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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越往上走,青石面上的绿苔便越多,尤其是边角处更甚,看来真正到顶的香客远没有山下的人多。
蔻淮扯了下领口,热气都冒烟了,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寺门,就几步而已,奈何脚像灌了铅一样,无论如何都挪不动了。
她捏着有些潮的帕子,擦了下汗,回身望着后面的人。
“姑娘快点,赶不上吃饭了。”
李二远落在白念殷的后面,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他不仅累,还饿了。
他目光锁定在上面的寺门,一鼓作气地跑了上去,直接蹲在门口呼哧呼哧喘着气,白雾遮了他满脸。
白念殷撑着腰,盯了眼李二远,抿着嘴不太高兴,这家伙一路上都在求她收留,要当她护卫,现下居然抛弃她跑了。
真是很好!
她颇为怨气地看着蔻淮说:“从山脚下你就开始说吃,我短了你吃的吗?”
蔻淮甩了下帕子,知道她又要耍脾气了,小姑娘累得满脸起了薄红,额边的发汗湿了黏在脸颊边,眼睛里湿漉漉的,生气地冷着脸站在下面瞅着她。
她赶紧哄着说:“我这不是怕姑娘饿着吗?你慢慢上来,我们在这儿等着你。”
白念殷垂着头,提了下裙摆,脚尖往前面一点点地蹭。
蔻淮以为她在休息,便耐心等着,久不见人动,才探着个头去瞧,刚想喊一声,便看见她脚在慢慢地挪,一下蔻淮这气就有点不顺了。
她飞快拍了下胸口,盯着下面人的目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就是几步而已,说好的一鼓作气呢!
正打算下去将人抱上来。
台阶下飞快跃上来一个人,在白念殷身边停了一瞬,将人一夹带了上去。
眼下的台阶飞快后退,白念殷只看到一只粉白的靴子,足尖轻点在石面上,一跃三阶。
脑子懵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白念殷就稳稳地站在了山寺前。
事情不过是几息之间,蔻淮还没有惊叫出声,姑娘就在跟前了,她把人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
“在下林妍,方才瞧着小娘子累得慌,顺手带了一下,多有得罪了。”
明明穿粉戴翠的姑娘家,偏要学着男人的模样,一本正经地抱拳,言语还有些轻浮,蔻淮甚为不喜。
但架不住姑娘喜欢,白念殷两步朝前,原来脸上冷冷的不快全散得干干净净,她笑咪咪地学着林妍抱拳回了个礼,说:“多谢这位小娘子了。”
嘿,林妍没想到今儿还能遇到个妙人,以往那些个闺阁小姐说她作风乖张粗鄙,不屑与她来往,她也瞧不上那群矫揉造作的小姑娘。
如今这位,莫非是同道中人?林妍赶紧引为知己,问道:“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小姐?”
蔻淮眉一皱,拉着自家姑娘往后退,“我家姑娘还有事,就此别过吧。”
白念殷扒开她的手,小声说:“蔻淮,别拦着我交朋友!”
刚才那一步跨三阶的身手俊得很,白念殷心里好奇,再加上林妍长得好看,肆意张扬的牡丹美人,眉宇间坦荡带着股侠气,对她胃口。
“我叫白念殷,丞相府的。”
林妍手一勾,将白念殷带到了自己身边,末了还朝蔻淮咧嘴笑了笑。
蔻淮脸一冷,暼了她一眼,气鼓鼓地跟在两人身后。
“我是大理寺卿家的,我瞧你挺顺眼的,以后常来往?”林妍手一伸就想勾着白念殷的肩膀,被她躲开了。
她也不在意,手一转伸了个懒腰。
和爽快的人说话就是舒坦,白念殷回说:“我瞧你也挺顺眼的。”
两人三言两语就熟了起来,听得后面的蔻淮眉心直跳,这个大理寺卿的女儿怎么是这么个德行,一点女儿家的矜持也没有,可别将姑娘给带坏了。
前面的人脚步一停,林妍拍了下自己的头,说:“糟了,我把母亲给忘在后面了,阿殷我回头来找你!”
话音还没有落,人就已经冲出去了,白念殷回头只看到一个残影,目露艳羡,这不就是飞了吗?
蔻淮没好气地戳了下人说:“人都走了还巴巴瞧着,那要是一个男的也就算,你盯着一个女的瞧是什么意思?”
