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向世界说别离

作者:革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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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耳德每次回忆事情的时候,会把不重要的环境模糊掉,会把重要的好事放大,例如,她的芭比——她玩芭比娃娃的时候,试过给芭比的头发编麻花,她以为会很失败,毕竟芭比的头发粗糙、粘连,根本比人的头发还难打理——但是她第一次就扎好了,扎好了一对金色的麻花,麻花的尾梢卷卷的,像羊角似的,于是她的记忆在她回忆芭比的时候,总是看到那对麻花辫子,她的记忆用十分干净、透亮的放大镜看金色的发辫,然后周边的一切都不重要。

      比起放大好的事情,她的记忆最会做的是把重要的坏事缩小,索性遮住,像遮住自己背上的脓包,当感到发痒、痒到难受的地步,手边没有痒痒挠的时候,就隔着衣服在墙上蹭,等到挤破了脓包、蹭出脓液、渗出脏血,她就不痒了,只是有点疼,但疼的爽快。

      她记起有人曾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拿着一个金属的探头,她知道这是为了给她测心跳,所以没有什么问题,虽然她一回忆这不愉快的经历,就感觉肚子向上直到胸腔,都是冷飕飕的,但是这没问题,只是一块铁贴在了皮肤上,她已经不记得那人的手,那人的衣服,那人的样貌,还有那人靠近她时十分平稳的呼吸。

      耳德对不好的回忆丧失感觉。现在她躺在一张黄色的简式躺椅上,她感觉到背部有个什么东西膈着她,她不舒服,她想用手伸到背后去把那东西——感觉像是棍子一类的——给拿出来。但是这男人却离她很近,她把头偏向一边,而男人近乎趴在她的身上,她感触到男人的手在接触她的腹部,她的腿,她感到有些发麻,她想移动身体,但是她不能移动,因为这男人好像压着她,也因为她只要随便移动一下好像就要吐出来,对,她对现在经历的事情感到十分厌恶,厌恶到犯恶心的地步。

      而她的记忆已经开始弱化面前压制她的男人的形象,那人的手没有在她的身上摸索,而是拍打衣服,应该是看看她的衣服是不是脏了,或者怜语确实挑了一件时髦的衣服,这个男人是个女装癖,他对她的衣服有些爱不释手的摩挲着,并且他觉得她的平板样身材根本配不上这套衣服。

      她一声不吭,她歪头看向布面上怀特的影子,看的十分入神,她想她自己喜欢上了这个长相可爱的青年,但是怎么和他说出口呢?她又一次被音乐吸引,如果音乐一直进行下去,如果还不算晚,眼前的,这边的事情结束的更快一些,趁着这样的音乐,在底下的草坪上,撇开热闹的人群,和他说,我喜欢他,会不会让他接受呢?

      耳德想着这些,视野渐渐变得模糊,温润的脸颊上感到一丝冰冷——啊,原来是她的一只眼睛流了泪水,那是她近视的左眼。真是,不管任何时候,都靠不住的左眼。她心里说着。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顺从的人。”趴在她身上的人轻声说道,语气却是轻蔑。

      “嗯?”耳德像是意识猛地被现实拉回,她看向这个男人,这个让她恶心、又不敢动弹的男人。

      “你比机器人还没意思。”说着这男人起身,拍了一下她的大腿示意她坐了起来。

      “出去吧,他们在等个显而易见的结果。”男人甩了甩手,就自顾自走了出去,而耳德犹豫着坐了起来,就看到布面上有个人影在靠近,她慌张地站起躲到角落,而人影进来,她才看出是怀特,顺势蹲在了角落。

      “出了什么事?他没对您?”说着怀特快步走到耳德身边环抱着耳德,想要安慰她,但他无从说起,刚刚他站在外面没有听到耳德喊叫,要是她觉得受到冒犯她会发出声音,但她没有,刚刚十分安静,但一进来却看到这样一个弱小、颤抖的她,他有些后悔,他刚刚应该守在她身边。

      他想抱她起身,然后拉着她出去,安抚她,然后质问那个男人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他刚要站起来,就被耳德一下抱住,她十分怯懦,眼里含着泪水,颤着声线,轻微的在他耳边说:“月初渲,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我想,我喜欢你——”

      怀特听到她竟说的是这句话,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他蹲坐在当地,偏过脑袋看向她的眼睛,她被泪水湿透的双眼,像是他还是月初渲的时候,想象的那双灵动的眼睛。那是第七王光域的妻子,那个来自森东的少女,但她不属于森东,她曾泪眼婆娑地告诉失明的光域,她并不属于这里,她是被人掳到了这儿,她怀念着家乡,向光域忧伤地说:“我倒是希望看不见东西,什么都看不见,那么我就可以欺骗自己我还是在我的家里,你是我熟悉的家人,还有亲密的朋友,他们都在身旁。”

