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宠夫日常

作者:月半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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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6 章


      蔻淮脚步一滞,微低头看着姑娘,她的神情再正经不过了,睫羽遮住眼睛里的情绪,那张经常因为暴怒骄纵而显得不讨喜的脸庞很久都没有再出现过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所事事的冷漠。

      明明是戏中人,却偏要将自己摘出去,居于高处,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势。

      果然是那场大病,才让姑娘性情大变的吗?蔻淮忧心忡忡地想着。

      白念殷不知道她的一句话,就让蔻淮生出那么多联想,快步回了院子后,她头一件事就是将关琅的梅子准备好,直接遣人送了过去。

      明天一早她没时间过去了,皇觉寺离丞相府还是有点距离的。

      深冬的天是灰青色的,风卷着雪花铺天盖地地涌过来,白念殷被灌了一口冷风雪渣,激得一阵咳嗽,蔻淮赶紧把手炉塞到她手上,拂开她头上的雪,将围帽拢紧了些。

      “动作麻利些,把凳子搬过来。”蔻淮对着旁边的小厮说道。

      马车停在门口,几个护卫骑着马停在后面,马鼻子里喷出的热气雾一样纠缠起来,又飞快消失,小厮套好马绳子,就赶紧搬了凳子放在车下。

      蔻淮扶着人上去了。

      “姑娘你再睡一会儿吧,现在还早。”

      白念殷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歪着身子,马车里铺着厚厚的毛毯,案几上摆着吃食,案下是青铜炉子,里面烧着炭,热气从镂空的盖子孔里荡了上来。

      倒是个舒适的地方,白念殷轻轻嗯了一声,在晃荡中眯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晃了多久,马车陡然停了下来,白念殷差点从矮榻上滚了下去,幸好蔻淮眼疾手快地将她抱住。

      马匹的嘶鸣声还有小厮的怒骂穿过车门传了进来。

      “是撞着人了吗?”白念殷声音有些沙。

      蔻淮赶紧推开木门,撩了车帘探出头去,冰冷的风一下吹了满面,她打了个抖问:“怎么回事?”

      小厮从前面显出身形,他躬着身子说:“就是一个不长眼的乞儿突然冲了出来,扰了姑娘,小的这就把他撵走!”

      白念殷移过去,趴在蔻淮身上,眉紧了起来,“撵什么撵,瞧瞧撞着没有?”

      “姑……姑娘,小的小的这就去!”小厮瞪着那个探出半个身子天仙一样的女孩,倒退了几步才返回去。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府上的小姐,原来这般好看,比枝头雪还高洁几分。

      蔻淮反手去推着背上的人,说:“姑娘快回去坐着,可别再染风寒了,我下去看看。”

      白念殷回头,拿了榻上的披风,后脚就跟着蔻淮下车了。

      拉车的马被牵到了一边,小厮站着问话,离那孩子几步远。

      白念殷远远就听到低泣声,还有些含糊的话,走到跟前才听清楚些,蜷缩成一团的孩子念叨着要见马车里的人,翻来覆去也是这一句话。

      “姑娘您怎么来了!” 小厮见着人,原来站得好好的忽然就跟地上趴着的人一样矮了下去,他慌忙说:“姑娘,他肯定想讹人,这离马头远着呢,鼻息都喷不到他身上,只管一个劲哭,说要见您,八成就想赖上,姑娘你可别信,赶紧回吧。”

      蔻淮蹲下去想碰他,那孩子蹬着腿飞快爬到前面去,他裸露的皮肤蹭雪地上,青紫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蔻淮急得想拉住人。

      “蔻淮!”白念殷叫了一声,她说:“你别过去。”

      说着她自己走过去,离了那孩子一步远说:“我是马车里你想见的人。”

      白念殷给蔻淮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小厮下去。

      这孩子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寻常人碰不得,白念殷就地蹲下来说:“他们都走了,你现在就可以抬头看我了吧。”

      雪地里的孩子身子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冷多一点还是惧怕多一点。

      白念殷看他可怜,从身上扯了块玉佩,丢了过去,“吶,你将这块玉佩拿去换点钱。”

