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软件里有邪神

　　詹佩奇笑眯眯地问：“怎么称呼你呀~”

　　安界镇定自若地回答：“你好，我叫安界。”

　　詹佩奇惊讶地伸出猪蹄捂住嘴：“咦~你也是安家人吗？不做役鬼使了？”

　　安界耐心地解释：“我是平面设计师，不是役鬼使，之后一段时间会和你们共事。”

　　“哦哦，欢迎欢迎~”詹佩奇扭动果冻身躯，好奇地一寸寸挪向安界。突然他的动作按下暂停键，惊恐地朝白阵的方向缩去，瑟瑟发抖地问：“你、你不是说你不是役鬼使么，为什么身上有那么难闻的味道？”

　　难闻？安界纳闷地嗅了嗅自己身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到跳脚，他一看屏幕就发现老鬼在咆哮：「混账！敢说我臭！放我出来！让他试试我是不是有口臭！」

　　……大人，您别闹。原来老鬼的威慑力对这里的鬼也有效。安界放下手机礼貌地说：“抱歉，我虽然不是役鬼使，但我有只役鬼。”

　　詹佩奇惊恐地发出水纹一样的波动，打扑克牌一样翻出一沓证明：“你不可以把役鬼放出来欺负我！我可是证件齐全的鬼！”

　　安界一头黑线：“别紧张，我没事伤害你们干嘛，以后都是同事，能先带我转转吗？”

　　“好吧。”詹佩奇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然后恋恋不舍地勾住白阵撒娇道，“白先生你也一起吧~这么难得的机会让我们加深了解吧~~”

　　白阵不客气地用白练拍开他，冷着脸说：“带路。”

　　“哦……”詹佩奇委委屈屈地应了声，站在安界抓不到的距离小心翼翼地说，“请进吧，地方有点大。”

　　大吗……安界狐疑，刚才他把下面的办公室逛了一圈，是挺宽敞的，但还没到大到走不动的地步吧？迈过贴着符箓的移门，他错愕地眨了眨眼，立时收回刚才轻蔑的念头。

　　夹层空间足有下层的三四倍，办公桌层层递进像望不见边际的海平线。安界难以置信地噎了下：“需要这么多……鬼？”

　　“对啊，天安集团涉猎行业那么多，光靠下面三十几个人哪儿忙的过来，起码得再加两位数的从业人员才够。”詹佩奇一蹦一跳，甩动着肉嘟嘟的腮帮，语气里透露出小骄傲，“天安集团能有今天的成就，我们做鬼的功不可没~现在大家都不在，下次等你凌晨12点来看更壮观！”

　　安界扶了扶额，“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

　　詹佩奇羞答答地捧着脸说：“别看我这么年轻可爱，我已经在这儿工作十年了哦，是老员工了哟~”

　　“哦……”安界干巴巴地应了声，没法自如地应付这句自夸，他扭头打量阴魂上来办公的位置，意外发现桌子上无一例外都摆着两张黑白相片，而相片里完全是不同的人。

　　安界指着相片面露疑惑，詹佩奇答疑解惑道：“这是在这儿上班的鬼照啦，从地府征召上来的多数是兼职，流动性很大，为了方便辨认就把照片带上，新人来了就换上，相框背后有名字，这样就不怕叫错名字了。”

　　“还真是贴心的设计……”安界脑补了下庞大鬼影在这里穿梭，打了个哆嗦又问，“那为什么是两张照片？难道桌子是共用的吗？”

　　詹佩奇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凌空虚点了下安界的鼻梁，笑眯眯地说：“你真是冰雪聪明，在这儿工作的鬼是12小时轮班制，二鬼共用一桌，是不是比当人的时候更高效~”

　　听到这前赴后继的鬼员工数目，安界一瞬间把无良老板和自家堂哥划上了等号。他忍不住捂了捂脸：“……不违法吗？”

　　“那管得着鬼吗？”

　　啊，说的也是……

　　詹佩奇捧着脸说：“不过老板仁慈，我们还是跟人一样有周末的哦~”

　　加班鬼讲出这种话一点信服力都没有，安界揉着额际，头疼地问：“那你在这儿做什么？”

　　“啊~有件恼鬼的事儿，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詹佩奇挥挥手，恢复热情说，“来，跟我走，我带你去里面，这些都是临时工的位置，在里面上班的才是老骨干。”

　　安界第一次看到如此敬业的鬼，不住跟上他的脚步。裤兜里的手机还在震动，老鬼自始至终都没消停，安界不得不伸手捂住叫嚣的手机。詹佩奇感觉到了什么，默默拉开和安界的距离。

　　不知走过多少排列一致的桌椅，安界终于看到一间挂着百叶窗的玻璃单间，大门上贴着“陌鬼殊途”的字样。不肯好好走路的詹佩奇跳到门前，推开门道：“亲爱的们~老板终于给我们配设计了~”

　　安界踏进办公室，又看到两只加班鬼。女鬼妆容精致身材妖娆，藻色长发垂在肩上，在粉红小猪的衬托下越发美艳。男鬼打扮相当窘迫，全身上下都是大卖场淘来的货色，总价不超过两百块，而且看颜色和褶皱程度……很久没洗了。

