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弟子异闻录

作者:冷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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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人着霓裳


      妙鸢彻彻底底失踪了。
      她没有去找泠尘,京城开的医馆正常运转着,妙鸢却不在。更没有去找燕祈,而是彻彻底底从砚悬的世界里消失了。她说江湖不见,是真的江湖不见啊……砚悬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最终只剩下叹息。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决绝,非要伤了她的心逼她走吗?可是倘或留下她,自己岂非耽误了她?每日以药汤续命的自己,有什么值得她守护的呢?他心乱如麻,想到明妃,心情更是抑郁,其实自己早就发现明妃不寻常之处了,那时候在雁门关,明妃抓了落单的野鹅炖汤,开解道从来弱者只有被强者收割,那时候,自己就知道与明妃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天,她告诉自己,她本就没有打算救那些瘟疫病人时,自己就已经厌恶她了,如今却为何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
      那日在雁门关被俘虏,自己备好了火药本打算同狼牙军玉石俱焚,她跟自己说无论如何活下来,劝自己投降;此后自己带她逃出去,打算隐姓埋名在关外为百姓行医一辈子时,她跟自己说要去讨好狼牙军官才有活路,劝自己妥协,去成为狼牙军的军医;而之后,也是她说关外萧索想要回去,让自己一手画下狼牙军的战略部署图,以此作为筹码一搏,换得平安回京的回报;那晚自己称酒量不济,却还是被她拉着灌了一杯又一杯,此后她告诉自己,她有了身孕,希望他能带她走,娶她为妻。
      她或许是个出色的将军,懂舍弃知进退,深谙生存之道,却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类人。
      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
      那一日,妙鸢和明妃起争执时,自己听到明妃说,那喜服是妙鸢为了嫁给燕祈缝制的,明知道明妃是撒谎,却还是顺水推舟那样气妙鸢,现在想来,实在是追悔莫及。妙鸢肯定觉得自己误会她了,心里很难过吧。
      不过这样也好,让妙鸢从此恨上自己,她就再也不会为了自己伤心落泪了。明妃如今怀了自己的骨肉,自己只能迎娶她,妙鸢留下来,只会更伤心的。
      砚悬和泠尘找了半个月,找遍了任何妙鸢可能投奔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的踪影。
      “糊涂啊,你明知她对你有那种心思,何苦故意气她走?”泠尘忧思凝眉,原本妙鸢身上带着他的护身符,他可以感知到她的位置,可是她似乎下决心要告别这一切,什么都丢弃了。
      “是我把她教坏了,她既然要和我决裂,就随她去吧,等她赌气赌够了自然就回来了。”砚悬上了马打算离开,优哉游哉理了下衣裳,却被泠尘一把拽下马,险些摔倒。
      “你有没有想过,她在外无亲无故,要如何活下去?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那又如何,没认识我之前,她不也是无亲无故吗?”砚悬丝毫不畏缩:“那你呢?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她说到底是我的徒弟,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是你和那些贵公子一样,也爱上了她?”
      “我可是修道之人!你怎可这般侮辱我?”