      讹就讹吧,反正她不缺那块玉佩,如果能让这孩子买身衣服穿,倒也是善事一件。

      白念殷起身提了下裙摆,抖去雪渣就要离开,还孩子忽然爬起来跪在她跟前,一只手紧紧地拽住她的裙摆。

      “小姐……你是丞相府里的小姐吗?呜呜呜……”小孩仰着脏兮兮的脸,哭得可怜,眼睛里的情绪一涌而上,喜悦中带着不可忽视地惊惧。

      白念殷抿直了嘴,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说:“你是找我的?”

      他飞快点了点头说:“你是不是大小姐?”

      一个孩子在冰天雪地里拦了她的马车,指名道姓地要找她,怎么瞧都不像是正经事,这还是她第二次出门,短短两次定是没有惹麻烦的,所以这孩子找她做什么?莫非是原来白大小姐的糟糕事儿?

      正想着,那孩子哭着说:“我是李二远,我姐姐是大小姐的丫头,她叫碧烟,但是她死了,我爹爹娘也死了,我不想死,我先给她们报仇!”

      几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这孩子居然是碧烟的弟弟。

      白念殷脑子空了一瞬,头一件被想起来的事就是他说他的爹爹娘死了,他要报仇。

      “你先起来。”白念殷扯了下自己的裙摆,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一起,将事情原委告诉我,你要报仇我帮你。”

      李二远揩了下眼泪鼻涕,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一身破破烂烂,肚子膝盖都露在了外面。

      白念殷皱着眉,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扔在他身上,“且随我来吧。”

      蔻淮和小厮站在马车边等着,看到人来了两人赶紧过去。

      “姑娘?”蔻淮眼睛盯在那孩子身上,宽大的白色披风将他整个人都包了起来,原来白洁柔软的绒尾拖在雪地里,湿漉漉地结成一缕缕,乌黑成一坨。

      白念殷不便说其他的,只吩咐蔻淮说:“将人包上马车,他和我一道去寺里。”

      “小姐这可使不得!”小厮先蔻淮一步发声,倒是把蔻淮想说的都说了,“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来历,姑娘可别捡了条蛇上去,被反咬一口。”

      大户人家的小姐被养在深闺,就是这么天真单纯,路上随便来一个装可怜的人都能信,还想着带着,那可不行。

      “他不是来历不明的人。”白念殷不高兴地说道,又斜了一眼小厮说:“你怎么还管到我头上来了?赶好你的马车就行。”

      蔻淮见状,知道她拿了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干脆一把抱着那孩子上了车,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李二远就吸了一口,热浪拍在他身上,骨头缝里都舒服得痒了起来。

      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马车又晃悠悠地往前面走。

      白念殷半撑着头,盯着坐在角落的孩子,手指抵住桌上的碟子往前推,她说:“吃东西吗?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我说。”

      李二远盯着碟子里的点心,咽了咽口水。

      “姑娘让你吃你就吃。”蔻淮说的声音大了些,李二远被吓得抖了抖,飞快看了眼蔻淮,又小心翼翼扫过白念殷。

      这才爬过去端了整盘窝回原地,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蔻淮眼角抽了抽,实在是被他这幅吃相给吓到了,她转头问:“姑娘,这孩子是谁啊?”

      刚才没听错的话,姑娘说过他不是来历不明的人。

      白念殷嘴皮一张,说:“李二远,碧烟的弟弟。”

      蔻淮低声惊呼了一声,看像他的目光奇异了几分,碧烟的弟弟居然出现在这里,还是这幅狼狈模样,其中故事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的。

      李二远塞着东西,眼睛开始发直,大滴的泪砸在了铺着的地毯上,圈了几块深色痕迹。

      他现在还有东西吃,姐姐,爹爹娘亲永远都吃不上了,到底年纪还小,藏不了这汹涌而来的情绪。

      李二远抱着碟子失声痛哭起来,嘴里含糊喊着爹娘姐的名字。

      哭得蔻淮心酸了几分,悠悠叹了口气,白念殷撑着的手缓慢移到耳朵边,将耳朵整个盖住,等他声音小了才说:“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此番哭完,你需得朝前看,该撒了这怨气就撒,明日还得接着过。”

