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古代的男人

　　韩允打开门，一股寒流迅速钻进屋内，她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意识到冬天已经来了。比起她的全副武装，董舜穿得很有英伦绅士的风度，他拿来一条围巾给韩允围上，“戴这个会很暖和。”

　　“谢谢。”韩允把堆到比嘴高的围巾往下压了压。

　　董舜在餐桌前坐下，饮了一口热牛奶，“你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

　　“没有‘随便’卖。”董舜认真地说，考虑了一会问，“要不吃羊肉火锅吧？”

　　他的厨艺最近在以直线上升，韩允爽快地答应了，挥挥手，“我上班去了。”

　　“晚上见。”

　　·

　　下午睡醒起来，韩允一看手机，居然有十多个来自董舜的未接来电。

　　这是厨房炸了还是家里遭劫匪了？韩允心慌意乱地回拨，电话通了后连珠炮似的发问：“家里出什么事了？你把厨房炸了？还是说……”

　　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家里没出事，小董大概是想告诉你我来了。”

　　韩允瞬间呆住，“诶诶诶？妈？”

　　“哈哈，没想到是我来了吧。”

　　韩允结结巴巴地问：“那董舜呢？”

　　“哦，那孩子出门买菜去了，你今天早点回来，妈给你们做好吃的。”还没等韩允接话，老太太又埋怨道，“你这孩子也是，都同居了还不告诉爸妈，害我们成天白日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急。”

　　高速运转的大脑卡壳一秒，韩允反应过来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哎，厨房水开了，先不说了。”老太太仍不忘提醒，“记得今天早点回来啊。”韩允还想解释，电话里只剩一阵忙音。

　　老妈完全误会了啊啊啊啊啊！

　　邻座同事看见韩允抓狂的崩溃模样，关切地问：“怎么了？”

　　韩允捂着脸心中无声流泪，“家庭混乱。”

　　·

　　下了班，韩允第一次第一个离开，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她怕自己稍迟一些董舜就要被自己母亲的魔音贯耳击败得溃不成军。人家可是从魏晋时期穿过来的保守古典男，可没见过现代逼婚的阵仗啊！

　　来到家门口，她深呼吸，然后缓缓吐气，如此重复数次，才鼓足勇气打开家门——没有想象中的腥风血雨，只有一片宁静祥和：董舜和老太太坐在沙发上，一块听黄梅戏，其乐融融，和谐无比。贸然进屋的韩允顿时有种他们是母子俩，自己只是个来送快递的错觉。

　　她清了清嗓子：“妈，我回来了。”

　　沙发上两人这才发觉她的存在。老太太绽开笑容，“厨房里有汤，自己盛点喝，味道已经调好了，不用再加调料。”

　　韩允点点头，在董舜背后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跟自己来。董舜起身，韩允在转身瞬间瞥见母亲了然的眼神，心头掠过一阵无力。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厨房，韩允把门带上，压低声音问：“我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董舜笑了笑，卷起袖子帮为她盛汤，慢悠悠地说：“没说什么，你这么紧张兮兮地做什么？”

　　“我是怕……”韩允头疼地捂着额头，示意他把汤先搁在边上，“她误会了。”

　　董舜垂眸，“误会咱俩是情侣？”

　　韩允神色有几分尴尬，劝道：“那个……我妈妈是无心的，你别介意，我回头一定跟她解释清楚。”

　　董舜把筷子准备好，温和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好介意的，你把汤喝了吧，令堂的手艺很好。”

　　晚上，韩允母亲大展手艺，桌子上菜挤得满满当当的，都快放不下了。她不断地给董舜夹菜，“小董啊，鱼眼吃了对眼睛好，你不是要成天对着电脑看吗？多吃点，明目。”董舜礼貌地道谢。

　　她又将视线投向韩允，奇怪地问，“允，你怎么光吃饭不吃菜？今天的菜不和胃口吗？”

　　“没有没有。”她为了证实自己的回答，立刻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董舜小声提醒：“你夹了生姜。”

　　韩允面不改色地把生姜拣出去。

　　老太太呵呵笑了，“小董啊，你多提醒提醒她，这孩子老爱犯迷糊。”

　　董舜温顺地点头。

　　韩允突然开口：“董舜，你找到新房子了吗？”

　　董舜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话说：“有些眉目了，过几天去看看。”

　　老太太放下筷子，“这是怎么了？小董在这住得不是好好的吗，你干嘛赶人家？”

　　韩允心平气和地告诉她：“妈，董舜他是暂住在我这的，找到了房子就要搬走的。他住我这本来就是没办法，孤男寡女的，我还怕人家说闲话呢。董舜，你说是不是？”她在桌下踢了踢对方。

　　董舜张张嘴，讷讷地“嗯”了一声。

　　老太太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逡巡，失落地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走进韩允的卧室。韩允心里一阵刺痛，也没了胃口，放下碗筷，对董舜说：“你吃吧，我吃饱了。”董舜皱起眉头。

　　韩允去劝母亲，半个多小时以后出来，餐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碗筷也洗了。

　　董舜干完家务活继续工作，对着电脑屏幕敲打键盘，听见轻微的脚步声，转过椅子，柔声问：“跟令堂解释清楚了？”

　　韩允轻轻点头，在沙发上坐下，神色郁郁，“可她还是很不高兴。”

　　董舜淡淡地问：“我需要去外面找房子吗？”

　　韩允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怔忡片刻道：“你还是找一间吧，咱俩总不可能在一块住一辈子。”想到可能马上要和董舜分开，她心里突然有点堵得慌，像是即将要失去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

　　董舜在她面前蹲下，仰视她，平静地说：“你好像不希望我搬走？”韩允还未答话，他眼里盛满笑意：“我可以不搬的。”

　　情节发展太快，韩允的大脑还没能跟上节奏，因此神志仍处于呆滞状态，好半天才认清状况，语无伦次地说：“你……可是我是现代人……”她从没有把两人的关系往这方面想的原因就是她觉得董舜大概不会接受一个现代人，人家顶多差年龄、差阶级、差国界，他俩则是差了整整一千多年的时空！

　　“我可以慢慢学，”董舜清澈温和的眼睛闪闪发亮，“我看起来有那么古板吗？”

　　“……你真的可以放下过去吗？”韩允问出她最担心的问题、

　　董舜拍了拍她的手背：“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既来之，则安之。也许上天是特意想让我经历两辈子，更幸运地是……”他眼里有星光绽放，声音温柔如水，“遇见了你。”

　　沉思良久，韩允笑道：“好吧，那朕赐你永久居住权，不收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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