      “那你急什么?可惜了啊,你从来就围着我们家鸢儿团团转,她有把你放在眼里吗?既然是修道之人就要摆好自己的位置,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招惹些风言风语。”
      “贫道怎会与你这黑白颠倒、狼心狗肺之徒为友?你自己保重吧。”他放开了砚悬,转身离去,一柄洗尘剑在背后发着光,隐隐透出杀气,他忽而转身,拿剑指着砚悬,怒吼道:“鸢儿要是出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砚悬苦笑,她出事?她怎么会出事呢?哪怕是睡梦中掉下床摔一跤,疼的都是师父啊,只要这生死蛊还在,她就不会有事的。
      所有这些混账的话,不过是为了刺激泠尘,他若真心对待妙鸢,以后必定会用尽手腕让妙鸢离开自己这个混账的师父,久而久之,妙鸢就不会再对自己念念不忘,她一定会遇到,那个一辈子对她好的人的。
      他每日只抚琴观花,宛若无事发生,任凭明妃怎么去找他说话,他都不过敷衍几句,这个女人的心机很深,不过自己既然娶了她,也便只能相敬如宾,三个月过去,她的小腹鼓起来,愈发明显了,他却一点都没有很快就要为人父的欢喜。自己这一生,终究是负了许多人,负了凝眉,负了妙鸢,如若日后一病而亡,也是负了明妃,不过如此寥寥一生罢了。
      唯一异样的是,砚悬只觉身子越来越虚,没力气,不过自己向来身子弱,倒也习惯了。也许是因为冬天要到了吧,每年这个时候身体都会寒津津的,向来是妙鸢为自己准备暖身暖胃的东西,自己却把她气走了,唉。
      如此数日之后,砚悬收到了一封信,还有许许多多奢侈的礼物,信是祖籍苏杭的刘公子寄来的,言已经迎娶苏妙鸢过门,不日就要带她东去扬州。这位叫刘槿的前科举探花,当日是同燕祈一样来提亲的众多男子之一,相貌有些平淡无奇,所以苏砚悬从未觉得他有可能夺得妙鸢芳心,事实上妙鸢也从来没理过他,没想到妙鸢这一出走,竟然嫁给了他。
      千里迢迢去扬州,她还是在和自己赌气啊。
      这样也好,刘公子前些年中过科举探花,如今调任回扬州也算是衣锦还乡,看着不像个寻花问柳风流成性的人,妙鸢跟着他,会幸福的。
      江南画舫,行于瘦西湖之上,船内欢声笑语,管弦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妙鸢轻轻地倚在窗前,凝神看那窗外烟雨朦胧,夹岸桃花渲染成水墨画中的一抹暖色,她细细思索,动笔极为谨慎,最终完成了这一幅瘦西湖山水画,窗外烟雨迷离,可她随手一改,画中却是晴光潋滟,湖边一篱绯红的蔷薇花开得正好,引得蝴蝶蹁跹,而蝴蝶又引得几个仕女嬉笑着追逐,她们肆无忌惮打闹着,眉目间掩盖不住的喜色,而那层层叠叠的青瓦白墙间,可见一个青年男子浅浅笑着,饶有兴致地看着着楼下这些放风筝的仕女。
      这画画得极有意思,画中男子的笑容很有深意,似乎是倾心于这些仕女中的某一人,专心盼待蔷薇花开,其实是专心盼望花开,能引得心爱的佳人前来。
      刚落笔,妙鸢的画作就被传下去了,画舫中的宾客多为江南一带的文人雅士,传阅着妙鸢的画儿,兴致勃勃讨论起来。
      “如今梅雨时节,窗外烟雨蒙蒙未曾歇,苏姑娘为何画的却是阳春雨霁?”一个青衣男子问道。
      “文人骚客大多歌咏西湖烟雨如何美,真到身处其中,却颇感郁闷憋屈,不若阳春雪霁,十里桃花,心情更为通透澄澈。况且这雨中的况味,早有许多佳作呈现,我再画雨景也不过是画蛇添足,公子觉得呢?”
      “甚妙甚妙。”
      “想不到苏姑娘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才艺。”另一个男子看了画,夸口不绝:“这画作细节之处,若不是老手,雕琢不到这么传神细致的,堪比吴道子的手法,小生斗胆问问,苏姑娘师从何人?”
      “公子谬赞,小女子不过随手涂画罢了,怎敢与吴道子相提并论?”
      “在下听闻,苏姑娘绘画是一绝,琴艺更是一绝,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见?”
      “这不难,献丑了。”
      她示意了一下,便有侍女去取了琴来,画舫中歌舞皆暂停下来,所有人凝神屏气,听妙鸢弹奏,她素手轻轻抚琴,轻拢慢捻,娓娓道来的是一曲《春江花月夜》,叫人不禁联想起张若虚诗中那一句:“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之句,空灵婉转,道不尽悠悠情思,一曲罢,众人皆沉浸其中,良久才想起来鼓掌叫好。
      “苏姑娘果然非一般人啊!方才见姑娘即兴挥墨作画,已是叹为观止,彼时这琴音渺渺,更是绝妙啊!”
