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弟子异闻录

作者:冷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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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舞动四方


      仙乐馆花魁玉瑶忽然失踪了,这也算是一件罕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老鸨花姨痛心疾首,四处托人寻找,还报了官,都没能找到玉瑶,眼看花朝节表演越来越近,花姨心里就想有千万只猫爪子在挠一样。玉瑶虽然倨傲了些,可是好歹是仙乐馆的花魁,名动四方,是仙乐馆同其他青楼竞争的重要筹码,靠着她,不知道多少富家公子的银子流进了花姨的钱包,花朝节她唱的是最关键的压轴戏,还不到一周就要表演,可是她却突然人间蒸发了。
      换人不太可能,其他乐馆早在三个月前就开始筹划花朝节晚会,用三个月时间排练节目,百家争艳,这样的戏目,现在换人,就剩下一周时间,又有谁能撑得起来呢?
      妙鸢不动声色,直到表演前三天,花姨已经在想法子重金从其他乐馆挖人的时候,妙鸢毛遂自荐:“妈妈你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放眼如今仙乐馆,除了玉瑶姐名气最大的就是我了,还有谁比我更合适呢?况且妈妈你若是从其他乐馆挖人,多不厚道,日后会被同行人耻笑的。”
      “你……能行?”
      “为何不可?妈妈不知道,我学过七秀坊的扇子舞,一伞一扇,足以撑起这压轴戏。”
      花姨有些迟疑,可是看她那伶俐模样,最终还是答应了。
      花朝节很快到来,扬州城处处张灯结彩,游人如织,仙乐馆准备了一场盛大的表演,能被选上表演节目的,都是坊中容貌才情皆佳的女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期望在花朝节晚会上扬眉吐气,没被选上的也同样精心打扮,巴望着能在晚会上遇到意中人。此夜扬州城的灯火格外绚烂,江水恍若镀上了一层金色,波光璨璨,映着岸边画楼里佳人花影,妙鸢压轴出场,自然要打扮得比其他人更为出彩才好,她在阁楼上梳妆,试了许多胭脂唇脂,总觉得不满意。
      “还有其他颜色吗?这些胭脂的颜色,都忒俗了。”
      “姑娘,花姨说这是坊里最好的了,再没有多的了。”
      妙鸢有些无奈,虽然在这风月之地待了大半年,看惯了浓妆艳抹,她基本的审美还是没有丧失的,这些胭脂,颜色很美,但都太俗太老气。她想了想,寻了一面面具戴上,这面具名唤天妒画颜,当日武后初入宫闱时,就是戴着这面具跳了一曲《兰陵王入阵曲》,赢得恩荣眷顾,此后民间女子多有效仿。不过眼下妙鸢戴这天妒画颜不过是为了遮掩住自己容貌,以免出乱子,做了这个防护,她悄悄地带上侍女上街去挑胭脂。
      花朝节果然热闹,扬州街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妙鸢游离于一家又一家店,找了许久找不到合适的。她有些郁闷,往日里自己素喜淡妆,唇脂也不是很亮的色泽,今日花姨说什么都不许她用那些,全部没收了。花朝节的晚会已经开始了,压轴戏应该就在一个时辰后,这一个时辰要找到既浓艳又不失优雅的唇脂,还真有些难办。
      她逛着逛着,忽然见到人潮中,一个人朝她走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燕祈,两个人擦肩而过。
      她戴着面具,一点都不怕他认出来,可是心下有些纳罕,燕祈他怎会到扬州城来,还碰巧被自己见到,难道是有公务在身吗?她有些好奇,随意结算了一盒胭脂后悄悄跟着他,没想到他竟然进了仙乐馆,俨然一个常客一般,毫不拘束地坐在了观众席最前方的位置上,那里看戏位置最好,一般都是留给最重要的客人的。
      她漫不经心地描眉,涂胭脂,心中惴惴不安。倘若被他认出来了怎么办?那样岂不是彼此都很尴尬?有燕家做后盾,燕祈这样的富家公子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哪怕逛窑子也没什么,只不过他若是发现,他苦心追求那么久的人,甘愿为伎都不愿意从了他,岂非让他难堪?