      但是光域却睁着这一双被蒙了一层白翳的双眼寻着她说话的声音,向着她的位置说道:“不要想欺骗自己,既然你已经与家人分离,不如用你的这双琥珀色、干净的双眼看向我,用你白皙、纤细的手牵住我,带我走入你向往的世界。”

      月初渲曾一直在心里纳闷为什么光域看不见东西,却敢说少女有双琥珀色的眼睛,他猜想他是先知——但不管如何,他少年时总是想象着这个总是流着眼泪、找寻家乡,却爱怜光域的少女的双眼,这双琥珀色干净的眼睛应该是什么样子?他越想越描绘不清,少女的眼睛总是盖着一张朦胧的白纱,他掀不开,看不透。

      而现在他看着耳德的这双流泪的双眼,他把她的双眼与少女的白纱下的那双模糊不清的双眼重叠在一起,那么所有都变得清晰起来——好啊,原来这就是光域说过的那双琥珀色、干净的眼睛。

      怀特怀着一种童年记忆复苏的欣喜、与对少女心情的共鸣,变得激动而虔诚,他吻着耳德的眼睑,郑重其事地亲吻,而这举动让耳德流了更多的泪水。

      这时候,在布面外的人觉得怀特进去却不出来了,便都觉得奇怪,刚要叫名字,贵宾室却又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之前靠在门边吸烟气的人,那人手里没拿着排箫,估计是扔在哪里了,而跟过来还有一个,这个人安奶奶不太喜欢,正是怜语表错意的越永理世,他的样子十分轻松自在,似乎没有半点不悦的心事。

      越永理世第一个说话:“好的,就让那些机器人去瞎闹,我们作壁上观!”

      但没人愿意理他,安奶奶只是略微客气地邀他在窗边坐下。

      “雪,你刚刚出去那么久?”那个看上去30多岁的男人拍着淡金色头发的男人说。

      但淡金色头发的这位躲了过去,他站在安舍司轻身边看向外面院子里跳着逗笑舞的小丑,而这院子的围墙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那百米高的围墙非常遮挡视野,而当围墙消失后,青草地、地上的爬藤往外,他们看到整片的天星树林,天星树的树干隐藏在黑暗里,而繁茂的树叶发出灿烂的红白色星光,星光升起坠落——风让光点摇曳起伏,像是所有的星辰都在这黑色深沉的夜空迷失了,它们随风飘摇,不知归途不知去路。树林响起的簌簌的声音也比以往更加清晰地传达到每个人的耳朵,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像住进了一只会振翅的仙猴,搅得人心痒痒——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被迷幻的天星树林吸引,而安奶奶喃喃说着:“所以说这东西,不能常看,平常就必须用高高的围墙挡住,这样才不会被它迷惑心智。”

      “奶奶,”淡金色头发的男人轻声说,“看一次就足够了。”

      “雪,我以为你长大了,心事多,就不爱到奶奶家玩。”安奶奶转而看向淡金色,这个被喊做“雪”的男人说。

      “雪”刚要接话,布面拨动了一下,怀特搂着耳德出来,耳德是失神的,但在场的人都有些失神,便也没觉得她的失神有什么特别。

      “安舍,你必须好好管管你的儿子。”怀特一味对着安舍司轻说道。

      安舍司轻立即皱眉看着那个看上去不过30几岁的男人。

      那男人立即摆手发话:“我可没做什么,我对这种骨瘦如柴的动物可不感兴趣,我只是尽了本分,做了身体检查,这是你们要求的,不是吗?”

      耳德失神的双眼立即聚焦了,什么——这个人,刚刚摩挲她衣服的人竟是安奶奶的儿子,可是他看上去非常年轻!

      “但您并不规矩!”怀特咬着牙说。

      “医生检查身体,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你没有说明!”耳德小声嘟囔。

      “这小东西在说什么?”男人笑着问,夸张地指着耳德。

      耳德立即一声不吭,也不敢看那个笑话她的男人。

      “她在说你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这时,安舍司轻生气地说道。

      男人立即收敛起来,也不笑了,手势抬了一下,意思是“请”,他请了在场的人都坐下,然后自己坐在了安雪的身边。

      “我得澄清——那么这位胆小的无名氏小姐,我刚刚是否对您有不轨之举?”可是他刚坐下来就高调说话。

      这时候门口晃着一个人,看到这里聚着的人不少正犹豫要不要进来——

      高调说话的他眼尖看到,立马大声说道:“浅觉!进来吧,这里欢迎任何人,哪怕像您这样出生在肮脏不堪的地方,却走了狗屎运,一跃成望族的人!”