      一众看客赞不绝口,那座下一个斟酒的美艳女子莞尔一笑:“各位可不知,这苏姑娘,原是我们仙乐馆雇来的女仆呢,想不到下月花朝节表演她也有戏份,各位公子到时一定要记得来捧场,毕竟一个女仆当上这苏杭的名伎,也算稀罕事了,各位不来捧场可就太对不起我们苏姑娘这份努力了。”她的语气里,透着一分得意,妙鸢听得出,还有一分酸。
      “哦?玉瑶姑娘莫不是在说笑?”一个富家公子笑道:“以苏姑娘的文采,怎可能屈身做个仆人?”
      “没有说笑呀,公子若不信自己问嘛,苏姑娘,我说得没错吧!”那女子愈发放肆,得意地瞟了妙鸢一眼,分明是故意要让妙鸢难堪。
      妙鸢看着女子得意的眼神,仍自顾自抚琴,幽幽说道:“是啊,玉瑶姐说得没错,当日我是玉瑶姐你手下的丫鬟。你当日可没这么温柔,用鞭子责打我的时候,可曾想到我如今能同你比肩伺候各位大人?姐姐这个花魁,有名无实啊!”
      “你说什么?”
      “玉瑶姐耳朵不好么?那可怪不了我,这种话别让我说第二遍了,扫了大家兴致。”
      “苏姑娘一张嘴,可真是厉害。”
      “哦?你若是不去碰那蔷薇花,又怎会被它的刺扎呢?”
      围观的人听得这话,哈哈大笑,空气中都弥漫着活泼的气息,看着两个貌美如花的歌伎拌嘴,倒是怪有意思的,那名唤玉瑶的女子本想在众人面前揭短,不料反倒折损了自己温柔的形象,她自觉讪讪地退了席,留下苏妙鸢,继续享受着众人歆羡的目光。
      最初她就因为容貌出挑,被分配到花魁玉瑶手下干活,或许是一开始就意识到妙鸢会动摇自己的位置,玉瑶一直对她不甚友好,大雪天让她去洗冬衣,最繁重的差事都交给她,做不好便是竹鞭伺候,身上伤痕累累。这样艰难的日子里,妙鸢没有联系任何人,可是她也知道,师父若是想找,完全可以凭借刘槿的信找到自己。
      或许,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找自己,希望自己远离他。
      罢了,她有些黯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坚持有什么意义。
      她仔细观察了下,仙乐馆的女子,从花魁到次一等的女子,皆容貌姣好,有一门拿手的技艺,身为花魁的玉瑶以弹唱闻名,但妙鸢内行人看得出,她的手法其实是相当生涩的。而且仗着自己比较受欢迎,不少打压手下的歌伎,对下人也是百般折辱,这等品行的女子,凭什么要凌驾在自己之上欺负自己?
      她想到自己被明妃驱逐离开的落魄样子,第一次,她不打算逃避了,她私下同老鸨花姨商议,偷偷以歌舞伎登台表演。她根骨很好,先是跟随泠尘学过剑法,故而如今在这乐馆中学起舞蹈来极为神速,而且将剑法与舞蹈结合,以剑舞名动江南。
      树大招风,自己本是玉瑶的仆人,背着她登台演出,还这么快名声大噪,也难怪玉瑶姑娘那么酸。
      画舫中的宴会结束,妙鸢也乏了,丫鬟婉儿扶她去休息,她却挥了挥手:“没事,我自己回去吧,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那丫鬟很是高兴,不过也没有忘了自己的本分:“姑娘,你一个人没事吗?要不我还是送送你吧。。”
      “不用,就当我一个人散散心罢了,你退下吧。”妙鸢从袖中取出一袋碎银:“听说你母亲病了,拿这钱拿去请大夫吧,痨病若是不早早医治,会拖出大毛病的。”
      “谢谢姑娘。”婉儿感动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同样是仙乐馆名动四方的歌舞伎,怎么两个人的差别这么大呢?玉瑶仗着自己是花魁,嚣张跋扈虐待下人的事情没少做,可是她是花姨的摇钱树,大家只能忍着她。如今这个苏姑娘,心地善良,已是苏杭一带出了名的才女,等花朝节的表演一过,她十之八九会当上仙乐馆的花魁,到时候看这个玉瑶多难堪!
