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向世界说别离

作者:革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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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一声清悠的笛音,从厅内传来,客人们都被这声音吸引了,左右顾盼着,而将要演出的小人正互相催促着做好准备。红扣院的小人节正式开始了。

      从二楼,耳德本来住的那间屋子的隔壁发出墙壁撬动的动静,随着“咯咯哒哒”的声音墙壁里挤出了一间六面玻璃屋子,直往墙壁外伸展,像舌头一般探了出来——这间50平方米大小的房间就是演播室了,常悠常全这两个主持人,正紧张地立在里面,常全左手有点抽筋,常悠轻轻按住,看了他一眼,让他安心开场。

      “千年看尽花开败,万福不如一平安。烟云缭绕天庭拜,万象归一自好猜。风雨洗劫初心断,星移斗转智者鼾。缘巧客从天外来,混沌惊起瞰众山。”常全的声音被放大,整个院落都听到他在朗诵,这首开场诗使人们逐渐安静下来。

      “转眼已经是第30个小人节,好在有很多旧人同行陪着我们一起度过这30个不可思议的日子,今日又添了不少新人,将与我们继续这不可思议的日子。”常远拘谨地讲话,人们抬头望着他,有些人并不在意他讲什么,而是想着别的事情。

      “确实不可思议,回忆第一个小人节,准备起来十分困难,人类,就连我们自己都抱怨:机器人也需要过节吗?”常悠接话说道。

      “节日是什么?谁需要?为什么需要?放在30年前,这是课题,但是是人类的课题,和机器人毫无关系,关于这方面,当时的机器人能给人类提供大量的资料,指明研究的方向,但给自己的,却是一片空白。”常全接话,便看向常悠。

      常悠便说:“那么现在呢,我们有了30年的资料积累,我们总结出了什么了吗?呃,我们理解了机器人为什么要过节吗?”

      常全顿了半秒,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好像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呀!”

      “但是——”

      常全说出“但是”的时候,红扣院子的上空出现了七层楼高的体型十分庞大的大头机器人,她原地踏起步来,但举止笨拙,她有着深灰色的皮肤、矩形的脸颊,以及非常明显的机械样身体,她还在这样笨重的身体上罩了一件超大号的明黄色连衣裙——这应该是第一代主攻娱乐的智能机器人,人们叫她“小朵”。她晃着脑袋,一对睫毛很厚的眼睛眨着看人,还轻声不断重复着:“你好,你好,你能陪我玩吗?”

      “你好,你好,你能陪我玩吗?”

      “你好,你好,你能陪我玩吗?”

      “但是什么?”常悠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常全。

      常全看着天空中晃着脑袋的机器人大声说:“但是,玩起来,很开心啊!”

      紧接着“小朵”也用着童声大声说:“玩起来,真开心啊!”

      这句童声一出,院子里的宾客便不再仰头瞻望“小朵”,他们或坐在餐桌旁欠着身、或蹲下身看向草丛中、或站着拍打朋友的肩背指着他身旁,因为他们看到好些身高各异的“小朵”四散在人群中欢快地跳了起来,她们眨着眼睛,邀请附近的人与自己一起玩,配合着萦绕在院落中的诙谐曲子,跟着空中的那只巨型“小朵”,一起摇晃着,很多人都跟出来一起跳着笑了起来。

      此时,耳德由怀特搀扶着坐在了院子外靠墙的一角,他们身边也走来了一只“小朵”,小朵十分想要邀请耳德来跳舞,怀特看着这舞步有些熟悉,感觉像是之前谁跳过——耳德本不愿跳,但是实在觉得“小朵”非常可爱,便要上前,刚要抓住小朵伸出来的手却扑了个空,差点没摔倒,还好怀特忙伸手牵住了她。