      李二远抽抽搭搭一哭一停,巴巴地瞧着上座的人,点了点头说:“谢谢小姐。”

      白念殷嗯了一声,却没有再问其他。

      年前几天,皇觉寺祈福的人很多,这皇觉寺带了个皇字,自然不是寻常寺庙,往来的也是一些达官贵人,若是运气好,还能远远瞧上一眼住那朱墙碧瓦里的人。

      只不过这些个贵人都在山下下了代步的工具,步行走上高且长的青石台阶。

      白念殷在台阶下止步,磨蹭了好久都不动,早知道皇觉寺还有这么个心诚则灵的台阶她就不来了,免得她揣着散漫心思爬上去了,倒污了金尊的佛谛。

      蔻淮忍不住催促了一声,“姑娘,再不上去午饭都没得吃了。”

      “好了,我这不是在准备吗?”

      “准备什么?”蔻淮先行了一步,顺便拉了一把李二远。

      白念殷跟上去,慢悠悠地说:“准备一口气,一鼓作气上去。”

      蔻淮指了指半道上歇着的男人,“瞧见没有,大男人还一口气爬不上去呢,姑娘你就别想了,我们慢慢走,赶上午饭正好。”

      看样子还得在这个长梯上消磨好一段时间,况且她们还带着一个伤员,这要是中途趴了,谁背?

      白念殷刚走上两阶的脚又停了下来,对李二远说:“你要不随我护卫去山下等着,我们待两天就下来了。”

      “不。”李二远飞快摇了摇头,一把拽着白念殷的袖子,不知道是眼神太毒,还是白念殷表情太过明显,他说:“小姐你放心,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也不会让你们背我。反正我就要和你们一块。”

      “想得倒美,还想让我们姑娘背你。你眼神爬不动了,就在长梯上睡两天吧。”蔻淮没好气地说道。

      李二远难得露了几分羞意,匆匆收回了手,他小心看了眼白念殷,这才意识到白大小姐也没多大,只比他高了半个头,也不知道年岁多少。

      他如果也能当小姐的护卫就好了。

      梅子小小一颗,在糖里腌过,裹着层白霜,甜在舌尖,酸到心坎。

      关琅吃了一颗就没心思往嘴里放了,他将盖子拧紧,走到床边拖出玉枕,摸到机关打开,那枕头就成了抽屉一样的箱子,像是仓鼠屯粮的地方,里面每一格都放了东西。

      他将干枯的梅枝拿起来,把罐子放进去,找了一张歪歪扭扭绣满了花草的手帕将梅枝包住。

      关琅嘴角飞快地翘了翘。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关琅手上动作快得只剩残影,玉枕又玩好地放在床头。

      流云视线在上面停了一瞬,又飞快收回来,低着头说:“少爷,柳姨娘说是病了,不见人。”

      “她亲口告诉你的?”关琅声音有些冷。

      流云摇头说:“不是,是柳姨娘身边的丫头告诉我的。”

      关琅气息一滞,眼神危险起来,他说:“知道了,出去。”

      流云不敢多说什么,赶紧走了,少爷今天恐怕也不会见人了。

      关琅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他一手掀开,灰尘激了起来,他微眯了下眼睛,从里面抽出一把长刀。

      刀鞘黝黑,尾部弯曲高高翘起,上面用暗红的颜料勾出图腾,两颗血红的宝石,像是刀鞘的一对眼睛,紧盯着刀锋相对的人。

      关琅的手抹过刀鞘,冷不丁儿地笑了一声,倒比那红骨娘更狂獗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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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宝藏男孩心机琅在线拔刀:听说你要做殷殷的护卫?
    李二远:没说过,不知道,我是谁……
    今天考了试,书新得要沾点口水才翻得开(学渣的微笑jpg)
    以后中午饭点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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