      时值初春,和风舒缓,月色溶溶,空气中浸染着各种花儿的香味,妙鸢闭上眼,一边走一边细细嗅着,风里,有杜鹃花香,有鸢尾花香,还有初生草芽的香味,侧耳倾听,可以听到有早醒的昆虫窸窸窣窣叫着,良辰美景虽好,不过这花粉的气味有些浓烈过头了,妙鸢想寻出手帕来捂住口鼻,摸一摸腰间,才想起来自己素来喜欢带的那块帕子,婉儿收着呢,怕是被她带着家去了,不过倒也无事,妙鸢慢慢走慢慢摇着团扇,心情很是愉悦。
      “苏姑娘好雅兴啊!”那柳叶下的阴影里,突然走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妙鸢光听声音就知道,是玉瑶。
      “是啊,今夜时气甚好,叫人不得不欢喜。”
      “苏姑娘到底什么来路?我看苏姑娘这勾引男人的功夫,坊中女子百个不及你一个呢。”
      “玉瑶姐说笑,若非说是勾引男人,在玉瑶姐面前我甘拜下风。如今的花魁是玉瑶姐不是我,玉瑶姐是在说自己吗?”
      “你!”
      “我怎么了?”
      “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女仆,竟敢跟我这般说话?你可别忘了你这贱婢的身份,想必当日在我手下当差时,就盘算着怎么把我的客人一个个都拉走吧,你好阴险的心肠。”
      “贱婢又如何?原来玉瑶姐你连一个贱婢都不如么?”
      “你找死!”玉瑶再也不顾仪容了,气得脸色发白,扑上来就捏住了妙鸢的脖子,把她死死按在桥栏上,企图掐死她。妙鸢被她掐得喘不过气来,嘲讽道:“如今,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这个……这个花魁是个善妒的女人,再没有人爱你了!”这话磕磕碰碰说出来了,玉瑶听了愣了一下,手上松了松,妙鸢趁机反身推倒玉瑶挣脱出来,往花园外跑去,玉瑶坐在地上,痴痴地笑了笑:“没人能取代我,谁都不能……花魁只能是我一个……”她的目光再度聚焦,恶狠狠地朝妙鸢追过去,妙鸢今日穿着席地的长裙,跑起来很是不方便,不过逃了几十步,就被玉瑶追上了,玉瑶一把勾住她的脖子,把她往池塘边拖去。
      “死!贱婢!你死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感受到了玉瑶寒入骨髓的杀意,妙鸢惊恐地挣扎着,被紧紧攥着脖子的那一刻,妙鸢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苏家的那所院子,她一直都很从容,但此时却如同再度身处当年的噩梦之中,有些失态,慌乱中拔下头上的簪子反抗,只一下,就扎中了玉瑶脖子上的穴位,让她晕厥了过去。
      妙鸢看着玉瑶昏厥在地,丢了簪子,有些惊惶,她摸了摸玉瑶耳后的穴位,这个贱人还活着。
      怎么会这样?妙鸢只知玉瑶素来嫉妒心重,折磨下人手段残忍,却不知道,她竟然因为几句拌嘴就对自己起了杀心。在她眼里,自己的命就这么卑贱吗?若是以前,自己或许会放她一马,可如今自己,再也不想任人宰割了。
      妙鸢定了定神,理清了思绪。圆月映照在湖面上的影子,忽然被一阵波纹揉碎了,身着锦绣霓裳的美丽女子,被妙鸢丢进了湖中,慢慢沉了下去。她的脸上,是被簪子划出的两道深深的伤痕,触目惊心,纵然她能醒过来死里逃生,脸已经毁了,再无出头的可能。
      妙鸢绾了绾袖子,在湖水边轻轻蹲下来,从容不迫洗掉簪子上的血痕,插回发鬓间。又理了理衣裳,小心翼翼擦去鞋面上的污泥,微笑着,朝自己住的院落漫步而去。一无所有的人,还怕什么呢?当日自己那般软弱才会任由别人欺凌,一次次被碾压,今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砚悬,你不是说你这个做师父的没教好我吗?以前你从来不会这么说的,你以前说的是,鸢儿怎么样都无所谓,自己开心最重要,可是萧明妃一出现,你就埋怨没教好我,说我不懂礼貌,到底是我不懂礼貌还是你砚悬偏袒她?好啊,那我就让你看看,你是怎么没教好我,今后谁敢欺压我,见神杀神,见魔杀魔。