      怀特小声耳语她,说这是影像,不是真的。

      耳德听他说这是假的,便有点失望,拿起桌子上一块红色的糖果吃了起来,怀特看她一直不太高兴也不好拦住让她不吃,就看着她眉头越来越皱,知道是中招了,便给她递来一盘钟果,他还用一旁的木斧头,敲碎了其中一个,就看到里面盛着满满的浅紫色汁水,他拿一边的空盘子就着,把这敲开的钟果的汁水往耳德嘴角送,耳德嘴巴被糖果封了个彻底,糖果就像强力胶似的,把它整张嘴巴连同牙齿固定住,她就感觉嘴张不开,而且十分的麻,就跟吃了一大盘花椒似的,怀特沿着她的嘴角把钟果汁送进去,就听到耳德嘴里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声,直把整个钟果喝干净,她才能活动舌头,把嘴张开。

      “这是什么!”好不容易能说话,她拍着桌子喘着气问。

      “你说这个?”怀特装糊涂,拿着钟果问她。

      “不不不——”耳德说话不利索,她急急地拍怀特,让她告诉自己她刚刚吃了个什么糖果,不,还有刚刚又喝的什么解药,她统统要知道。

      “啊——”怀特坏心眼地拖长音调,缓慢地思索着要告诉她什么。

      耳德反而比刚刚更生气了。出房门后她一直生气,她生气的是为什么怀特带她出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也不爱跟她多说什么,她想要问他节目什么时候开始,还有为什么到处都是两三人围坐的小桌子,椅子都随便乱放在附近——为什么不是大圆桌子,毕竟她听说客人们都还没吃饭,不是一个先围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吗!她还想问为什么怜语、怜思她们长的和人类一样,而有的客人长的奇形怪状的,她刚刚看到有很多机器人行动很笨拙,有的连眼睛都没有,有的一副凶恶的样子像是这里每个人都是嫌疑犯,她还想问为什么机器人也能吃东西,她刚刚看到一个大嘴巴的机器人把一张小桌子直接举了起来,把一盘看上去像是内脏的东西,和一盘跳来跳去看上去像活青蛙的可怕东西,还有些点心什么连同盘子全部倒进嘴巴里,过了还没半分钟,他从嘴巴里吐出了几只干净的盘子,然后他十分满意地把盘子叠放在桌子上。她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问个所以然,但是怀特却不给像样的答案。

      这让她觉得可气,怀特基本不做回答,回答也是十分应付,简短地“哦。”“是吗?”“这个就是这样。”“您向这边走。”“小心台阶。”“我能以后再解释吗?”“这里有些吵闹。”“这是正常现象。“不如我们回到房间里去吧。”

      反正总归是要“回到房间里去。”耳德对他这样的态度非常不满,她嘟着脸,生气地看向空中正在表演的海吁——虽然她并不认得这个害羞的机器人。

      海吁正在演播室里表演刚刚让“小朵”简单示范了的机械舞,他的舞姿被投影到空中,现在他已经变成巨人替代朵儿在院子中央在草坪上来回跺脚,有些人大惊小怪地跳着躲避着他的踩踏,不过这没关系,他跳的很开心。

      “这是‘沉默糖’,”怀特说话了,他貌似投降了,他不愿意再与她僵持下去,他看着海吁放大而变形的身躯继续说,“这东西人类一般不会吃,机器人十分喜欢,吃了这个差不多半个小时都说不出话来。”

      “那为什么要吃——要说话怎么办。”耳德脸绷地紧紧的,不看怀特情绪不好地说。

      “不会,因为主人不需要。”怀特认真地回答。

      耳德看向怀特,因为同情机器人,情绪略微和暖地说道:“原来是这样。”

      怀特想要安慰她,却被一个人用胳臂肘撞了一下,他侧过身看着,原来是怜语,怜语好像与平常不太一样,有点像丢了魂似的,啊,机器人不存在丢魂这种问题,那么是没充足电,或者调错了模式?