白念殷瞅了眼蔻淮,勾了下耳边已经吹干了的头发说:“我发现你最近脾气见长了,嘴就叭叭地没停。”
她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不理蔻淮径直走了,蔻淮扶额,这下是把人给得罪了。
李二远裹了下被他蹭得脏兮兮的披风,说:“你对小姐也太凶了吧,不知道的以为你才是小姐呢。”
说完,也没看蔻淮难看的脸色,李二远拔腿就去追前面的人。
蔻淮心里委屈上了,摸着良心,她从未拿乔,欺压过幼主,只不过姑娘是她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的情分,让她不得不操了婆子的心,事事都想管上一管。
姑娘是大了,有主意了,看来她以后得松上一松,免得教她生了间隙,冷了她,蔻淮光想想那种境况,心就像被针扎了一般,疼得眼眶都红了,她抬手抹了下眼尾,匆匆追上前面的人了。
白念殷找到借住的厢房,推门进去只一张八仙桌,旁边放了几个凳子,绕到后面是两间卧房。
“这么大个寺庙居然还没我家好。”李二远走走摸摸,嘴里嘟囔了一声。
忽然又想到自己现在没家了,眼神又忧伤起来。
“佛门清地,你当是来享福的啊。”白念殷瞭了他一眼又说:“让蔻淮给你收拾一下,借套寺里小沙弥的衣服穿上,再来寻我。”
李二远点了点头,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谢谢小姐。”
白念殷颌首。
蔻淮还记得姑娘汗湿了,可没心思管李二远,寻了个寺里接待香客的和尚,将人交给他就回了厢房。
又要了热水让姑娘洗漱一下,换上干衣服。
白念殷看了她好几次,蔻淮话突然变少了还有些不习惯,肯定方才说她生气了,可是生气地不该是她吗?
白念殷冷着个脸,端正地坐在凳子上,蔻淮拿了大帕子给她擦头发。
“不是说吃午饭吗?”白念殷嘴皮一动,生硬地说道。
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响了一声,她脸更冷了,瞪着铜镜里的人,嘴抿成了一条直线。
蔻淮忍不住偷偷笑了下,说:“这就去端。”
抬头的时候,面上的笑意敛了起来。
等头发擦干了,蔻淮转身出去了,白念殷听见后面没声了回头看一眼,眉心皱了皱。
细想了下自己说的话,不过分啊,蔻淮的心眼恐怕比心尖还小。
白念殷手指理着头发,面上纠结,蔻淮也十七岁,放她在她的年代也就是一个小姑娘,她还是大度着不与她计较才是。
扣扣,扣扣。
木窗边传来敲击的声音,白念殷侧头等了会儿,又响了,她缓步过去推开,便看见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高挑的眼尾拉出暗红的线,头发结成辫子,鼻梁高挺,嘴唇涂得血红,大白天的穿了一声黑衣,又薄又贴身,胸脯高耸。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敲窗做什么?”白念殷冷着脸说道。
“姑娘啊,我来寻我弟弟的。”她眼神一飘,从窗户的缝隙游荡了一圈,唇一张说:“呀,不在这儿……”
啊啊呀呀什么的,听着真叫人腻歪,白念殷嘴一抿,手一动飞快将窗户关上了。
红骨娘摩挲了下手腕上的镯子,轻笑了一下说:“小姑娘脾气倒大。”
也不知道身体里流的血是像她人一样冷呢,还是像脾气一样火热。
想着,盯着窗户的眼睛深邃了下来,她抠了下镯子,笑意更大了。
白念殷耸了下鼻尖,方才那味道好像有些熟悉,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却抓不住,她摇了摇头,没再继续深思了。
蔻淮端了斋饭回来,原来还担心姑娘吃不惯,府上那么精细的饭食都要挑三捡四,现在几盘青菜豆腐怕是动都不动。
实际上白念殷不仅吃了,还给吃光了,她挑的不是食,是味道,人家的斋饭可不是丞相府里的厨子可以比的。
李二远收拾好,来时日光都暗淡下来了。
白念殷捏着串珠子盘坐在蒲团上,面前燃了个炉子。
这些都是和尚送过来的,说是要见慧缘大师得焚香静沐一晚,洗掉身上浊气。
白念殷转着珠子想,过场多的人一般都虚有其名。
这话是怀之在官场上总结出来的,却也可以安在其他人身上。
李二远穿了身暗黄的旧大褂子,轻脚进来喊了一声:“小姐我来了。”
白念殷手一顿,思想又飘了,张生夜会莺莺小姐?
“来了就找个地方坐着,你探头探脑地做什么?”
白念殷起身,拍了下有些皱的裙子。
李二远搓了下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了,他刚才怕打扰到小姐,哪里就探头探脑了?
“说吧,你知道多少。”白念殷端了桌上的茶壶,倒上了杯热水,推了过去。
李二远受宠若惊地捧着杯子,说:“谢谢小姐!”
他喝了一口,脸上沉郁下来,缓缓说:“这事还得从半个月之前说起。”
“嗯。”白念殷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李二远声音有些艰涩,“我爹爹有一天夜里回来被人打断了腿,怎么医都不好,钱也花光了,爹说不治了,后来姐姐回来给了我们几颗金珠子,让我爹继续治,说是夫人赏的,后来眼看要好了,就在几天前,来了个女人,进门就砍了我爹的腿………”
李二远说到这儿,眼里还有些惊惧,他嘴皮泛白说:“那女人把断腿拿走了,说是姐姐拿了她的钱不办事,我们都想姐姐肯定惹上什么麻烦了,等爹救回来就上丞相府找她,结果……结果……”
白念殷说:“结果你姐姐死了。”
“对,她们说我姐姐做了错事,我们立马想到肯定是那个女人拾掇的,爹带着我们离开了家,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连姐姐尸体都没来得及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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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你的牌搭子已经上线,请注意查收!
白念殷:不行,这个不给我胡,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