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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刀
《金枝玉叶》
晚来风徐/文
第三十二章
严嬷嬷本来就对姜荇不放心，看她这态度，听她这话，越发一百二十个不放心了。
世间糟污事多了去了，人性从来只有更坏，没有最坏。
娘子虽通透，到底还是太年轻，经的太少。
这事真不能不当回事啊，不害人，但不能不防着别人害自己吧？
这会儿又没外人，私下里把事情往坏了想想，拿出对策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侥幸周翁夫妻不曾逼压娘子接纳苏四娘娘俩儿，岂不更好？
还要再劝，正这会儿外头玉桃过来禀报：“苏四娘又来了，要见娘子。”
严嬷嬷不由得啧了一声，不屑的道：“这人也忒没皮没脸了。”
做出那样丢人现眼的事儿来，自己又没本事处置，倒有脸求别人给她擦屁股？
真是不知廉耻。
姜荇摆手，淡淡的道：“她还什么都没说呢，现在说什么都言之过早。让她进来吧，总也躲不过去的，我又不怕她，先听听她怎么说。”
严嬷嬷心道：娘子真是心善。
………………………………
苏四娘一进来就跪倒在姜荇跟前，伸手去抓她的裙角：“娘子，救救奴的命吧。”
上来就行大礼，与其说是求人，不如说是要挟了。
姜荇不救是本份，救是情份，可照她这么做，不救她倒像十恶不赦了。
但姜荇没动，任她抓着自己的裙角，和缓的问：“这话是怎么说？还有谁要害表妹不成？若是表妹在家里有什么受怠慢之处，还是请阿家做主为好。”
她不当家。
苏四娘哭着摇头：“并不是。”
姜荇轻声道：“不管是什么，表妹有话起来慢慢说。”
苏四娘并不算多绝顶聪明，但为人处世的道理是懂的，尤其涉及到自己身家性命，聪明智慧在这一瞬达到了巅峰。
她不太了解姜荇，毕竟姜荇从来不给她熟悉、认识和了解的机会。
但这会儿她敏锐的察觉到姜荇的冷淡。
这位娘子可真不是什么善心人，也是，自己能给她什么好处？
她凭什么帮自己呢？
严嬷嬷上前扶起苏四娘，皮笑肉不笑的道：“四娘子先起来吧，看别吓着娘子。”
她又看姜荇：您是不惮以最大善意揣测别人，可事实总是那么打脸。
这不就来了？
姜荇勾了勾唇角，示意严嬷嬷稍安勿躁。
苏四娘只好抽抽噎噎的由着严嬷嬷扶着坐下。
姜荇让人把茶点放到她眼前，柔声问：“听说表妹一大早来了两趟了，可是有什么急事？也不知道表妹用过早饭了没有？”
苏四娘起身，又被姜荇做手势，只得重新坐下，道：“娘子，奴活不得了。”
说时用帕子蒙住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
姜荇很有耐心的等着苏四娘子开口。
她想看看，苏四娘子会拿出什么样得体的借口来说服自己。
苏四娘子哭了好一会儿，见姜荇没有一点儿主动兜搭的意思，只得忍羞含耻的道：“娘子，大娘子容不得奴，求娘子救奴一命。”
姜荇问：“怎么会？阿家多么宽容仁善的一个人，不是说与表妹相处甚是融洽的么？”
严嬷嬷暗暗撇了撇嘴，心里腹诽苏四娘子：先前恨不能跪舔张氏，这会儿两方利益有碍，她便不惜给人泼脏水，前恭而后倨，所为也不过是她自己的私心，还真是让人不齿。
苏四娘子面红耳赤，良久才期期艾艾的道：“奴想和娘子单独说两句话。”
姜荇便以目示意严嬷嬷，待她领了众人下去，这才看向苏四娘子。
苏四娘子起身又跪了下去，低头抽抽答答的道：“奴腹中，有了周家骨肉，大娘子容不得奴，所以奴才来求娘子。”
还行，到底没撒谎，也算得上是敢作敢当了。
姜荇沉声问：“你说清楚，到底是谁的骨肉？郎君不在，你和郎君也有名无实，我是断断不能容忍你败坏郎君的名声的。”
苏四娘子哭得上不来气，摇头道：“和表哥，没关系，是……是世叔……”
还算她有良心，没往死了攀折周世宁。
姜荇没表现出特别惊讶来，只淡淡的哦了一声。
苏四娘子这话都说出口了，也就没什么顾忌，更没必要再装什么脸面，她哀求道：“娘子救奴。”
姜荇轻叹了口气，道：“事涉长辈，我是真的没有置喙的余地，这事到底该如何处置，还真的就得由阿家决断。你求错了人。”
“娘子。”苏四娘子跪直上身，哀哀切切的求道：“我知道娘子是枢密家的小娘子，婶娘再生气也总会给娘子几分情面。奴……奴死不足惜，可奴腹中骨肉无辜。
求娘子救奴一命，奴以后会做牛做马报答娘子。”
…………………………
张氏平时看着宽厚慈和，可真遇上事，行事十分果决。
苏四娘子才被姜荇打发走，回去就被张氏派去的媳妇、婆子请回了客院。
请了郎中给她诊治，当天就熬了药，不到正午，一碗药灌下去，下午苏四娘子就落了胎。
一系列举动如行云流水，紧密又顺畅，没有一点儿磕绊。
姜荇还想，如果张氏来问她这事该如何处置，她禀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准则，替苏四娘子求个情不是什么难事。
求不求的，在她，应不应的，在张氏。
她如今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张氏上了年纪，子嗣的事以后怕是没什么指望，添个新人给周郢生儿育女，乃是天伦。
当初她不就是以此为借口，压着姜荇接纳苏四娘的吗？
当然这只是姜荇的恶趣味，还有一点，是姜荇的小心思。
这种男女之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纵然男尊女卑，但错已铸成，没的只惩罚女人的道理。
周郢虽是长辈，但他行事不端，既然招惹了苏四娘子这个“世侄女”，就得有承担这事的勇气。
留着苏四娘，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以后行事之前，不说三思，起码得过过脑子吧？
哪成想张氏快刀斩乱麻，压根没给姜荇发挥的机会。
自然也没给周郢反应的机会，也就谈不上说情不说情了。
可终究还是太无情了些。
姜荇想，她只是漠视红尘万法，而周郢则漠视世间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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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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