      怀特打量她,盯着她过于空洞的双眼。

      “啊,这是哑巴糖!”她没有向耳德打招呼,只是冲着沉默糖来,抓了一把塞进了嘴里,然后晃晃悠悠地向别处走去。

      “安奶奶也不要机器人说话?”耳德好奇地问。

      怀特摇摇头,半天说道:“怜语有问题。”

      “那怎么办?”耳德担忧地问。

      “没关系,她自己会恢复的。”怀特宽慰她说道。

      “哦,那是符明!”怀特看她转向前面,然后稍大声喊了一下,便略微皱起眉头看着前面。

      符明耳朵尖,听到是耳德喊他,并不想理她反而要举起一盏装着甜柑酒——一种半酒精半果汁的饮品,最近很受盃落的贵族欢迎——的管型杯往远处走,装作见到熟人要打招呼,但她又喊了一声,符明便只好回头来理她,一副非常不乐意的样子。

      “干什么装听不见。”

      “没有,只是没听见。”符明问心无愧地回答。

      “说谎。”耳德立马说。

      “你知道什么,小丫头。”符明顶嘴。

      “你就是骗子、杀人犯,无耻小人——”说着,耳德捡着词迟钝地骂他,其实心里并不是这个意思,心里想着是别的事情,她想要把他留住好求证一些事情,比如为什么只要他在附近,她就好像会很轻松,放弃自己要跳楼的想法。

      “好了,你到底要说什么?”符明却根本不生气,直截了当地问,他把杯子放下,坐在她跟怀特之间。

      “我,我要说——”但她不能直接说出来这种感受,也不能说出要求证的事情,好像说出来就是输了,说出来就像是她要向符明认错似的。她可不能向他认错,尤其是不能当着怀特的面,没出息的向一个骗子、杀人犯、无耻小人认错,这会降低自己在怀特心中的价值,她必须注意形象,但她又想起这段时间生病,她的形象肯定已经变得十分邋遢了,于是她觉得很丢脸,不敢去看怀特,还觉得自己刚刚生气怀特,简直没皮没脸,而怀特不愿意搭理她,完全理所应当,自己根本配不上怀特。她简直比符明还要惹人厌恶。一想到这些根本就没心情说话了,一副要钻进地底的样子,符明看的莫名其妙。

      符明转向怀特打趣地说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影子啦,只要有她就有你,掰都掰不开?”

      “符明先生有什么嘱咐吗?”怀特却这样问。

      “啧,嘱咐的话我早就说过了——你到底在盘算什么?”符明对他不满。

      “没有任何盘算。”怀特说。

      “什么时候回去?”符明没有去看怀特,而是盯着桌子说。

      耳德的乱七八糟的想法被“回去”这两个字打断了,她看向符明,却听着怀特说道:“到时候自然会回去。”

      “哼,没用的话。”符明说着看了眼耳德,两人对视了不到一秒钟,他便又看向怀特。

      “要清楚哪里才是自己的家,在别人的屋子里是呆不惯的。家人这么多天都找不到你该怎么办,为什么不记挂他们?如果我是你今天晚上就走,而且谁都不告诉,趁着热闹,偷偷地,一个人离开,省的随便冒出一个甲乙丙丁来挽留,就不好走了——”符明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起来,与他讲着这道理。

      怀特听着觉得别扭,随便说着:“我会回家的,我有分寸。”

      “是吗?”他快速地瞥了一眼耳德又转向怀特,耳德一直盯着符明在看。

      耳德突然接嘴道:“你为什么这几天完全不过来?”

