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液]谁是大英雄

　　时间回到昨天，轮班吃完晚饭，辛苦的执勤警员回到座位上，打了个哈欠，刚吃饱了有点困，用手抹了把脸，戴上耳麦就呆滞的盯着难得沉默的机器，也不知道是不是希望它响起。
　　突然“叮”的一声，宛如一道惊雷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警员一个激灵赶忙摁下接听键，用经历过几万次的标准动听的声音说道：“您好，这里是110报警热线。”

　　粗重的呼吸声从耳麦传来，她能听到一口气提起的声音，不由随着紧张起来，“杀人啦！警官，杀人啦！”报警人颤抖着慌乱。
　　“您在哪里，我们马上派人过去！”警员沉着，心底却在催促。
　　“有个曲奇，不是，有个怪物！我在盛世豪庭别墅区的湖边！她一口吃了我老板的头，害回头瞅着我笑！警官你一定派人过来！”警员皱眉，“先生，您知道恶意占用报警资源，属于寻衅滋事吗？”
　　“警官你救救我啊！我不是啊，求求你！”对方哭喊，语无伦次。
　　“那同志你现在安全吗？”报警人点点头，又连忙说：“可能安全，她跑了。”
　　也许只是吓坏了，警员继续，“您的意思是在盛世豪庭别墅湖边有人杀人了，对吗？”
　　“是是，被害的是我老板，盛世嘉华陈嘉尚！警官你们要重视啊，他可是个大人物，快点过来啊求求你们了！”

　　“小张，你和小……小王吧？跟我走，有案子。”李队进屋招呼两人，其中小王是新来的实习警察，女孩子在刑侦组呆不久，他懒得记住名字，甚至姓也差点忘了。
　　“刘队！不是，李队！有大案啊？”王佳钰装作沉稳的声音中透出兴奋。李越挑眉，这是报复他呢？小孩子……

　　“不知道，民警先行赶过去询问了报警人一番，涉及到盛世嘉华的总裁。现在正在打捞沉湖车辆，刘局说是让我们过去看看。另外记得嘱咐他们别造谣传谣。”
　　闪烁着警灯的车辆没过20分钟就到达了报警人所说的地点。现场已有民警等着，打捞船和吊机也都就位。李越率先下车，张靖和王佳钰抱着笔记本紧随其后。
　　“李队，那个就是报警人。”民警和李越握握手，又斟酌了一下，马上开口：“嗯……他说看到一个高约2.5米的怪物，吞下了他老板，也就是陈嘉尚的头。由于天黑，事发地又在接近湖心处，看不真切，后面也没敢继续盯着。”民警顿了顿感觉像编故事，又不得不继续，“据报警人表示，他当时躲在树后，怪物回到岸边，变成了一个女孩，对他笑了一下，就钻进树林。”
　　李越听完一脸迷茫，民警又压低声音，神秘说道：“李队，你别说湖里还真有辆车。而且，陈嘉尚也确实联络不到。沉车周围有一些擦痕，但是没有足迹和其他痕迹。”

　　李越点点头，招呼两人，到了报警人跟前，再次询问了一遍事发经过。“先打捞车辆。”说完拿起了王佳钰的记录，和民警的核对。
　　“两次回答的细节也对的上。早有预谋还是？”李越心里想着，嘱咐张靖先把报警人带回队里。

　　报警的正是陈嘉尚的司机胡严，他坐进警车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安全了，真好。警官说请他先回去配合调查，他点头，“一定配合！把怪物绳之以法。只是警官你们什么时候才去抓她啊，我看得出动武警！”
　　张靖轻轻“嗯”了一声，和他并排坐在后座上，开了车里的小灯，研究自己刚刚记下的重点。胡严一路摸爬滚打成了陈嘉尚的司机，少不了会察言观色，便不再说话。不对啊，他突然惊出一身冷汗，自己是吓傻了，怪物杀人这事儿真有人信吗？胡乱报了警，这……这不就成了第一嫌疑人了？而且尸体被吃了，谁能找的到呢？那个饼干怪是断腿的，她从树林逃走可不是为了躲避监控。回想起她临走故意恐吓他的笑容，胡严心想，完了人家画个圈他就跳里头了。

　　打捞车辆上来，确实是陈嘉尚名下的，行车记录仪完全碎了，车头也有撞击痕迹。湖面说大不大，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陈嘉尚的尸体。李越心里一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先带了胡严回局里，进一步进行调查取证。

