“男人太快可不好。”

　　老鬼愣了下神，一气之下清空自己的创作，紧紧缠住安界低语：「嫌我快？要不试一试？」

　　“别耍流氓！”

　　安界羞愤交加，殊不知同办公室的鬼更是度日如年，他们跟安界的感知不一样，可以清楚看见缠绕在他身上的浓烈鬼气，那压迫感可不比面对阎魔大人好多少，三只鬼战战兢兢，根本无法好好工作，于露更是直接“外出办公”了，詹佩奇忍无可忍，对着安界嚎了一嗓子：“安界，算我求你好不好！！”

　　听到声音的安界和老鬼同时回头，詹佩奇看着缠绕在安界身上的黑气愠怒地涌动，把他吓成了软趴趴的果冻，他嘤嘤哭道：“算我求你……你去吃饭好不好……”有你这位鬼大人在，我们根本无法工作啊！

　　到点了？安界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竟然真的到吃饭的点了。老鬼浮在他身上哼了声，牵起安界的身体低语：「算了，先陪你去吃饭。」

　　“我拿电脑。”

　　「就在一栋楼里没关系，我可以这样陪着你。」

　　老鬼的行动范围和行动力都比以往有大幅度提高，而且他很爱就这样跟着安界招摇过市，恨不得向所有人跟鬼宣示自己的主权。

　　然而他的努力炫耀对鬼比较有效，看不到他存在的人们反映相当迟钝，而且因为安陆招工要求八字的缘故，在这儿上班的普通人对鬼怪都非常不敏感，只有跟安家沾亲带故的人才能隐约看到安界身上缠绕的鬼气，可他们根本无法靠近询问，那逼人的压迫感分分钟能让他们跪下唱征服，感觉到不对劲的他们有多远就躲多远。

　　没有他人的叨扰，安界享受着极其惬意的用餐时光，就在他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老鬼忽然收拢禁锢在他身上的力量，勒得他胸口闷，他停下筷子拍了拍胸膛小声咕哝：“咳咳，老鬼，你勒到我了。”

　　「抱歉，没注意。」老鬼极少犯这种错误，所有情况下他都是以安界为先的，能让他失态的是什么呢？安界忍不住四处张望，紧接着听见老鬼气急败坏的声音：「别回头！」

　　老鬼的警告为时已晚，就在安界环顾四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闯进他耳蜗：“安界！！！”

　　被点名的安界愣了下，他在这间公司里见到的鬼比人多，怎么会人知道自己的名字，紧接着他就看见一个瘦削的男子兴高采烈地端着饭快步走到自己面前，他惊喜了下：“肖俊？”

　　“我总算见到你了！！”肖俊大大咧咧地把餐盘放下，根本没看见老鬼恼怒的表情直接坐在安界面前，拽着他的手哥俩好地摇了摇，“你办公室在哪儿啊？我来这么久怎么都没看到过你？我还跟别人打听你来着，都没人知道。”

　　“公司这么大，我就一个兼职哪儿会人人都认识啊。”估计不是没人知道，而是上头有命令，要求低调。安界比肖俊还吃惊，没想到自己的朋友居然通过了堂哥严苛的筛选条件，不过想起当初他遇鬼的神经大条程度，也算情有可原……不过既然刚才老鬼看到的人是肖俊，他干嘛懊恼啊？老鬼没说话，闷不吭声把放松的禁锢又抽紧了，

　　“说的也是，”肖俊二话不说接受了这个解释，他扭过头说，“诶，对了，我给你介绍我新同事，不知道你们见过没，诶，他人呢？”

　　肖俊绕着椅子左右转了半圈，最后在离位置五米开外的地方看到了自己迟疑许久不敢靠近的同事，他挥了挥手喊道：“义鸣，你在那儿干嘛呀，过来一起坐！”

　　安界也向肖俊的方向看过去，老鬼哼了声以示不满，安界不得不低声安抚：“好了别吵了，他们没恶意。”

　　「哼，善意的也不行。」老鬼任性的话语在他脑海里响起，说归说，老鬼还是稍微收敛了下自己的威压，给了那远远观望的人一个走近的机会。对方走到桌边之后，安界才看清他的名牌，听见对方讪讪笑了声向自己问候：“小叔好，我是安义鸣……”