      “我过来干什么?我难道没有事可做吗?”符明转眼瞧着她说。

      “可是你——”耳德刚要说什么,却被符明带转话题: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沉默糖问着:“这是什么?”却刚问出就拿起几个,一股脑儿扔进嘴里大嚼起来,他们都来不及阻止。

      他嚼了几下息声了,他发觉嘴里不对,捂住嘴巴夸张地摆手,然后指了指别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开溜了,耳德都不好抓他。只能纳闷地看着他跑进人群。

      “现在能回去了吗?”怀特看着她坐不住的样子说。

      “我还不——”

      怀特没等她说完,就接着说下去:“不是我催促您回房间,是安奶奶在二楼,要您和我过去坐坐、吃些东西,顺便,见一下,她的家人。”

      耳德听他这样说觉得不能拒绝了,如果说是安奶奶的邀请,那肯定得去。可是立刻就有些害怕了,因为怀特这句话说的很正经,而且她的家人,没听说她还有什么家人,她的家人不就是那些机器人吗?她感觉自己像是要去面试,或者像是要去见未来公婆似的,于是心里就打起鼓来,她跟在怀特身后,一声不吭,怀特看她总是落在后面,便自然地上去牵手,想牵着她走,耳德心里正怯着,这一抓手又羞着,上起火来,想说什么却总要着舌头,便只能红着脸低着头与他一起回了楼内。

      上到二楼,光线就晦暗起来,沿路点着的都是些射光灯笼,楼道里原本的灯全灭了,像是为了院子里的供电做了委屈的牺牲似的。来往的人也少了,间或有男人或女人停伫在这里,或抱着手静静地立在窗边看外面的热闹,或倚靠在墙边一个人低声自语,或干脆坐在地上背靠窗户喝着酒看着空中发呆。耳德也不知道这些躲在二楼的家伙是人还是机器人,也没心情问怀特,只由着怀特牵着自己向贵宾间过去。

      按照怜语和安舍司轻原先的布置,二楼几个空房是提供给喜好安静的客人,这些人本来应该是安舍司轻的家人,或者是与安舍司轻私交甚好的友人,或者就是盃落里的大腕名人,但实际在今天晚上,因为管事的机器人都休息了,而怜语这个本来好待客的人不在状态,于是这些房间谁都可以进去,索性就被作为临时的休息室来用了,而安舍司轻因为被巧儿嘱咐不能在夜里沾上露水,便只能宅在中间的一件空房内,从里面的大窗玻璃看着外面的欢闹。

      怀特正要带耳德进去的就是这一间,而走到门前,看到门口的墙边靠着一个男人,这男人染了一头淡金色头发,头发卷曲着搭在脑门上,男人略微宽阔的下巴上正抵着一段类似排箫的玩意儿,但是与排箫不一样的,是它每个孔洞都冒着白色的烟气,他的黑色眼珠看到他们两个便一直盯着,然后一眼不眨地吸了一口烟气,转向怀特说了一句,那说话声音像是那口烟气在空中盘旋着,他眯笑着眼睛说道:“他们在等你们,你做了什么?”然后他继续吸着烟气。

      “你这样对身体不好。”怀特皱着眉头回答。

      而这个男人只是摆摆手,就走到走廊外侧的窗户边上,趴在上面像是欣赏外面的热闹,又像是在睡觉。

      怀特便不再理他,带着耳德进去,耳德转身望了那人几眼,也跟着进了房间。

      “你怎么下床了?”还未彻底进屋,就听到安舍司轻的责备,她下意识躲到了怀特的背后。

      “看上去不错嘛,这不是恢复了?”紧接着安奶奶换了口气问道,她正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的一端,看着他们站在靠近门的一端发问。

      耳德探出身来贴着怀特僵僵地立在当地,她看到大桌子上已经上满了菜,都是些不认识的菜样,有些是在外面院子里已经见识过的——她看到一角落里放着一堆活动的畸形“跳蛙”,而有些则相对正常,类似于常吃的煎炸煮烧、鸡鸭鱼肉,反正油红翠绿看着挺有食欲,耳德也闻到阵阵菜香,知道这菜一定不差,但是她今天已经吃了比平常多了一倍的食物,确实没有胃口了,便也不馋,只是想着安奶奶找她究竟是干什么,便只盯着菜发愣,安奶奶和怀特以为她饿了,便让她坐下来吃菜,她只能勉强坐下,筷子捡着菜,却在碗里比划着,将吃又不吃。

      这时候耳德听到一个声音说道:“雪怎么出去这么久?”耳德忙看向四周,确定是谁在说话,却看到安奶奶左侧那张绛紫色大拉布抖动着,一只手正撩开布面。从里面走出一个差不多30岁左右的,十分年轻的男人,一对浅蓝色的眼睛无疑是来自安奶奶的血脉,莫非这个人是安奶奶的孙子?

