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未等夜归人

　　莫凌笑乐了，原本垂在身侧的左手又摸了摸右手手腕。
　　言睿戒备地后退一步。
　　白莫离倒忍不住笑了：“你就别逗他了。”
　　白莫离觉得她能够跟上莫凌笑地脑回路了——
　　之前发现水壶可以自动蓄水时，莫凌笑就收回了左手，显然是不打算动手了，现在无非是看着言睿地反应有趣想逗逗他。

　　莫凌笑笑了笑正想说话就听到帐篷外的声音——

　　“哎呀妈呀我终于到了。可热死我了。”声音听起来倒是挺粗犷，自带一种豪放气。
　　当然，还有一种东北大碴子味儿。

　　言睿一听这声音就啧了一声：“这傻大熊终于到了。”
　　白莫离看了眼言睿：“你知道是谁？”
　　言睿扬了扬下巴，语气骄傲；“当然。他是厉余杭。狂雷圣殿的小疯狗。”
　　言炮仗不愧是只炮仗，还是活的那种。

　　莫凌笑笑得意味深长：“看来你很了解他嘛。”
　　言睿不屑道：“谁他关系好了？”
　　都答非所问了。
　　实力演绎什么是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让我们为他鼓掌。

　　这人啊，磁场会不会相互影响，这才几天呐，莫大公子都学会腹诽了。
　　赵景轩与容清和对视一眼，心下有点了然。

　　原来是互相看不顺眼相爱相杀。

　　白莫离看着使眼色的赵景轩和容清和，感觉自己也懂了。

　　大概就是所谓基者见基，腐者见腐。

　　本来莫凌笑只是恶趣味上来说了句玩笑话，这样的走向倒让他有点始料不及。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就这么不经过当事人同意甚至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安了个剧情给他。
　　只是可怜言睿了，莫名其妙就多了个相爱相杀的对象。

　　厉余杭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里还有个帐篷，算了，渴死我了，先喝口水再说。”

　　白莫离看了眼帐篷外又冲着几人说：“出去看看？”
　　莫、白、赵、容四人出了帐篷。
　　言睿犹豫了一下也跟上了。

　　约莫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日头偏西斜，帐篷恰好位于西北方，太阳在帐篷后方，阴影就投射到帐篷门前。
　　莫凌笑就倚着帐篷门前柱子上，抱臂看着厉余杭往湖泊走去。
　　柳如尘站在门槛处，也不做声。
　　容清和勾了勾柳如尘垂下的左手小指。
　　柳如尘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容清和垂下头不再动作。
　　言睿在门前看着厉余杭一步一步靠近水边，有点挣扎。
　　到底出不出声提醒？要是不提醒他他喝了那水死了咋办？可是他以前那么针对我，我凭什么帮他？
　　他还没挣扎完，白莫离就忍不住了：“不要喝湖泊的水，水有问题！”
　　厉余杭闻言果真停下了步子，看向他们。
　　莫凌笑瞥了白莫离一眼，嘴唇动了动，却也什么都没说。

　　白莫离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不躲闪，眼神坚定。
　　白莫离知道他们的意思——
　　他们是想用厉余杭试水。
　　多棒啊，用一个不怎么认识的人就知道水的陷阱，一劳永逸。
　　可是白莫离尚且做不到像他们这样，明知道一些东西却不说出来就这么冷情地看着一个人走向可能是不复之地。

　　“怎么说？”厉余杭问。
　　“什么怎么说？”一道声音落下。
　　接着一个蓝衣少年越过帐篷从帐篷顶上跳将下来。
　　“谈林？”言睿又认出来了。

　　言睿为什么会认识谈林呢？这背后还有一段故事。
　　自他八岁随着父亲参加每三年一次的几大势力聚会时第一次见到厉余杭就跟他不对付。原因无他，他就觉得厉余杭看不惯他，跟他说话就带刺儿，连眼神里都有刀子。
　　本着他看不惯他那他也看他不惯的原则，他背地里没少搞小动作。
　　有次他恰好撞见谈林被厉余杭弄哭了，就私底下找了谈林加入他。
　　谈林听说要整厉余杭很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一拍即合。
　　光被两人捉弄厉余杭怎么可能不还手？
　　于是，三年一度的聚会便成了他们的交手大会。
　　几人卯着劲地把这三年学到的新花样用到对方身上。
　　如此规律，如此全力以赴地认真对待，不知道还得以为是华山论剑。

