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红颜易老

　　第二十一章在地狱

　　我一把甩开团藏的手，猛擦了一下他刚刚摸过的地方，调动身体大半查克拉冲向掌心——瞬间，我双手的筋骨被我体内过量的查克拉扭曲折断，血沿着我的指甲缝喷了出来，灼热的鲜血浸泡着我的神经，我强忍着疼痛，跪坐在地上大口吸气。

　　我不想在团藏面前叫出声，只恶狠狠地看向他，眼里噙着痛出来的眼泪。

　　“我是不会给你做手术的。”我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无意识地痉挛着：“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要么就把我送出去，而那时我就会用查克拉治好自己的手，然后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用这双手杀了你！”

　　团藏对我的威胁不以为意，甚至是不屑一顾——他轻轻一笑，一边揉着因疼痛而凸起的右眼，一边慢条斯理地叹着气：“哦？看来是个很有骨气的小姑娘。只可惜有勇无谋，光有气势，而实力不足。”说着，他拎起宇智波枭的脖颈，把他低垂的头颅掰起来，将那只刚刚被我植入的写轮眼冲向我：

　　“如果我说，如果你执意离去，我就会毁了这只眼睛呢？”

　　“……什…？”我一时间有些呆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团藏的拇指和食指慢慢抠紧了宇智波枭的右眼眶，声音也越发低沉了：“如果这只眼睛如果不装入我的眼中，它就会就此……像这样，破碎掉，像一粒烂葡萄一样，啪地一声，迸出汁水，化作一滩胶状物……”

　　“你……”我的声音再次失去了音调，开始恐惧地颤抖起来。

　　我觉得我大概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在真相即将被揭露的那个瞬间，我本能地开始退却，因为我知道那份残酷大概不是我能够经受得起的。我的双手早已没有了知觉，双臂像是两根木棍一样往后挪动，我整个后背靠在潮湿冰冷的墙上，视线逐渐清晰又逐渐模糊，像是在不断调焦对焦，又像是在慌张地游离——唯有仅存的理智，强迫我将视线钉在那颗写轮眼上。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的居然是，在那场象征着成年的婚礼上，那个人带着染满茜色的微笑，说着沾染了酒香的话语，有着比天边任何一粒星辰都要明亮的眼神……

　　“没错，我猜你一定已经想到了……这只眼睛，是宇智波止水的眼睛。…”

　　“你一定一直在想，为什么宇智波止水在和你结婚那日就突然死了呢？……”

　　“……他确实是自杀没错，只不过是因为我趁他与你成婚，失了戒心，才有机会引他上当，夺走了他的右眼。不然即使是我，要对付他这样的忍者，还是会有一些棘手。好在，他是真的因为和你结婚而开心得不得了，以至于真的对陌生人都丢了应有的防备，看得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毕竟宇智波一族都是这样在意感情的极端分子。…”

　　“……他担心自己的另一只眼也被我夺走，就此引发木叶和宇智波之间的战争，所以选了这种方式了结自己的性命……只为了维系这份和平…我不怀疑他的另一只眼已经被人保存了起来，但是我确实没想到他会如此决绝，能够忍心丢下你这个小新娘于不顾…看来宇智波一族的情感，还是难以利用，不得不提防。…………”

　　说到最后，团藏将止水的眼睛捏在手中，直视我。

　　“所以，如果你不愿意做这个手术，止水的尸体就什么都不剩了，即使死了，投胎到那个世界里，他也永远找不到自己的另一只眼睛，他永远都是一个瞎子…！”

　　“但是，如果你做了这个手术，说不定有朝一日你变得强大了，可以从我这里夺回他的眼睛，好让他能够彻底入土为安……”团藏冷笑一声：“怎样？我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吧。死亡意味着结束，但活着的人可以为他们做更多的事…本多杏，你觉得呢？”

　　——而我，早已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什么都看不见，眼前飘荡的，唯有昔日的幻影。我从未见过宇智波止水的笑容，可他的幻象却就在我的眼前影影绰绰。我似乎再一次经历了未曾记得的事——他在死亡森林之中救下了我，抱紧了我，取下了我的护额，为我戴上他自己的护额——所以我才在升为中忍之后觉得奇怪，因为那个护额头围有点大，系在我的头上总会长出一大截——而且明显比我自己用习惯的要更旧一些——就连他的护额，都在我中了幻术的时候保护了我——原来他一直都在偷偷地注视着我，明明是个喜欢说笑的人，但却不敢在我面前多说一句话，就连新婚之日，我神色百般不耐，他都愿意主动为我挡酒，为我解围，还让我早早离开，担心我因此累到……他为我准备了一切他能想到的好的事物，跌打损伤的药物，每日一杯的牛奶，每日一份的报纸，还有整个阳台的多肉植物，甚至连女孩子喜欢的毛绒玩具都准备了——记忆中的那杯酒在夕阳的映衬下，就像是一碗清澈满溢的琥珀，同他看向我的眼神一样温柔——我甚至还想起了那日在甜点屋里和宇智波鼬关于甜点的讨论，他对我说止水也很喜欢吃这里的甜食，止水也很喜欢吃好吃的东西，他说不定会喜欢吃我做的小蛋糕，小点心，或者只是用心泡好的一杯茶……

　　他是如此爱我。

　　他的眼比这世间任何一种火焰都要炽热和温暖，此刻却被人攥在拇指和食指之中，伤痕累累，几近破碎。

　　我不忍见它破碎。我怎可见他的光明就此破碎？

　　我已经，走投无路。

　　我不记得那一天的最后发生什么了。我大概是用查克拉治好了自己的双手，接过止水的眼，替团藏完成了他想要的手术。团藏担心我对他的新眼睛动和哥哥一样的手脚，但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进行其他的动作。手术结束后我就晕了过去，后来大概是被暗部从屋子里背了出来，丢到了一个应该算是浴室的地方——他们叫我好好清洗身体，不要满身血污地回到地面，今天的事要对外保密，就算不保密他们也有一万种方法让我必须保密。我乖乖地点头，顺从地脱掉染血的忍者服，拿着花洒里从头淋到脚，水冲进我的鼻孔，我闭着眼大口喘息，不知冲洗了多久后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外。

　　我自己的衣服已经被人收走，摆在我面前的，是暗部的制服。

　　我穿上暗部的衣服。我知道，我大概是合格了。

　　我戴上面具，背起他们配备给我的医疗忍具包，呆然地走到地面之上，怔怔地站在阳光之下。我的身边进进出出着很多暗部，他们没有多看我一眼，也没有少看我一眼，他们视我为陌生的同类，他们形形色色的面具之下大概都有着各自悲喜，他们和我一样将自己的全部藏在这身灰色的服装之下，他们是否也和我一样染满鲜血，他们是否也和我一样，在某一天内，就被所有肮脏的真相冲昏了头脑，做了此生后悔的事情，却别无选择，见不到故事的未来，也看不到生命的终点。

　　我怔怔地站了很久，直到鼬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逆着光，夕阳在他的脸上投出一大片悲伤的阴影。他没有戴面具，神情严肃却有些悲伤。

　　他揭下我的面具。

　　“你都知道了。”他说。

　　我点点头。

　　他轻轻一闭眼，声音带了一丝竭力隐藏的痛苦：“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

　　我拿过他手中的面具，重新戴回脸上，略一点头，就这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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