      那个人漫不经心地折着自己的袖口,然后看向他们。

      他扫了眼怀特,便把注意力集中在耳德身上,他绕过桌子走向耳德,低下身子看着耳德,耳德觉得有些尴尬,她低头看着碗,但他不喜欢她低着头,他两只手伸出触摸她的下巴,并把她的下巴抬了起来,这样不得已耳德望向他,耳德很不自在,但这个人似乎能给人施加无形的压力,他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到眼窝,脑门,脸蛋,下巴颌、脖子,再是——他要求她站起来,耳德看向怀特,寻求援助。

      怀特摇了摇头,转向男人说道:“你就这么看吗?”

      “请到后面来。”男人根本不理怀特,但是似乎也觉得在人前不太好,他要求耳德一个人到布后面来,但只要她一个人进来,怀特想跟进去,但被阻拦在外,那男人就只是说着这么一句话就把他拦住了,他说:“我不需要其他没用的人,没用的情绪。”

      怀特看向安奶奶,安奶奶说着:“放心吧,至少在我这里,他没办法做多余的事情。”

      然后安奶奶朝着男人喊了一句:“你要多做一步试试!”

      耳德不知道这个人想干什么,她很讨厌这个男人,但是她不能拒绝,她害怕他,就像害怕任何陌生的东西一样害怕他,她很恐惧他的触碰,这个人有些用力地把她拉进这张布挡住的隔间里,她能够透过布看到安奶奶坐着的影子,她也能看到怀特侧着身子站着,她感觉到怀特看向她,她觉得十分羞耻。

      但让她更羞耻的事情来了,这个人正强行脱去她的衣服。他的手很大,手指十分修长,他的手沿着她的肩膀抚摸着,滑到了她的肚脐,然后他掀开她穿着的黑色贴身毛衣,她立即向后退去,拉着自己的毛衣脸红而戒备地看向男人。

      可是这个男人只是摊了摊手,然后一副“随便你”的表情看着她的动作。

      耳德十分不解,她不知道他的用意,但至少她知道不能被陌生人脱衣服,这是基本常识。

      她缩在角落里,她看向怀特的影子,她想要出去,但她不想大叫,因为她觉得这件事情如果嚷出来,也让她不光彩。

      突然她看到怀特影子略微动了一下,安奶奶的影子向后移了一点——她听到院子外放出十分动人的歌声,这声音她有些熟悉,她记起来了,那是她下午躺在床上,自以为熬不过今天晚上的时候,外面一个机器人为了逗哄鱼儿他们的歌声。不过不是“豹虎跳”而是足以绕梁三日的一首慢曲,声音悠远如同从宇宙边缘开始抛撒一张巨大却晶莹剔透的网,这张好看的网一点点铺开,一点点,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蔓延,在无数次旋转、燃烧、爆炸、坍缩、诞生中摸索,没有阻碍地延展,没有前方、没有目的,观照一切,爱一切,直到某分某秒那张网触及到人类最关心的自己,触及到连自己也无法深入的内心世界——再次延展,毫无阻碍地继续,向着更深的宇宙进发。

      她被这音乐吸引着,几乎忘记自己身处何地,而也以为所有在场的人都抱着和她同样的想法,但是,并不是这样。

      起码在她边上,这个从一开始就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这男人少有的免疫了这缥缈的音乐,就在她被音乐彻底晃神时,男人把她推倒在中间的一张简易躺椅上,然后毫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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