　　三只鬼三种风格，相比之下，安界觉得自个儿太普通了，大概只有把老鬼放出来才能跟他们一较高下。

　　“新鬼？”邋遢男鬼上下打量安界，突然感觉到寒风钻进了脖子缝，使劲打了个哆嗦，“这鬼气场好强！”

　　詹佩奇怪嗔道：“你做鬼做傻了吗，这是人，而且是安家人啦！”

　　妖艳女鬼凭空飘起来，托着腮端详着安界：“你也是安家人？”

　　安界不解地反问：“公司里安家人很多吗？”

　　“不少，”沉默是金的白阵忽然开了金口，免得这些打工鬼歪楼，“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你们先聊工作。”

　　看到白阵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三只鬼立刻醒悟过来，笑哈哈地岔开话题。美女鬼落到地上，拍手叫好：“欢迎欢迎，我叫于露，主要负责协调沟通，你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跟我说，我来帮你协调。你来了就好，总算不用看品牌组和电商组的脸色了。”

　　安界向女鬼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叫安界，想问下之前的设计为什么不做了？”

　　于露尴尬地笑了笑：“他说做鬼还得没日没夜的做图实在太虐了，提前完成任务转世投胎去了。之后送来的候选人死太久了，审美完全跟不上潮流，就一直空置到现在。”

　　安界无语了阵，“下面设计这么紧俏吗？”

　　白阵意味深长地说：“正常人都直接投胎转世了，不需要送来这儿。”别忘了，留在公司里的这一批阴魂都是需要劳动改造啊。

　　安界恍然大悟，好奇地看向办公室里的三只鬼，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恶习。他的目光落到邋遢男鬼身上，邋遢男鬼挠了挠头，拘谨地打招呼：“我是文案雷童，你好。”

　　安界也友好地点点头问：“你们……都在加班？”

　　雷童歪了歪嘴角，唉声叹气道：“嗯……帮人填坑。”

　　出于礼貌，安界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三只鬼很想点头，但看到安界身后的白阵亮出了狰狞的模样，赶紧把那个“好”字憋了回去。詹佩奇忙不迭打圆场：“不用不用，我们就快弄完了，是不是啊~”

　　“没错，你还没入职呢，别操心这些事。”于露帮腔道，“对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安界望了圈办公室，客观地问：“组里主要的工作是什么？我负责哪一部分？”

　　詹佩奇挥手按下要回答的于露，抢先娓娓道来：“咱们组呀顾名思义专门做策划的。主要负责跟集团品牌有关的大型活动，这些活动呢直接是跟品牌组对接的，于露会负责沟通。但因为集团涉及行业很多，分支庞杂，有时候我们也得参与分公司的项目，对他们的方案进行审核或者提出意见。”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追热点的短期项目，所有这些东西听起来量不小，但你不用太担心，我们负责胡思乱想，下面几百好鬼都能给你打下手。”

　　“那我……不需要做设计了吗？”

　　于露补充道：“那倒不是，一些跟品牌相关的主视觉基调还得你来确定，确认风格方向后其他衍生设计会由外面的兼职鬼来完成，必要时需要你来指导那些鬼完成工作，大致上就是这些。”

　　“好的，我明白了。”安界点点头，过去他在乙方兼职时参与过一个品牌从无到有的建立过程，对于品牌价值、还有VI风格等等还是有些把握的，“我最快下周会到岗……”

　　安界看向白阵，确认上班时间。白阵代为回答：“他的到岗时间我会通知你们，别着急。”

　　“太好了，终于有设计了。”于露长舒一口气，“不用再看品牌组和电商组的脸色了。”

　　“你跟电商组组长关系不是不错么。”雷童慢吞吞地说。

　　于露我见犹怜地说：“那是因为他想吃我豆腐。”

　　詹佩奇挥舞醒目的粉红猪蹄，打断他们的话说：“好啦好啦，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想想开欢迎会的事吧~”还没等他炒热气氛，门外就传来不和谐的斥责：“你们倒是挺闲的，我是让你们周末过来聊天的吗？”

　　詹佩奇的话语戛然而止，安界循声望去，惊诧地看见第二个人类踏进阴鬼的办公室。紧接着他反应过来，这人应该也是安家人，只有安家人对鬼这么“毫无顾忌”。

　　来人比安界矮一点、长相普通一点、脾气大一点、神色沉一点，看起来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安界看向白阵，还没开口就听对方警惕地问：“你是谁？”

　　安界还懂得基本礼仪，伸出手说：“你好，我叫安界。”

　　“你就是安界？”来人挑了挑眉，冷落他的手似笑非笑地哼了声，他正想说什么，忽然瞥见站在一旁散发冷空气的白阵，他倏地收拢表情，假笑道，“久仰大名，我叫安义德。”

　　“你也是安家人？”

　　“嗯，我在天安集团上班。”安义德挺起胸膛非常自豪地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安界以后会在策划组工作，”白阵冷飕飕的发言，“希望你能跟他好好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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