      “别听他口无遮拦,浅觉先生请坐!”安奶奶、“雪”、怀特都站起来请着浅觉坐下。

      浅觉无法拒绝安奶奶的招待,便坐在怀特的身边,他看了一圈,看到坐在怀特另一边没精打采的耳德只觉得有些陌生,便多看了几秒钟,然后才向各位依次问好。大家也都跟着点头。

      “说来出生不好,我在院子里还看到你们之中的一大代表,堪称身份斗士,或是百年来的英雄了,他最近娶了月初家最蛮横、任性的女儿,终于可以坐在咱们的院子里吃饭了——,哦,这里还有月初家的仆人,我一直没有注意到嘛!”说着假装才发现怀特,礼貌过头地打着招呼。

      这让怀特特别不喜欢。这个无理的人确实是安舍司轻的儿子,名叫安席瑟,年纪50有余了,之所以看上去那么年轻,那是他很舍得在自己身上动刀子,比世界上最爱美的女人还要会折腾自己的臭皮囊。他根本不像安舍司轻,除了那双浅蓝色眼睛,他几乎没有从安舍司轻身上遗传到一丁点宝贵的品质,他是个自私自恋、游戏人间、色胆包天的浑蛋,因此安奶奶从不与这个儿子亲昵,也不要求他过来看她,平日就当是没有这个儿子,直把这些机器人当自己的孩子。而安席瑟也不愿意到这里来,说这里穷乡僻壤,就像个可怜的鸟窝,他要在盃落的中心区生活,在那里居住,罕物市场就在附近,只要打开隔音窗,他就能听到人们竞相竞价的叫喊声,只要他眼神够好,甚至能看到每一件罕物上的细纹。

      他在中心区继承了他父亲名叫“圣岸”的著名医院,他虽不是这家医院的王牌,但他仍然是这家医院最著名的改造整形医师,他的工作是日复一日地给病人换下不需要的器官,换上漂亮的机体。他以倡导断接小指的评论文成名,而人们都知道安席瑟肢体“断接”技术是全盃落一流,所有的贵妇都一窝蜂去找他,那些女人倒是不介意他好色,因为他对贵妇的阿谀奉承算是一项后天培养的特长,无耻的动手动脚再加上溢美之词,对于那些贵妇来说似乎搔到痒处,她们反而更喜欢他了,都夸赞他是盃落第一“风流能人”。

      这个浑蛋从自己的“断接”技术上获益良多,每当色心渐弱,想要一番大作为时,便也会潜心研究改造、接缝技术,他是真的潜得下心来的,因为他不能污了他“风流能人”的头衔,也要对的起他这身不断改造、越显年轻的金刚不坏之身。

      于是尽管安舍司轻和怀特不愿意承认,但是安席瑟确实在改造、整形方面具有非常强的能力,由他来负责改造耳德的身体,确实是最稳妥的。

      但是无论如何,只要安席瑟干点什么,说点什么,就会让怀特不喜欢,而刚刚安席瑟竟敢对耳德不规矩,更是让他非常不快。他如果感情用事,一定会和他撕破脸的,可是,他知道,这个安席瑟是唯一的选择,眼下耳德必须尽快治疗,他不能挑三拣四。

      “我是不是叨扰到你们了?”浅觉略感不堪地说。浅觉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公共场合出现了,上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还是月初釉兰与符明的云中婚礼,而且那次出场被媒体大书特书,记者们很有礼貌地送他个绰号叫做“腿小三”,明明白白讽刺她不仅做月初釉兰的情人,还在她的婚礼上没问几句就逃跑的事情。如今出现在小人节上,他的样子略显颓唐,他有些害怕别人问及他的私事,于是他尽可能低调地坐在一边不想吭声,以避免他人对他过分好奇,但是他却坐在了怀特——这个月初家的机器人身边,反而会让人不禁联想起月初家与他的关系,这一点不知道为什么他没考虑到位。不过幸好,安舍司轻没有邀请八卦记者,为数不多的新闻记者也都是私人参加,不代表单位立场,所以他可以放心。

      “没有,是我这个小子瞎胡闹!浅觉先生,请随便享用!”安舍司轻无奈地回应。浅觉忙点点头,表示感谢。

      “安舍,刚刚检查过后,结果如何?”怀特本来应该直接问安席瑟的,却找着安舍司轻说话。

      “当然没有问题,即便是刚生了小崽子的老鼠我也能给它变出两条美腿来,让它走秀、演戏,成为比机械女还要有噱头的鼠人!”但安席瑟一边夹着菜一边接话来,十分自信,但是这句话非常不讨好,头一个就气着怀特,因为这不仅把耳德比作老鼠,还把月初釉兰拿来践踏,他恨不得直接把他打翻在地。

      “那——”怀特压住怒火要说话,却被浅觉低声愤怒地抢话说道:“走秀我不说什么,可是演戏!这不是整形医生能做到的事情。”

      “当然不是,角色机器开发不过是给别人看的,我可是要人们自己看,自己喜欢,我的客户可会刁难人。浅觉,你孤陋寡闻,我可以理解!”

