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安

　　1
　　宋君之替熊猫盆栽换完水后，放回窗户上，嘴里嘟囔着小熊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对，她和刘子瑜替那个盆栽取了个名字，小熊熊。然后她还问卫山能不能每天她帮它换水。但是，快一个星期过去了那块土包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里面没有种子一样。
　　“它不会挂了吧，这个。。小熊熊”顾遥在窗户外低着头看那小熊熊里的土包，左边掉下来的头发被她用手重新挂回左耳后面。
　　“应该没有”。卫山左耳带着耳机，右手调试着播放器，转头对上顾遥的眼睛说。
　　卫山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卫衣，校服套在外面，没拉拉链。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拉上拉链，冬天也是那样。
　　“不过它一直没什么动静也确实奇怪。”顾遥直起腰，他又说到，还顺手拉了拉江城的帽子，拉平整点好睡觉。
　　什么时候卫山的一句话可以这么长了？顾遥内心泛起震惊。
　　顾遥还未离开窗户，刘子瑜上完厕所回来没走进前门，来到前面的窗户。她捧起了小熊熊，这个受着周围人都喜爱，关心的盆栽。
　　“咦，为什么它是热的？”刘子瑜带着疑惑的语气。顾遥伸出手，用指背碰了碰，发现它确实有点温温的感觉。
　　卫山再一次转头向窗户看，伸出右手打算接住刘子瑜递来的小熊熊。手背的骨头根根分明，手模啊手模。
　　哪知这命运多舛的小熊熊在刚到卫山手上的时候，趴在桌上睡觉的江城刚睡醒正准备抬头。
　　一切发生的太快，刘子瑜已经放手了，顾遥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叹的声音，就看见卫山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小熊熊。江城抬头失败，撞在了卫山的手上。
　　不过，宋君之的惊叹声却及时赶到。“宋君之”顾遥和刘子瑜异口同声叫出了宋君之的名字。“你是不是给小熊熊浇的热水？”刘子瑜义愤填膺地说，毕竟她一直想看它到底长出来是啥样。
　　“没啊，我特意兑了温水，现在天还有些冷，我怕它冻到”宋君之飞快的辩解着。
　　“呃，它有可能是被热到了”江城悠悠抬起头回了宋君之，刚刚他差点成了谋杀小熊熊的凶手。
　　卫山接过盆栽就放在了左手位置，不过他都没叫过它小熊熊，可能太过于羞耻。
　　“没事的啦，小熊熊还需要时间成长”
　　宋君之说这话的时候态度还是很乐观的，她不知道之后的几天里，土包依旧是土包，新芽什么的，只存在她们的想象中。

　　月考到了，书桌又要清空。顾遥看到卫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问了句“小，呃，小熊熊怎么办”
　　“带回去”卫山哗啦从座位上站起来，右手抱着一摞书，左手拿起小熊熊就和苏家成一起走出了教室。
　　旁边宋君之用一种歉意，不舍的目光追随着小熊熊消失在夜色里。顾遥看着拿着小熊猫的卫山隐没于夜色中，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自己也没察觉到。
　　2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卫山双手撑着房间外面的栏墙，手里横着拿着手机，手长的快盖住了整个手机。
　　四月的微风轻轻吹过他身边，带着池塘边柳树飘忽的柳絮。天蓝色瓷砖的栏墙在下面倒映出他白皙的脸庞，清秀的眉毛有时还轻微上挑。
　　顾遥往前走着看到卫山站在二楼，这边可以清楚看到他的侧脸。左转弯走进了一个窄巷子，里面有四五个房间。江淮月和杨祖网中午，傍晚都在这吃饭，这里是杨祖网爷爷的屋子，他爷爷以前是一中的老师。这都是后来学校补偿的房子了，杨祖网小时候的家是现在充卡中心。
　　刚进小道，看到江淮月捧着一本小册子在读，走过房间看到杨祖网在伏在桌上写着练习题。
　　“吃得好饱，出来走一下”。顾遥停在江淮月旁边，看了眼她在读什么，是历史。
　　什么啊，还没等江淮月回句话，她从这巷子往前看，三米处的尽头的二楼，卫山捂着肚子看着手机在笑。过那个侧边的栏墙刚好可以看见他小半个身子。
　　江淮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哦，对，我也是不久前发现这能看见卫山的”
　　顾遥转头看她，哪知道江淮月用小册子拍了她的头。“你看就看，别发出声音，我要背书”
