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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9)
张映瑶快步跟在秦临昭身后，一路走到香满楼，又从香满楼走到上次她跟踪他的那条相同的小巷中。
还是在上次那个跟丢他的小巷岔路口，秦临昭又不见了，张映瑶这回不犹豫，因为上次走左边吃过亏，这次她毫不犹豫地冲向右侧的巷子。
走了一小段时间后，她果然重新看到了秦临昭的身影。
张映瑶拈着步子尽力不发出声音，悄悄跟在秦临昭身后，但这秦临昭的狗耳朵灵得出奇，微微向后一瞟，便发现了她，而后快速走起来，试图甩掉她。
张映瑶一路又躲又藏，好不容易跟上他的步子，却在下一个小巷交叉口，又跟丢了秦临昭。
又要面对两条岔路，张映瑶这回没用直觉，而是从怀中掏出烟荷给她画的汴梁城线路图，她早就研究过这一带巷子的道路，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所在位置，唔，她仔细一瞧，若是走右侧那巷子，必然是死路一条。
张映瑶马上冲向左侧巷子，根据地图揣测着秦临昭可能走到的地方，七拐八拐，终于拐出迷宫一样的巷子群，不远处，秦临昭的白色身影再度出现在眼前。
只见秦临昭左右一顾，又往后一看，见四周无人，才大大方方推门走进面前一座别致的府院中。
张映瑶从一堆放着萝卜青菜的草筐子后面抬起头，她眼前这座精致的府院牌匾上没写某府，而是只提“秋露”二字，让人摸不着头脑。
秦临昭去那里干什么？这院子莫非是什么隐秘的红灯区？张映瑶不解，又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秦临昭出来，索性，她决定亲自去秋露院一探究竟。
张映瑶没有敲门，而是抬手把朱红色的大门轻轻推了推，而后门便慢慢打开了。
她蹑手蹑脚地刚跨进园子，就发现一方空旷的青石地面上，拨浪鼓、小风车、木制小马车……各种小孩子玩意儿摆了一地。
地上还蹲着两个人，一大一小，小的是个女孩，看起来比秦临昭他侄子阿珍年龄还小，大的那个，自然就是秦临昭了。
“呃……”张映瑶一进门，目光已经正面碰上了秦临昭和身旁小女孩的四只眼。
“那个……”她忽然感到一丝尴尬。
秦临昭来这居然是为了陪小孩子玩？这小孩子是他的孩子？难道他已经有老婆了？
小女孩闪着漂亮的睫毛，用清甜的声音糯糯问：“爹爹，她是谁啊？”
爹爹？！张映瑶一惊，这小姑娘果然是秦临昭的私生女！未婚先孕啊！这要让她的前世司马映瑶知道了，那非得抽了秦临昭的皮不可！
秦临昭面色阴沉，冷冰冰地盯着张映瑶，对小女孩道：“阿惜，你先进屋。”
这个叫阿惜的小女孩倒是乖巧，一声不吭地从地上拿了只风车便往身后的房里走去。
“呃……啊……呃……那个……”张映瑶不知怎么开口，“秦公子……原来……”
“你来这里作甚？”秦临策一开口便是冰冷的质问。
“我……”张映瑶心虚了，“我刚好路过，看这府里种的花挺漂亮的……就过来看看。”
“这些花长在深院，并不过墙，公主为何能从院外看到它们？”
“呃……说实话吧，”张映瑶不知怎样回答了，她只好老老实实给秦临昭道歉，“其实，是我跟踪你来的，那个，打扰了，我下次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我先……走了。”说罢她便转身。
“映瑶公主！”秦临昭的声音里仿佛含了些愤怒，“莫非公主来此，是想看看阿惜的死活？”
“啊？”张映瑶转过头，茫然无措。
这小姑娘和她有关？
不会吧？她的前世这么残暴，连小姑娘也祸害？！
“我早与公主说过，阿惜，不用你来管。”秦临昭道，“劳烦公主以后莫要做这等闲事，你既然早说过阿惜于你，不过是生下来的一团废物，就不该劳此心神。”
“生下来的一团废物？！”张映瑶在心里重复一遍这句话，脑袋像炸开了般，那小姑娘，是她生的？！
是她和秦临昭生的？！
天哪！张映瑶缓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难以接受的现实，搞了半天，未婚先孕原来还有她前世的份儿！
张映瑶开始怀疑，自己的前世会不会在全国各地都有私生女或者私生子。
“公主，请回吧。”秦临昭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行，她不能回，既然知道这小姑娘是她前世生的，无论如何她也是她半个娘，很多事情，她必须搞清楚，比如说，既然秦临昭都和司马映瑶有孩子了，那为何死活不愿与她成婚？
“那个……临昭……”张映瑶决定先认错，不管自己前世究竟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她都得好好跟孙子似地替她收拾烂摊子了。
“临昭，我错了，阿惜是我的骨肉，我怎能不疼她？都是我这个做娘的不懂事，我该死！”张映瑶像个专业演员似的，声情并茂地说出这段话，并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她抬头瞟了眼秦临昭，他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心软了。