      “我前几时呢,喜欢一个演员,我花了很多钱给她做了件漂亮衣服,那件衣服很美,深灰色发亮的衣服贴着她的皮肤,十分显身材。那件衣服特别的设计,是在腰部飘落着一段长长的丝带,非常好看。我让她穿着这身参加那个明星之夜抢话题用,结果当然,她成功地抢得了话题,但是她向我发着恼骚,说人们觉得她打扮地跟个小老鼠似的!所以说,安席瑟,你那番话,不是在挖苦我和我的那个小明星吧!”这时候越永理世竟也跟着吵了起来。

      “越永理世,何必把自己栽培明星的事情拿出来说呢,无非是炫耀自己也在演艺圈里——可是,要是我愿意,我用我的十万女客户发誓,我一定能成为明星里最红的那个,和那个机械女抗衡!”

      “请别再称呼‘机械女’——”浅觉也在不合时宜地计较全机械和半机械人的区别。

      越永理世则想要轻蔑地打消他想要进军演艺圈的念头。

      而一边怀特已经气的一动不动,双眼瞪着安席瑟,所有人只要瞧一眼他的样子,便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忍耐的极限,如果安席瑟再说下去,他能把整一桌菜全部一次性塞进他的嘴巴里去,就让他这辈子一想到要说话就能吐出来。

      安舍司轻完全看在眼里,她了解月初家的脾气,再容自己的儿子口无遮拦下去,她不认为他能安然无恙地出门,于是她赶紧叫停,并询问安席瑟什么时候能够准备手术,确定具体的日期。

      “什么手术?”这时候耳德终于开口了,略微惊慌的小声说,她觉得这事恐怕与她有关。

      “我建议明天上午!我恰好腾了上午出来,本来是要和一位只吃营养药的小姐讨论接下来的整形计划,不过既然是月初家和来自母亲的请求——”

      “若羚,你身体怎么样,你确定要做手术吗?”安舍司轻开口问道。
      “这还需要犹豫吗?首先是心脏,你要换一颗真正的心脏,现在起伏在你胸口里的根本就是活火山,它什么时候来个大喷发你就完了——,还有肺部,老天爷直接给你装了一对塑料袋,根本没法呼吸——,肝,这玩意儿也配叫做‘肝’,肾脏、脾脏,子宫……,对对,还有你的身材也有问题,这年头谁还喜欢这样的身材,你该丰满的地方得丰满,总之晚上回去我立刻做一份计划,明天就开始第一场手术,无论如何也得从心脏开始——”

      耳德听到安席瑟说的又是心脏,又是塑料袋的,简直全身没有一处不别扭的,她浑身不舒服,非常不舒服,她害怕被改造。

      这时候那个被叫做“雪”的人看向几个人中最沉默的这个,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和他一样沉默,刚刚被安舍司轻叫做“若羚”的女孩。

      然后这个一直不参与讨论的“雪”看着耳德说了一句:“为什么所有人都围着你的手术讨论半天?你是什么人?”

      她听到“雪”在质问他,然后她看向在座的其他人,大家忽然变得十分默契,都侧过脸来观察她,她很不安,她又看向身边的怀特,而这个时候,怀特也看着她,不说话,像是在等她说,等她回答之前安奶奶问的关于是否需要做手术的问题。

      不,他是在期待她的回答,她必须肯定、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必须答应这场手术才能让他满意,让她喜欢的月初渲满意。

      但是她不能答应,她现在意识很清楚,她虽然很疲惫,但是她比7个小时前,比这一段日子任何时候都清楚,于是她非常矛盾,她爱上的这个人,为了她好,让她放弃自己的身体,她为了让他宽心,她必须这样做。但这不是别的,这是自己的身体,她如果连身体都不要了,她还有什么?

      灵魂!对,她还剩灵魂!不过鬼知道灵魂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是不答应,却更让她痛苦,她会让在场的所有人不解,更会让月初渲失望,她来这世界上,唯一不想让他失望。如果有谁让她情愿放弃回家的念头,那也一定是他,为了他,她没道理不心甘情愿。而月初渲,这个告诉她名字叫月初渲的人,无时无刻不在为她着想,他为她好,和安家商量,为她好,找来安席瑟,为她,要她改造身体——

      为她好——所以要是想让自己心安理得,让自己灵魂快乐,她最轻松的做法,就是接受,答应他——答应他,好像他们便能永世不离!

      那么,答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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