　　安义鸣不断向安界使眼色，求他别让自己的役鬼暴走吃了自己，老鬼不屑地扭过头，对这个便宜侄子没有半点兴趣。安义鸣松了口气，与此同时，肖俊惊叫了起来：“你们是亲戚？你还是长辈？？？那你岂不是总裁的呜……”

　　肖俊大惊小怪的话没说完就被安义鸣捂住了嘴：“别吵吵嚷嚷的，你想让别人都知道吗？”

　　肖俊立马安静下来，像只被顺了毛的狗狗乖巧地点点头，安义鸣放下手，不好意思地看着安界说：“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安界回过神来说：“我跟他搭档做设计的时间比你认识他的时间早吧，怎么是你来向我道歉呢？”

　　安义鸣支吾了会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他现在是我们组的成员，所以我得为他所说的话负责。”

　　安界瞄了他的名牌：“你是……”

　　安义鸣顶着老鬼无时无刻散发出的威压，勇敢地回答：“电商组的。”

　　安界挑了下眉，表情变得微妙：“……是你审核的那个手绘故事脚本吗？”

　　安义鸣顿了下，点点头说：“你是说策划组发来的那个？是我审的啊，挺好的，之后送来的细节图也很好，怎么了？”

　　“没什么，”看在他也采用了自己后续补充的脚本画面的份上，安界决定不追究了。而老鬼听到这个小伙肯定了自己的创造，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下来，安义鸣直观地感受到压在身上的分量减轻了许多，脊背不自觉挺直起来。

　　肖俊听着他们唠嗑，忍不住插起嘴来：“诶诶，等等等等，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们……都是总裁家亲戚？”

　　“我只是远亲，”安义鸣无奈地解释，“论关系，还是小叔跟总裁比较近。”

　　“卧槽，原来你是真·家里有矿啊……”肖俊扼腕地说：“你怎么不早说？”

　　安界反问：“我说什么！”

　　“你说了我就能早点进来了啊！”肖俊兴奋地说，“你知道吗，我被雇佣成为正式员工了！HR说我是世上少有的人才，务必要进他们公司，哎，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一家懂得欣赏我能力的公司了。”

　　HR欣赏的可能是你百年难遇的生辰八字吧……

　　安界和安义鸣闭上嘴没有说出这个事实，紧接着就听肖俊又说：“诶，对了安界，为什么最近都不见你来群里聊天啊，工作忙吗？对了，你在哪个部门啊？”

　　“我在策划组，”安界含蓄地说，“那里人手不足确实比较忙，所以就隐身了顾不上跟你们联系。”

　　“好吧，听说小花她们刚刚旅行回来，还没开始找工作呢。”肖俊接着说，“诶，那你周末忙不，不忙的话我们几个兼职出来聚聚？”

　　“这周？这周不行，我有事。”安界得把时间预留出来，等着安陆带他回本家当面对峙，这么重要的事必须放在首位。

　　“这样啊，那要不下周吧，怎么样？”

　　“下周应该没问题。”

　　“好咧，我回群里跟她们说，话说回来，你就是再忙也要出来冒个泡啊，分享一下最近的苦难嘛。”

　　“什么苦难？”安义鸣看了眼口不择言的肖俊问，“在我手下干活让你生不如死吗？”

　　肖俊忙不迭狗腿：“没没没，我随口这么一说，我现在对自己这份工作非常满意十分满意！领导对我也格外的好！”

　　安界看肖俊这么精神也就放下了心，他开玩笑似的对安义鸣说：“肖俊有些脱线，但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你可要好好待他。”

　　“我会的，小叔。”安义鸣一本正经地回答，看起来就是个正直孩子，跟安义德根本不是一路。

　　「哼，他要是敢有其他心思，我会让他尝到代价的。」老鬼的声音贴着安界的耳蜗钻进来，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这醇厚迷人的嗓音，安界的耳廓红了一圈，他假装若无其事地捏了捏发烫的耳朵，老鬼不满地啧了啧嘴，仗着别人看不见，直接舔了口安界捏着耳朵的手。

　　！！老鬼！！不许耍流氓！！

　　呵，我乐意，你阻止我啊。

　　安界悲愤交加地在老鬼的骚扰下继续吃饭，肖俊一无所觉，安义鸣知道他身上有役鬼缠绕，但也搞不懂他们之间在互动什么。安界顾不上老友相逢的喜悦，飞快吃完饭后和肖俊他们道别，迅速逃离了餐厅。

　　上苍啊，太他么羞耻了！这日子没法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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