      可是自己已经担下了这个胆子,自然没有退避的道理。她化完妆,却戴上面具上了台,惹得花姨半天不高兴。
      “天妒画颜?这东西平常用用可以,这样盛大的晚会用上,太落俗套了,妙鸢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没有料想到,人们往往更喜欢神秘的东西,妙鸢戴上这面具,遮住面容,反而让台下观众更多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妙鸢的舞姿上,这天人之姿,若不是多年历练,恐怕跳不出,凭借着曼妙的身材还有可与秀坊女子比肩的剑舞,妙鸢赢得了一阵阵的叫好。她不动声色观察着,只见众人都在鼓掌的时候,燕祈一人只是专心致志欣赏着,一动不动。
      她突然想要恶作剧一番,水袖拂过,天妒画颜面具应声落地,那面具下的美娇娘,一张脸倾国倾城,既不失中原女子的温婉优雅,又有那么几分胡人的妩媚桀骜。
      燕祈忽然一跃而上,跳上台子,捡起那面具,一手抓住了妙鸢的手腕,一手将面具轻轻覆在她脸上:“鸢儿,好久不见。”
      “公子请回座吧,表演还未结束呢。”
      “方才在街上我就知道是你,只是我怕万一相认,你便会弃了这仙乐馆,再度离我而去。这天妒画颜面具,怎能遮住你如花美颜,哪怕你伪装得再好,人群之中,我都会一眼发现你的。”
      “公子认错人了吧,民女本名玉瑶,之前从未见过公子。”她脸上挂着盈盈的微笑,是乐馆女子惯有的笑容,明媚而陌生,就好像对待一般客人时那种标准的笑容。燕祈看着也愣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弄错了?妙鸢那么心思单纯的人,是不可能有这种矫揉造作的笑容的,更不可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委身烟花巷。
      仙乐馆的小厮已经上来了,拖着燕祈往外走,他虽身强体壮,到底挣扎不过十多个人,被他们脱下了台子。
      可是他不甘心,苦苦等了大半年消息,一听到线报他就跑到扬州城来了,宛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现在这微茫的希望,就要破碎了吗?
      “不会,不会认错的,鸢儿我是燕祈啊,我寻你寻了大半年,你是鸢儿对不对!我一定不会认错的!你师父的孩儿出生了,他说等着你回去看看他呢!”
      妙鸢原本就想装糊涂糊弄过去,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忍不住有些动容,那眼底氤氲开的一股湿意,被燕祈看在眼里。
      没错,她就是妙鸢,燕祈这下确信无疑了。
      当晚,妙鸢一鸣惊人,成为了整个扬州城的花魁。
      没过几日,老鸨张罗着仙乐馆每年必不可少的花会,照例是个节目,这一日新当选的花魁会表演自己最拿手的三个节目作为暖场,花会尾声之时,竞拍花魁的初夜。这是每个花魁逃脱不了的命运,沦入此道,唯一的出路便是用尽心思当上花魁,然后攀附上一个富家子弟,以求其为自己赎身,如此方可逃出生天。
      妙鸢做到了成百上千女子做不到的,她成了扬州城的花魁,因为有花朝节的惊鸿一瞥,所以大家都对她印象深刻,这一年仙乐馆的花会,竟比从前聚集了一倍之多的人,不仅座下人满为患,连那楼上狭窄的过道,楼梯上都挤满了看客。妙鸢三个节目,一个是她一舞成名的扇子舞,一个是琴赋,一个是苏州民歌,虽然来了不到一年,吴侬软语她倒是学得像模像样,唱起民歌来,软软糯糯的很是动听。
      这场竞争不出意料,非常激烈。
      不少贵公子银子如流水般往上叠,为的就是与当今花魁一夜温存,花姨数钱数到手软,最后夺得这个机会的,竟是一个叫燕祈的外地人,这让扬州本地的公子哥儿们十分不满:“这个燕祈哪里来的,怎得让他拔得头筹?”
      “据说他出的钱可是千两之上呢!什么人能有这样大手笔?”
      “……”一众看官都噤了声,千两之上,饶是扬州的官儿,一个月俸禄也没这么高,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寻常人家出得起的价格,这个燕祈是对花魁多喜欢,才会出这么多钱竞争?