　　谁知李越和张靖一坐下，胡严就改了口风，飚出方言：“警官是这样审的，我才想起来我那会好像吓得昏过去了。我这个人。”他讪笑一下，“就是没胆。那个……我们老板吧，经常带漂亮姑娘回家，半强迫的姑娘们也妹法子，我一直嗤之以鼻！可我没法阻拦！只是这次……”
　　胡严说着好像想到什么，打个冷颤，“她是个17岁的小姑娘不说，还是残疾人。我寻思可怜，就妹走远，正好公司有事，我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叫老板，说不定能让她少受点苦。谁知道我返回来，看着老板的车一头栽进湖里，我赶过去，当时天黑，瞅不清楚，隐约觉得像是黑色怪物在吃人，我就大概可能晕过去了。”
　　他舔舔嘴吞了下口水继续，“您不信能看我藏的树坑儿，应该害有我的痕迹。迷迷糊糊我看到那个残疾女孩回头对我笑笑，我吓的屁滚尿流，可再一眨眼她奏消失了，我想想太匪夷所思，我是不是中邪了？对了我媳妇儿不放心我，我手机24小时开定位，您看看！”说着掏出手机正要递给李越，看他一脸不好惹的样子，非常自然的转了方向，给了面善的张靖。

　　李越盯着他，这次说是臆想，还符合客观规律，但是……“行了，谢谢配合。你看看这份询问笔录，没问题签个字，记得最近不要离开s市，方便我们随时传唤。”马上就到12小时，无凭无据不能留人，李越发了话，胡严签了字点头保证随传随到。这狗腿的样子也不像个杀人犯，先去问问那个女孩吧。
　　胡严边走边想，当年说假话所有人都信了，如今真的说真话却没人信，哎，他不由生出了感慨，事情结了就回老家，再不在这鬼地方了。

　　一大早，曲奇就起来了，她昨天清理回屋的痕迹后，再没用腿，一直坐着轮椅行动。“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刷刷牙，我看你好像有点发炎。”
　　血眼反驳，“我张开嘴，一口清新薄荷味，谁还怕我！”曲奇想象了一下他描述的画面，摇摇头，没再勉强。

　　门铃响起，通过可视电话看到是警察，曲奇便开了门。
　　进门坐好，李越开口，并嘱咐王佳钰用电脑作记录，“是曲奇吗？你好，我们想询问一下昨天你和陈嘉尚来这里后都做了什么。”
　　“哦，他给我道歉了。”曲奇淡定，“承认当年是他撞了我，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希望我们两人私下解决，彻底翻篇，所以带我来这里，还给了我1000万所谓的‘补偿’。”
　　她没问为什么，镇定自如，不像个孩子。李越忽然说：“有目击证人说看到你昨天和陈嘉尚在湖边，说你变成黑色怪物咬掉他的头。”
　　曲奇没说话只盯着他看，她的表情像是看一个智障。

　　他轻咳一声，也有点不好意思，转了下目光，就看到王佳钰真的一字不落的记录了他的问题，还写上了一句“被询问人……（无语）”。“把这两句删了。”还省略号加括号无语，写小说呢？王佳钰哦哦两声，帽子随着她点头的动作掉在眼睛上，她赶忙扶正，想想又摘下来放在一边，对曲奇笑了笑。
　　真不专业，实习生就是麻烦，李越闭眼转动了一下涩然的眼珠，悄悄翻了个白眼。

　　“我昨天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接受他的补偿，没出过门。和妈妈也几乎一直有聊天。”曲奇主动交代，同时向上看了看，似是回忆。又自嘲道：“况且我还出什么门。”

　　“他真的只说了这些，没对你做什么吗？”李越刺激她。“做什么？”曲奇歪着头反问。天真起来了啊……“没什么。那我们暂时就到这儿，有事还少不了打扰你。”在询问笔录上签字，二人走到门口，李越突然回头，曲奇还是面上没什么表情。自己是怎么了，忍不住怀疑这么柔弱可怜的女孩，“需要我们送你回家吗？”李越放柔声问。
　　曲奇忽然露出一丝惊诧和开心，但还是压抑着不露声色，很少有陌生人关心她吧，李越同情心泛起。听到女孩小心轻声说：“可以吗？”顿了顿又问，“另外……这些钱我可以拿吗？我决定接受了。”
　　世事艰难，她这么小就要学会低头妥协。李越彻底心软，不过和既丢失双腿又什么都得不到相比较，还是接受吧。“可以，只是先别花了，等案子结了再动。”她可能也根本不关心其他人，所以不问一句。
　　“好。”曲奇终于笑了一下。王佳钰注意到了她的笑容未达眼底，有意思啊，她想。

　　李越正要抱曲奇上车，王佳钰低头，“我来吧，我更方便。”把电脑包递给他，伸手抱起了曲奇，不沉。
　　力气还挺大，有希望留下，李越开车门，第一次对她生出一点赞赏。从侧面看到曲奇干瘪的双腿，彻底放下心来。绕了半圈去驾驶位开车。

　　“这个女孩我喜欢。”血眼发声。
　　“你是不是见到漂亮女孩就喜欢，嗯？”曲奇不爽反问。
　　“不是不是，她没让那个男的抱你，我喜欢。”听到血眼的回答，曲奇正被心底升起的异样情绪搅扰，突然女警察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鞋边粘了一点泥。”
　　说完她自若地转身帮她把轮椅折叠好，放在一边，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曲奇的心乱跳了几下，也归于平静不动声色。血眼触手无声无息地从她的脚底伸出，清理掉最后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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