      拎着裙子匆匆逃回房间,却在廊下转弯撞上了一个男子,吓了妙鸢一跳。
      那男子转身,一见是妙鸢,笑嘻嘻地捏了捏她的脸,“哟!好几天不见,你还挺行啊!都当上歌伎了。”
      “离我远点。”妙鸢拢了拢裙子,试图遮住绣鞋上沾上的污泥。
      “这就要翻脸不认人了吗?别忘了,可是我送你来这里的,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伸手在妙鸢腰间抚弄,使劲捏了一下,痛得妙鸢大叫了一声。“记住了,我是你丈夫,你身上可还留着我给你的伤疤呢,别这么快就忘了故人啊。”
      他说完这话扬长而去,妙鸢踉踉跄跄回到房间,果然发现自己房间里被扫荡一空,银票还有值钱的首饰,都被他搜走了。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表面上她是苏杭名伎,风光无限,却不知她是被迫为之。
      当日她从万花谷跑出去,本想在长安城找个活干,自己养活自己,却碰巧在客栈遇到了刘槿。这个曾经和燕祈一样上门提亲却遭到拒绝的男子,和燕祈一样痴痴地等着她,见妙鸢失魂落魄的,便邀请她去赏他在京中淘的字画。看着看着,他突然抓住了妙鸢的手,请求她嫁给他。
      妙鸢本就心如死灰,竟轻易答应了刘槿,当天便随他东去扬州。
      新婚燕尔,他却从未动过妙鸢,而是每日与他豢养的娈童寻欢作乐。
      刘槿不是个寻常人,娶她,不过是想摆在家当个花瓶,阖府上下都拿她当笑话看,连仆从都议论纷纷。
      她从来就不怕寂寞,也不怕嘲笑,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人,如此过下去倒也无妨。可是某一天深夜,她独自在房中赏月练字,却见丈夫带着好几个男人闯了进来,对她上下其手,“我兄弟们想试试女人什么滋味,鸢儿乖啊!”妙鸢自是不从,一翻身,凭借着泠尘教自己的拳脚功夫,踢倒了那个企图对自己不轨的贵公子。
      “小娘们性子还挺倔,别把自己看得多清高,你不就是苏家捡来的吗?要不是我娶了你,你现在能过这样的好日子?给我兄弟们玩玩怎么了?别装得跟什么似的。”这样的话从刘槿这样一个儒雅书生嘴里说出来,让妙鸢惊呆了。
      “哎呦……哎哟”被妙鸢踢翻的男子捂着肚子□□着,似乎受了内伤。
      “女人可真麻烦。”刘槿白了她一眼,带着他的男伴们离开了,第二日清晨妙鸢还在睡梦中,就遭到了刘槿的一顿毒打:“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此后刘槿彻底撕开了那副伪善的面具,对妙鸢动辄打骂,百般凌辱。
      妙鸢不堪忍受,这一天找到了刘槿,跟他提出要和离。
      “和离?不,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刘槿这样拒绝了她,转身便在娈童的煽动下,把她卖进了仙乐馆为奴,用这样一纸契书,牢牢地把妙鸢捏在了自己手中。妙鸢每每想着,靠做歌伎攒钱,偷偷给自己赎身然后逃跑,可这个男人似乎洞察了她的心思,三天两头便去她的房间搜刮不多的钱财,连稍微值钱一点的首饰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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