      燕祈混在人堆中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斟着茶得意地笑笑,别说是千两银子,只要他想,国库的银子都能随便动用,这一千两银子又能算什么呢?不过他向来不稀罕钱财这些身外之物,他所求的,不过是妙鸢能看到他的一片真心。
      这一夜注定不平凡,用过茶,燕祈在花姨的带领下去了仙乐馆最高的一层楼,这单独的一层楼,名唤金鸾阁,一应物品齐全,陈设雅致,从采光到保暖都是极好的房间,向来只给花魁住,妙鸢之前,住在这里的正是玉瑶。不过妙鸢从把她推下水的那一刻起,就下定决心要获得这一切,不管坊中姐妹仆从如何议论,如何猜测玉瑶失踪妙鸢是最大的嫌疑者,妙鸢都丝毫不避讳,不出一周就搬进了这里。
      “咚咚咚”楼下莺莺燕燕的声音渐渐小了,燕祈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心下甚是奇异。
      自己一定是疯了,倘或家里人知道自己不仅来了这花柳之地闲逛,还出巨款买下所谓花魁的初夜,不知道要作何感想。换作从前,自己一定也会憎恶自己的这般行径的,可是眼下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做出许多这不符合自己原则的事情来?自己本是代宗手下一员猛将,收复东都之时威慑全军,曾经还是苍云军统领,今日竟成了一个流离烟花巷的纨绔子弟模样,这感受真是奇特。
      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那阁楼上,他心里的欢喜有如涟漪,层层不绝。
      老鸨将他带进去,便识趣地退下了,兴冲冲地跑去账房清点钱银,这位燕公子当真阔气!
      “哎,老生有生之年,竟然可以赚到这么多钱。”她激动地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干这行十几年,走了一个又一个花魁,玉瑶这样不知所踪的是少数,多数花魁最终都风风光光嫁了,自己多大的排场没见过,还真没见过燕公子这样出手阔绰的人,也是第一次见,一个小小的奴才翻身做了花魁,妙啊妙啊。
      “鸢儿?你还是不肯理我么?”
      坐在镜前的女子从容不迫地取下自己头上繁重的首饰,梳着就寝的发式,而后温声软语说道:“哪里的话,燕公子如此说可是折煞奴家了,燕公子今日既然出了这许多钱,奴家自然就是公子的人了,怎么会不理会公子呢?”
      她款款走过来,随手脱下了身上最外层的纱衣,一扭腰,把燕祈按在了椅子上,顺势坐到了他的腿上,纤纤玉指,轻轻揉弄着燕祈的肩膀,力道恰到好处,让他感觉到了一阵酥麻,宛如电流在身体里穿过,很是享受。可是他的头脑此刻却异常的清醒:“鸢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哦?公子说说看,以前奴家是什么样的?”
      “以前的你孤高出尘,从来不会与我这般甜言蜜语投怀送抱。”
      “所以我说嘛,公子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口中那个鸢儿。”
      燕祈一时语塞。
      “公子花了这么多钱,纵然我不是你寻的那个人,也定然不会叫你吃亏的。”
      燕祈愣神的当儿,她缓缓褪下自己的衣衫,露出了雪白的胸脯,然后抓起燕祈的一只手,放到了自己胸前。
      “鸢儿,不要再这样作践自己了。”他细心地帮她把衣裳穿好,然后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摩着她的发丝,这个小小的动作,像极了砚悬每每安慰自己的时候,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鸢儿,放下心结跟我回京城吧,纵然你在这青楼里待了这大半年,我也要你,而且只要你一个。”
      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有些动摇,可是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燕家皇亲国戚,是不可能接受自己这样一个不干不净的女子的,况且只要那个人还在,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放下心结真正地爱另一个人。燕祈不在意,自己在意。
      她克制了下没有让自己哭出来,摆出一副青楼女子惯有的笑脸,继续装下去,问道:“公子说了这许多话,今夜是不打算与我欢好了吗?”
      不等燕祈有任何继续辩解的空间,她便起身,穿好了纱衣:“公子既然没有这打算,那小女子先离开了,若是这般枯坐一宿,公子可就亏大了。”
      燕祈没有拦她,她理了理衣裳,风情万种地从金銮阁走下来,一转身走进了花姨的屋子里,花姨正数着钱,十分开心。
      “妈妈,钱可数完了?有错没有?”
      “没错没错,整整一千两呢。”
      “那就好,把燕公子的一千两,原封不动退还给他吧。”
      “你这是说什么话,钱都付了,哪有现在退还的道理?你可别忘了,你是要拿这初夜的钱给你自己赎身的。”
      “妈妈你还不信我吗?燕公子是个纯良人,他今夜既然不愿同我欢好,这钱自然该退,妈妈听我这一回,还怕以后我不给您大把大把捞钱回来吗?往后有您开心的日子呢!”
