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未等夜归人

　　几人回到了张府，循着张有元的话，很快便找到了钥匙。
　　钥匙是莫凌笑找到的，他很自然地递给了白莫离：“阿离，给你。”
　　莫影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莫凌笑瞥了一眼后又偃旗息鼓了。
　　白莫离满眼惊喜，沉浸在又进一步的喜悦中，自然是没有看见。
　　柳如尘倒是看见了，但他也一语不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他还是奇怪了一下：“那个杀死张有元的人比我们先走一步，而钥匙还放在这儿好好的，也没有任何人动过的痕迹，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的目标不是钥匙。这钥匙应该对于他们不重要，可是不重要的话，张有元会把它藏在这里——它也不是什么由贵重东西打造的，楼主又为何专门让小离儿来取呢？”
　　白莫离一想到那个薄情的人就觉得很不舒服，她拒绝想这个问题。
　　莫凌笑倒是眼睛微脒，不知道在想什么。

　　拿了东西，白莫离扫了眼密室陈列的那些宝物：“不如把这些东西卖了，分给那些被他迫害过的人吧。”
　　白莫离既然这么说了，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

　　几人找到之前将白莫离带入府中的大汉，将他们好好整治了一番后让他们带着他们去了哪些受害人家里。
　　他们先去了紫玉家里。

　　紫玉家里位于云仓城的边缘地带，房子是老式的茅草房，有几处茅草相当稀薄，几簇茅草搭拢下来，显得这座房子摇摇欲坠。
　　房门开着，他们清晰地看着里面一个穿着粗布打着几个补丁的中年妇人手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男孩体质也不怎么好的样子，一直咳嗽着，屋子离还弥漫出一股子药味儿——他们尚未进屋就能闻到这股厚重的药味。

　　刀疤大汉在门外问：“请问这是紫玉姑娘家里吗？”不知道是不是被莫凌笑他们操练得太狠，这会儿倒像极了鹌鹑。
　　妇人转头就看到了大汉们，轻轻放下男孩，直接拿上了锄头朝大汉挥舞着，满眼通红，一脸戒备：“你们还要怎样？离开这！”
　　大汉们不敢还手，只能尽力躲避着。

　　莫凌笑几人冷眼看着，也不阻止。
　　最后妇人的锄头快钉上其中一个大汉的脑袋时，白莫离出手拦住了。
　　那些大汉是张有元的帮凶，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固然该罚。但在白莫离看来，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他面前--他们之前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他们也只是遵从张有元的话，他们只是张有元的奴，没有资格反抗和质疑，为了他们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不得已牺牲他人。白莫离也没资格要求他们圣母的牺牲自己。
　　他们犯下的错就让法律来制裁吧。

　　妇人这才注意到白莫离几人，不过手上动作被拦住也以为白莫离几人跟大汉是一伙的，对他们也一脸愤恨：“你们要干什么？”
　　白莫离解释道：“大娘，我们今天过来是带着他们来跟您道歉的，您不用害怕，张有元已经死了。”
　　妇人狐疑：“真的？”
　　或许是张有元在这作威作福欺男霸女惯了也没人来整治他，这会儿听到张有元死亡的消息反而让人觉得不真实。
　　莫凌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真的，您要不信就问问他们。”莫凌笑朝大汉们扬了扬下巴。
　　大汉身体抖了抖。

　　妇人看向大汉。
　　大汉们点点头：“真的，就是被这几位少侠给杀死的。”
　　张有元的死是莫凌笑他们告诉大汉们的，也是他们一来了没几天张有元就死了（他们至少认得白莫离），最后也是他们四人把他们修理了一顿，大汉们心里早就默认张有元是死在他们手上。
　　不过，白莫离他们并没有向他们解释的必要便任由他们误会。
　　听了大汉们的话，妇人才相信了这个事实。
　　妇人这么一相信，觉得白莫离他们是她的大恩人，自然是感激涕零，要不是白莫离拉了她一把直接想要给他们跪下了。
　　妇人于是对他们作了个辑：“谢谢几位少侠。”
　　白莫离一脸不好意思：“大娘，您不必这样。是我们不好，考虑不周，紫玉姐姐她......."

　　妇人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而后又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事儿，早就......早就想到了。”
　　男孩本来还吃着手指，突然若有所觉一般哇地哭了起来。
　　妇人蹲下来抱着男孩背对着白莫离他们哄着：“不哭不哭，小小不哭......”

　　白莫离看着妇人微微佝偻的背影，眼角有些酸涩。
　　柳如尘揉了揉她的头发。
　　莫凌笑皱了皱眉，让大汉们把给紫玉家人的财物抬了过来：“大娘，这是给你们的，好好给小小治病。”
　　妇人回过身，却看也不看一眼那个装满了财宝的箱子：“少侠将它们放着吧，今日小小怎么都哄不住，怠慢各位少侠了。”
　　莫凌笑道：“我们还要去其他人那儿，先告辞了。”

　　如果可以有选择地话，谁要那一箱子东西？
　　本来知道张有元死掉了，紫玉可以回家了，哪怕她已经被玷污，至少人还在。结果......
　　他们总归是将祸害除了，怎样也不能怪他们......
　　妇人抱着男孩，守着药罐里熬的药。
　　药好了，妇人把药汤倒进碗里，瞥了眼药渣——当归、阿胶、桂圆肉......
　　显然不是小小的药，这是那个人喝了好几年的东西，也是这一个月以来再也没有熬过的药......
　　刚煮好的药汤还冒着热气，小小的、细细的烟雾从药碗中升腾上来。
　　一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紫玉终究，还是成了烟。

　　离开的路上，白莫离一直情绪低落，柳如尘语气温和：“小离儿，别这样了，人各有命。”
　　白莫离低声说：“可是，我们要是早一点的话，早一点就行，她们没准就不会死......”
　　柳如尘揉了揉白莫离的头发，没有再说话。
　　从她十一岁那年来到煞血楼起，他就一直看着她，知道她在某些事上特别死心眼，这事，还得她自己想通。而且，这是一个死结。
　　紫玉和傅英为什么会死？就直接原因来说，是张有元贪心美色又无情无义视人命为草芥的本性。但是只要在之前杀了他不就没事了？但是很显然他们没这样做，他们选择了观望——这也是为了保险，于是，紫玉她们死了。这是既成事实的事。当然后来他们解决了千银老人，张有元也死了，让其他人不受祸害了，这也是事实。不过这也掩盖不了之前的那个“事实”。怎么安慰？怎么样才能不像是为自己开脱？白莫离也是清楚这一点才那么难受。

　　莫凌笑本来在冷眼旁观看戏的，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开了口：“哎？我怎么突然发现你伤心的样子也很好看？三月落樱，雨湿红莲。”依旧一副笑眯眯欠打的样子。
　　柳如尘皱了皱眉，拔出了腰间的玉箫：“莫凌笑！别太过分！”
　　白莫离也瞪着莫凌笑，拔剑就向莫凌笑攻击而去！
　　于是很快三人就打了起来，当然是二对一碾压。
　　莫影看着被其他两人围攻的莫凌笑，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