　　顾遥莫名其妙，谁是来看他的，她也才刚发现好吧。顾遥抢走江淮月手中的小册子，合上放到了窗台上，跳着跑出了小巷子。
　　走到了房子附近，看到江阳在那低着头打转转。其实从江淮月房间到顾遥房间这段路一分钟都不用就走完了，距离很近。
　　“诶，你跑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江阳像机关炮一样一连串说着。“借我饭卡，我和爸妈吵架了，跑出来现在饿死了”。顾遥还没回答呢，他又开始说了。
　　江阳喜欢周杰伦，自己说话也有些像周杰伦，又快又不清楚。
　　“我卡里没钱啊，而且你干嘛不找小弟，方云借，找我借干嘛”在他停下来的时候，顾遥也被传染似的赶紧说了一大串。
　　“他们家都有家长在，我不敢”江阳挠挠头说。顾遥真是，一巴掌拍向江阳的肩膀“你会不敢？”语气反问的毋庸置疑。
　　“你可以去找卫山，他趴房间门口在看手机呢”顾遥认真的表情吸引了江阳。
　　结果，江阳死命拽着顾遥的衣服要拉她一起去，说他和卫山还不熟。顾遥被拖走的时候心里想，你就以为我熟吗。
　　道路上，两个人仰着头看着卫山，四只手伸着准备接卫山扔下来的卡。
　　“可以下午还我”，这时候说话的卫山，风轻云淡。刚刚捂肚子笑的他好像没存在过。
　　3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我可以说我母校什么什么不好，但别人不能说一句。一中有很多缺点，不怎么放假，没有运动会。但它景色优美，改试卷速度快，还有这么多美妙的人。
　　不管考试的过程，结果怎么样，大家总是十分迫切想知道自己的成绩。
　　只需一天，周末考完的月考，星期一下午的班会课，就会知道成绩。一下课就会有一群人堆到墙壁上，看那一张纸。江城周围一片的人没怎么去那挤过，因为老师每次都叫他贴起来。在课上，那张纸就传在他们手上。
　　顾遥看看自己，还行，在中间漂着，宋君之在中间前面一点，卫山也在中间附近，他生物成绩非常好，英语成绩拉了后腿。
　　就这样，顾遥排名已经是学校四十名了。有个二十五个人的班没参加考试，他们进度太快了，没时间和他们一起考，只在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一起考试。

　　今天晚上的晚自习大家明显都放松了。讲了一天的试卷，也没有再布置其他的作业。刘子瑜借了本小说来看，顾遥和宋君之两个人借了意林，青年文摘，轮流换着看。
　　窗外的皎洁弯月，安安静静地待在夜空中，那些天狼星，北斗星也安安静静地待在月亮旁边。
　　“你们会五子棋么”
　　卫山泉水般清醇的声音在有些糟杂的晚自习响起。
　　他旁边的李哲，江城都不上晚自习，所以他都是一个人坐，偶尔苏家成，孙帆过来，都被顾遥赶走了，因为晚自习不让乱坐座位。
　　顾遥眼睛里闪出了光，“会啊，我超厉害”她小学和邻居五六个小孩一起下五子棋，谁输谁下，她都是一直在玩的那个人。
　　卫山拿着学校发的那种几何本，放在顾遥桌上，他完全转过来，拿着黑笔准备开始。宋君之现在旁边看着他们下棋。
　　事情并不简单，卫山下的很好。顾遥有些紧张，刚刚可是夸下了海口。她红笔的圈画的不太规整，有大有小。
　　突然间，抓住了卫山的破绽，在下了一大块版图之后，第一盘总算结束了。
　　顾遥挂着笑，卫山还是平平淡淡的，他说再来。“我来一盘”宋君之跃跃欲试，拿着红笔和他下了起来。
　　但是这一盘卫山却一点情面不留，很快他就五子连成了一条线。
　　“哇，不玩了不玩了，我太菜了”宋君之被打击了，游戏体验极差。顾遥拿过笔后和他下了起来。这一次，或许是顾遥太粗心，也很快就输了。
　　两个人没说话，翻了页继续来。卫山眼神渐渐有了笑意，接下来的几局都难分伯仲。但是慢慢顾遥有的时候总是被卫山用同一种套路输了比赛。
　　就这样，一节晚自习飞快的过去了，薄薄的本子前半本都变得松跨了。
　　下了课本来卫山已经准备收本子回去了，孙帆跑过来勾住他肩膀说“卫山我也要玩，你们在玩什么”
　　顾遥和孙帆下了一盘，孙帆输的屁滚尿流。嗯，顾遥小时候称王的感觉终于回来了。宋君之看他输那么快，也和她来了一盘，也输了。
　　“哇塞，没想到顾遥你这么厉害”孙帆眯着眼睛笑，两颊有些红红的。顾遥想刚刚他是没看见和卫山那焦灼的战局。
　　“卫山，你和顾遥来一盘，我卫总肯定很厉害”孙帆将笔递回卫山手里。卫山看了顾遥一眼，淡淡的说“还来么”
　　顾遥画了一个圈，示意开始。和第一局一样，下了挺久，最后卫山赢了。
　　“佩服佩服”顾遥作抱拳状和卫山说到。旁边孙帆也嬉笑着说了句厉害。
　　再下一节课，大家还是闲得无聊，但没有再下五子棋了。顾遥看书的时候看了几眼前面半趴在桌上的卫山，也放下书趴了下去。看到左侧的窗户一轮明月挂在那，感受晚间的清风徐徐吹过，吹得人心旷神怡。
　　4