      “胡闹,不退不退!你赶紧给我回去,陪燕公子去。”
      “妈妈若是不愿意,我可就走了,这扬州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我若想去哪家乐馆,哪一家不欢迎?到时候,再大的甜头可都轮不上您了。”
      花姨一咬牙,终于还是同意了妙鸢的主意,把燕祈的钱,原封不动交给了她。
      “还有,我可不想陪什么臭男人睡觉,妈妈若是答应这一点,我管保让妈妈你数钱数到手发麻。”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妈妈这仙乐馆在扬州城开了这许多年,根基稳固,就没想过把它开得大一点吗?扬州虽热闹富庶,究竟还是偏于东南一隅,远不如京城热闹。若是把这仙乐馆开到京城中,该当如何呢?”
      “你年纪小怎懂得,在京城开一家乐馆何谈容易,不知道多少银子打水漂呢。”
      “花姨,你可不像个胆小之辈。”
      同花姨商量完,妙鸢上得金銮阁,却见燕祈还没有走,似乎很是恋恋不舍。
      妙鸢走过去,把一千两银票全部塞到燕祈手里,冷冷地说道:“难为你一片痴心,只是今非昔比,哪怕我是妙鸢又如何?师父被你平安接回来了,当初的事我原谅你,只是我们之间已经再无可能,还请燕公子明白这一点,拿上你的钱走吧。”
      燕祈正要反驳妙鸢,只见刘槿一溜身进了金銮阁,嬉笑着,随意躺在了她的床榻上。
      “燕公子,好久不见啊!”
      “刘兄?你怎会在这里?你还是坐这边椅子上来吧。”
      “这我媳妇的床榻,我想坐,就坐咯,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买花魁初夜来的?”
      未等刘槿说完,燕祈一拳头砸到了他脸上,顿时砸掉了他一颗牙,血丝从嘴角沁了出来。
      刘槿被按倒在地,发出了痴痴的笑声:“哈哈哈,你打我有什么用?苏妙鸢她如今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姓燕的,我劝你赶紧滚,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谁啊?”他挺直了脖子,拿恶毒的眼神斜睨着燕祈,“果然是在苍云军中练过的人,下手没轻没重的,你有本事打死我啊,谋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打死我我们同归于尽啊!”
      妙鸢见大事不妙,连忙上来劝架,燕祈按住刘槿,转头看着妙鸢,眼睛里隐隐约约有了泪光:“他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嫁给他了吗?”
      “是。”
      “看来,都是我自作多情啊!”燕祈苦笑了一下,妙鸢把一袋子银票递给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所以,带上你的钱,走吧。”
      原以为燕祈会这样罢休,从此再无瓜葛,没想到他却转过头,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到了刘槿身上……
      “她既然是你妻子!你为何要让她在这种地方受苦?你就这样对待她?不是让我打死你吗?好啊,我就遂了你的心意,你仔细想想,当今的皇后燕蔷,是我的亲妹妹,你觉得我打死你又能怎么样?”
      拳头密密麻麻如暴雨一般,刘槿被揍得鼻青脸肿,妙鸢最开始还劝一劝,当她发现她的力气根本不足以阻挡燕祈的时候,索性放弃了,看着这个对自己百般凌辱的男子被这样揍,心里突然有些痛快。
      “燕公子饶命!小人错了!”任凭刘槿怎么求饶,燕祈都不放过他。
      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纵然不心疼刘槿,妙鸢也心疼自己还有燕祈的名声,正要开口劝解,燕祈倒是自己停手了,方才凶残的眼神在看向妙鸢的瞬间变得温柔起来:“鸢儿,你去准备笔墨。”刘槿趁机要爬起来溜走,被燕祈牢牢抓住:“别想跑,你觉得你跑得掉吗?今日你若想我放你一条狗命,就乖乖地听我的话,写下和离书还妙鸢自由。”
      刘槿唯唯诺诺,提笔润墨,很快就写好了和离书,燕祈把那一摞银票都砸在他脸上:“拿着这些钱滚!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欺负鸢儿,你这条狗命就别想要了。”
      一气呵成,让妙鸢受宠若惊。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契书,是从花姨那里买来的妙鸢的卖身契:“这两张纸代表的是你的自由,你保管好,我不是那种给人恩惠就要求回报的人,你若是愿意,现在可以跟我回长安,做我唯一的燕王妃,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要你开心就好。只是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扛,再有困难,可以随时找我,燕府的人,是永远不会拦着你的。”
      “好,多谢了。”妙鸢心里五味杂陈。或许,此生都不可能再遇到他这样贴心的人了。当日自己因为师父的事情,对他心生嫌隙,他却一直等候,等自己原谅他,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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