张映瑶努力地回想着小时候自己养的小狗让车撞死的悲伤往事，眼泪立马涌了上来，她不停哭着，慢慢靠近秦临昭，将眼泪鼻涕全抹在他干净的白袍上：
“临昭，呜呜呜，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阿惜，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重要性，你能原谅我吗？”
秦临昭不说话，任凭她哭闹。
张映瑶边哭喘着，边打开手上牛皮纸袋里包着的铁脖子：“我这几日和我哥聊天，听他说要砍你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马上给你做了这个铁脖子，专门护颈用的，我真怕失去你，临昭。”
眼眶里狂流着泪水，她颤颤抖抖打开铁脖子的扣子，摸摸索索将这连一起的两页铁片搭在秦临昭的后脖子上，而后便要动手给他扣住。
秦临昭一皱眉，拿手一挡，阻止了张映瑶的动作：“我不需要。”
“不，临昭，你别看这东西笨，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救你一命。”张映瑶哽咽道。
“我不需要。”秦临昭继续冷漠拒绝。
“你需要。”张映瑶坚定道。
“我不需要。”秦临昭继续冷漠僵持。
“你需要。”张映瑶又重复一遍，而后忽然踮起脚尖，吻上了秦临昭凉薄的唇。
秦临昭愣住了。张映瑶趁他不注意，两手飞快扣住了铁脖子。
完美！张映瑶得意地在心中一叫，而后放开秦临昭的唇，坏笑着舔了舔舌头。
秦临昭好像气红了脸，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司马映瑶你做什么？”
“保护你。”张映瑶笑着，忽然发现刚才给秦临昭的那颗糖还是挺起作用的。
既然起作用，那就再给一颗好了。
张映瑶忽然两手搀住秦临昭的手臂，向他撒娇道：“临昭，我错了，你带我去见见阿惜嘛，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聚一聚，怎么样？”
秦临昭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生气，他看张映瑶一眼，拖着手臂便往房中走去。
张映瑶死皮赖脸地缠着他，跟着来到正厅。
屋里，阿惜正安安静静坐在一张方方的大椅子上，专心地吹着风车。
张映瑶慢慢走过去，弯下腰，仔仔细细打量着这小姑娘。
眼睛像她，鼻子像她，嘴巴……像他爹，有点薄，眉毛也像他爹，以后说不定能长成远山眉，唔，这么仔仔细细一瞧，这小姑娘还是很水灵的嘛。
不愧是她的后代啊！
“怎么，公主是在确认真伪么？”秦临昭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
张映瑶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我怎么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女儿。”
秦临昭一听，眉头深皱，话语里含着无限沉重：“公主当真这么觉得？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她？”
“讨厌？”张映瑶心想，面对这么个可人儿，还能说讨厌的，天底下除了她那个前世，估计真找不出第二个。
“我以前不懂事，爱说些气话，”张映瑶看着阿惜真诚道，“我是真心喜欢阿惜，我想好好疼她。”
张映瑶对阿惜温柔地笑了笑，又道：“阿惜，我是你娘，知道吗？”
“啪！”一声清脆，张映瑶吓得连忙转身，只见秦临昭脚下已经躺着一地茶碗碎片。
秦临昭一脸震惊，看着她，久久不说话。
张映瑶抱起阿惜，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坐到秦临昭旁边，对他道：“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秦临昭像才回过神一样，木愣愣地摇摇头。
“那个……临昭，”张映瑶搂着阿惜，道，“我想问你点事。”
秦临昭转头看向她，神色复杂：“什么？”
“为何你不愿娶我？”她问。
他沉默。
张映瑶又道：“这朝庭局势是两虎相斗，我又是我哥阵营的，若是咱们成亲，我哥又多了护国大将军这个后盾，怎么样都是有胜算赢那二皇子的，而且我们都有孩子了，这于情于理，成亲不都是水到渠成的吗？”
张映瑶继续道，“既然如此合情理，你为何就是不愿娶我呢？”
秦临昭盯着她，眼神里全是令人生畏的愁色，许久，他才开口道：“公主，这是个死局，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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