　　白莫离说：“进来再说吧。”
　　众人重新进了帐篷。
　　白莫离解释了一番。

　　厉余杭摸着下巴：“也就是说，我们的水源就是水壶里的水咯？”
　　容清和嗯了一声又说：“咦？你现在又说官话了？”
　　言睿说：“他就那样，激动了就冒东北话。还挺好玩的。”
　　谈林点头表示赞同。

　　厉余杭看着言睿，目光渐渐下移到了他抱着的四个水壶上：“这么好玩的话，水壶借我用用？”
　　言睿白了他一眼：“还是用了不还的那种？”
　　厉余杭谦虚道：“正是正是。”

　　言睿说：“你抬头。看看有什么？”
　　厉余杭抬头只看见了帐篷顶：“什么都没有啊。”
　　言睿说：“知道为什么你什么都看不到吗？——被你的脸糊住了。”
　　厉余杭捏了捏手指：“两年不见你这人儿咋还那么损呢？抽你信不信？”
　　言睿微笑：“两年不见你怎么还那么暴躁？咱们，彼此彼此。”
　　谈林笑得拍了拍厉余杭的肩：“看吧。”
　　厉余杭拍开谈林的手。

　　厉余杭跟言睿对视了十秒，败下阵来：“言少爷行行好给口水喝吧。”
　　言睿皱了皱眉，还是把水壶扔了一个给他。顺便给了谈林一个水壶。
　　厉余杭喝爽了水，指着言睿：“你就是这样的言睿！我这么求你你才给了口水，谈林什么都没说你就直接把水给他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说的像你真求了似的。
　　白莫离扫了眼一旁闭眼假寐的莫凌笑，觉得这两人估计很有共同语言。
　　言炮仗当场就跳了起来，也指着厉余杭：“有本事你再说一遍？你求了个屁！你摸摸你的心，痛不痛？”
　　谈林也站了起来，扒拉下两人的手：“省省力气吧，你们还真有力气？”
　　这下换厉余杭和言睿看着谈林了。
　　一只疯狗横着走，两只疯狗不敢走。
　　谈林表示压力很大。

　　“汪汪汪！”
　　怎么还叫起来了？

　　“外面有条狗？”莫凌笑说。
　　“听说狗肉挺好吃？”白莫离舔舔嘴角，“我饿了。”
　　就上午吃了腊味合蒸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当然会饿。别说白莫离了，大家也是从进入这地方开始也没吃过东西，都饿的差不多了。
　　容清和看看白莫离，又看看赵景轩：“我们去抓了它？”
　　赵景轩微笑颔首：“好。”
　　“那条狗是我的！谁也不许抢！”厉余杭和言睿同时出声。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相当难看。
　　厉余杭一拍桌子：“你今天就非要跟我过不去了是吗？”
　　言睿痛心疾首：“不，我这是为你好。不放过我就算了，你就不能，放过你的同类吗？”
　　言下之意，嘲它是只疯狗。
　　谈林没理他们，直接往帐篷外走去：“你们慢慢吵，我先走一步！”
　　“你竟然耍赖！”厉余杭和言睿瞬间转移了战火。
　　一直当个透明人的衣无襄也不甘落后，嘴上还一片光风霁月：“抢什么抢，打打杀杀多不好，我们要和平一点，与世无争不好么？”
　　莫凌笑一脸委屈，作嗲气状：“狗狗辣么可爱，你们为什么要吃狗狗？”
　　有本事你站住说话啊？
　　白莫离看着这群虚伪的人，觉得有点沧桑。
　　为了口吃的，众人表示一切都是浮云。

　　谈林最先走出帐篷。没办法，这人连祖传身法都用上了。
　　其他人还在帐篷门口挤着。
　　谁也不让谁，气氛紧张，战争一触即发。
　　然后就听到谈林的声音：“狗子不要啊——”
　　这是死谁了么？

　　谈林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快跑过，但是还是没能阻止狗子喝水的动作。
　　喝的是湖泊的水。
　　狗子刚喝了没两口就倒下了。
　　谈林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狗子吐了两口沫子，抽搐了两下。完了就不动了。

　　其他人堵在门口都快要打起来了。
　　莫凌笑摸摸右手手腕，脸上却一副委屈的快哭了的表情：“你们奇虎我！”
　　众人：......
　　你这样子骗鬼呢？

　　“狗子死了！”谈林的声音。

　　还真死狗了？莫凌笑挑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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