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红颜易老

　　第十五章活下去吧

　　我活了15年，第一次了解幻术是一种多么缓慢，多么痛苦的死法。

　　在那鲜红之眼构筑出的幻术中，我并没有被困刀山，或是下坠深渊。

　　我只是见识并经历到了——名为宇智波片仓之人的一生。

　　宇智波片仓，少年时出身名族，德智双优，早早从忍者学校毕业，只身升为上忍，在十余岁的年纪里，肩负了整个宇智波的希望，过着努力就会有回报的人生。他被人一路羡艳，自身也谦逊温和。

　　然而优秀，是身为忍者之人必得背负的十字架。

　　他被宇智波和木叶看中，被迫成为了双面间谍。痛苦酸楚无人诉说，身陷杀戮而无法自拔，好在忍者就是这样的存在，他也一直小心翼翼处理着自己的情绪。可自从九尾事件之后，木叶和宇智波的矛盾陡然变得尖锐，村子不止一次要求他汇报宇智波一族的最高机密，而宇智波也逼迫他尽快将木叶内部的部分人员斩尽杀绝——

　　挚友因他不稳定的情绪和古怪的行事而渐渐疏远，恋人因他迟迟无法订下婚约而黯然离去。亲人的指责，村落的逼迫，一族的责任与希望——终于，青年渐渐无法承担这些重担，在一次任务中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逼至绝路后杀尽一切，选择叛逃。

　　宇智波片仓从此被抹去姓氏，叛忍录只记他为片仓，因他被宇智波视为叛徒，也被木叶视为知晓一切理应斩杀的弃子。他仓皇逃出了受难的魔窟，却依旧徘徊在木叶之森，像无处可归的幽灵，麻木不仁地手刃无数前来斩杀他的忍者，却在午夜梦回时分流着血泪，不肯逃离这里一步，不曾离去也不曾靠近，仅仅是卑微而无望地，在远处看一眼，看一眼自己曾经的故乡。

　　如若不是对故乡深爱之人，又怎会下定决心为木叶做事？如若不是对姓氏深爱之人，又怎会忍下这一切，甘心为族人利用良知？

　　宇智波片仓，他就像是一团非黑若白的灰色幽灵，等待着来接他回家的族人，却只能用他们的尸骨累成一座名为失望的坟。

　　在那个漫长而又苦痛的幻术之中，我过完了名为宇智波片仓之人的27年，儿时享尽天才之美誉，双面间谍时忍尽内心之煎熬，败露时受尽凌辱和折磨，逃到森林后吃过泥土和虫卵，也杀过陌生和至亲之人，从写轮眼里流下的热泪暖不了爱人的尸身，身上的伤溃烂发霉也好，因长期精神饱受煎熬而患上神经衰弱和无法摆脱的强迫也好——这一切都在我与他对上眼睛的瞬间，深深地植入我的脑海。

　　在大概只有一瞬的时间里，我过完了他的一生。

　　我不知道片仓为什么会让我看这些，他可能是觉得我死定了，所以并不介意我在临死前经历他的一生——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对所有来杀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我想，我死后大概会被他做成傀儡，陪在他的身边，陪他在这座无人来访的死亡之森，一同不见天日，只敢在黑暗中望一望将自己抛弃的故乡和亲族。

　　还有，在陷入幻术之前我还记得一件事：宇智波片仓的写轮眼形状很奇怪。我见过的写轮眼都是三个逗号或者两个逗号之类的，他的则是有着特定的图案，看起来又漂亮又诡异。非要说的话，有点像卍，但我记不真切了。而且他的幻术我防不住，尽管我用了凉子教给我的办法，也用查克拉提前护住了头脑，但我还是失败了，我想那大概是无法防御的幻术。

　　总之我失败了，我要被他杀了。

　　幻术缓缓接近尾声，我像被抽去了骨头一样瞬间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呕吐着肺里的空气——我的眼前虚空一片，无法对焦，不知身处何处，亦忘记自己此刻姓甚名谁。耳鸣侵占大脑全部空间，鼻血眼泪和口水一同流出来，我感觉耳朵里好像有数千只蜈蚣爬进爬出，身若坠入苦寒地狱，心若被炽热铅水浇灌——

　　片仓在我的头顶，举起了染血的太刀。

　　——可那一刻，我的护额莫名松动了，它从我的额头上滑落，坠向我的胸膛，为我挡住了太刀的一击。

　　护额被极具力道的刀刃砍中，瞬间就破了个粉碎——不知为何，那刺耳的声音却一下子让我从幻觉中惊醒，就在那一刹那我从地上tan起来，用尽最后的意识调动自己最后的查克拉，维系住双腿的肌肉和脑部已经混乱不堪的意识，发疯一般地向森林之外跑去。

　　而那条用自己的破碎来唤醒我的护额，被我丢在了森林之中。

　　我现在的脑子根本想不清楚任何事情，在那一瞬间我甚至会有这样的错觉——是那条护额用自己最后的力量保护了我。虽然那只是一只护额。但它想要让我活下去。

　　我眼含热泪，跌跌撞撞，大口大口呼吸到几近缺氧，耳边不断回放着护额在破碎的一瞬间所发出的声音，那个声音掩盖住了我之前在片仓那里接受的所有幻觉，那清晰的摩擦声此刻占据了我所有的神经，我只有机械地挪动着双腿，鼓动着鼻翼，我的脑子里只有一种想法，要跑，要跑，跑出这里，跑出这里，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月光渐渐洒满整个森林。人影从树梢处飞落，我抬头，那一抹从天而降的黑色，戴着银质的狐耳面具，像一只寒鸦，惊动了森中的落叶。

　　我用尽全身力气，扑向了他。他显然没有预料到我的力量，并没有稳稳地接住我，而是被我撞倒，抱着我在森林里滚了好几跟头。

　　我靠在他的怀中，原本干涸的泪水，此刻终于倾泻如注。

　　“救救我，鼬，”我抱紧他，害怕地哭了出来：“求求你，救救我，鼬！！”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