　　大概大家上学的时候都有走错过班级的经历。可能是下一层楼同位置的班级，又或者是自己班旁边的班级。闯进去的时候看到一群陌生的人，有几个人也茫然的看着自己。假装镇定，然后慢慢退出教室。出了教室门就绷不住笑，想着自己怎么走错班级了。
　　顾遥慢慢从隔壁班退出来，正往前走，听到苏家成的声音，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哟，顾遥你不会刚刚走错班级了吧”
　　顾遥没好气的回头，当然是啊，这还用说。但她回头却看到卫山笑着和苏家成并排走。他刚刚肯定也看见顾遥走进去又走出来了。
　　“不小心走错了”顾遥郝然笑着，转身进了后门。
　　春天来了，带着不与人说的秘密来了。
　　宋君之看到顾遥走进来，推了本几何本上来，要拉着她下五子棋。“多多下，我肯定能变厉害的”宋君之笃定的表情，然后两个人下了整个课间。
　　颓然，宋君之上课的时候一副颓然的表情。“我要去找个师傅教我，太菜了”她看着一页页惨败的战局说道。
　　大概也觉得顾遥五子棋不错，卫山有的时候下课就和顾遥下棋，晚自习有的时候无聊也下棋。在一两本本子废了之后，一节班会课，卫山拿着一张A4纸，拿着尺子在那捣鼓。他没转身，一只手背过身子拿着那张纸放在了她桌上。是一张很大的棋盘。
　　“厉害啊卫山”顾遥的语气在渐渐之间也变得熟捻起来。然后，卫山居然转头用铅笔画起了实心，小声和顾遥说用铅笔画圈。
　　顾遥紧张的看着讲台上的老方，虽然他们坐在教室的最右边，可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不过，顾遥是谁，她就没怂过。两个人在班主任大讲人生道理的背景音下，下完了擦，擦完了下，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才结束战局。
　　这段时间，从他俩这开始，五子棋传遍了班级。大家下课没事就下棋，还有江阳，方云这样的大傻子，差点在数学课上下棋被抓。
　　大课间的时候，顾遥和宋君之去面包房买早餐，回到教室看到一窝人聚在最后一排左侧的位置上。肯定是在下五子棋，她俩也凑过去。
　　一波一波的过去，有个江伽强一直处于赢得一方。他下的没对手了，看到顾遥也把她拉上下了一盘。
　　赢了一局，虽然不算轻松。“你个小样，知道我师傅是谁不”顾遥嘚瑟的看着江伽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认卫山当师傅了，大概他比自己厉害那么一点点。
　　报完卫山的大名，顾遥潇洒的回了座位，和宋君之吃起了面包。
　　在下一次顾遥和卫山下棋的时候，卫山施施然来了句“我什么时候收了个徒弟”。顾遥不好意思又忍不住的大笑，看着卫山似水的眼眸说“我自己强行认得师傅哈哈哈”。就这样，横空出世的五子棋一下就拉近他们的距离。
　　5
　　沉浸在快乐的时光里，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唰唰唰的时间就像箭一样飞出去，开始能看到箭尾，慢慢的，只剩箭矢留下的痕迹，让人们回想这段时光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很明显，这段时间卫山应该很放松。高一的课业也不算繁重，大家都还有时间在空闲的时候玩耍。还是，他其实只是慢慢放开了自己，让顾遥感觉到了他好玩的另一面。
　　顾遥拿着手上的生物王后雄，用力顶了顶卫山。
　　卫山摘下左边的耳机然后回头看顾遥。虽然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嘴巴还是抿成一条线，但顾遥已经觉得他不再距离很遥远了。
　　“我不会这道题”顾遥把书往卫山那伸了伸，有道遗传计算的大题被记号笔画了个大圈圈。卫山拿过去，就自己默默算了起来。顾遥几次想探头看看他写好没有，他都没动静。然后卫山把书还给了顾遥，那一页还夹了一张大大的A4草稿纸。
　　顾遥第一反应是，我要是看答案能看懂还问你吗。但她保持了冷静，慢慢看起了那页草稿纸。没想到，顾遥真的没想到，卫山的字能这么好看，出乎了顾遥的意料。
　　想想江阳，方云那种狗爬的字，卫山写的简直太好看了。轻重有别，行云流水，就是有些字太有笔锋，一时之间认不出来。
　　顾遥还惊奇的发现，卫山写的一连串步骤，比答案好懂，顾遥看完再写了一遍，成功做了出来。“谢谢啊”顾遥朝卫山的背影喊了句，也不知道卫山带着耳机能不能听到。

　　桃花依旧笑春风。顾遥看着小卖部门口池塘边开着的桃花，繁盛娇嫩，晒着温暖的太阳，顾遥眼中桃树桃花纷飞，真是个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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