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界线

　　因从刘老师处得到了新的情报，王威要回警局再找找记录，刚好也到了放学时间，顺便将王亦晨接走。

　　本以为周四可以接着查，黎书宁却忘了，周四正好是歌咏比赛的日期。

　　出了李明亮的事情之后，学校也屡次开会讨论是否要取消比赛，但考虑到每年的惯例以及学生们排练的积极性，还是决定歌咏比赛如期开展。

　　全校几十个班级的比赛，场地只能放在运动场，运动场坐席上已经用白线划分好了，写着各个班级的名字，学生们以班级为单位排着队各自归位，校领导们坐在主席台上，正对面搭好了舞台，调整中麦克风响着呲啦呲啦的声音，主持人宣布着待会儿从哪边进场、从哪边出场以及会场的秩序。

　　“不太好办呢……”黎书宁在太阳底下，望着喧闹的操场，若学生们都在班里还好些，能及时知道哪个人不见了，现在乱哄哄一片人头攒动，一旦有一场哪能及时发现。

　　王威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挂完了之后才对黎书宁说明：“我叫人过来帮忙。”

　　这让黎书宁稍稍安心，只可惜还没等王威的人过来，班长华雯就跑到黎书宁身边，焦急道：“老师，王亦晨和聂奕不见了！很快就轮到咱们班表演了，可我找不到他们……”

　　“遭了！”黎书宁王威齐齐色变，王威拔腿就往教学楼方向跑，黎书宁安抚了华雯之后也跟了上去。

　　运动场在教学楼的背面，要进楼必须得绕到前面去，两人一前一后从楼右侧的路跑过去，王威常年锻炼，比黎书宁快上许多，黎书宁撑着膝盖，喘了一口气，一抬头，差点惊了个魂飞魄散，两个小身影正走进综合楼的大门。

　　黎书宁慌忙喊住王威：“错了！王警官，他们往综合楼走了！”

　　王威已经跑到二楼，又赶紧下来往综合楼跑。

　　两人几乎同时赶到了综合楼下，没有时间犹豫，两人踏进了综合楼的大门。黎书宁只觉得周身一凉，温度变化之剧烈，就像在炎炎烈日下奔跑后踏进了冷库。

　　“不对劲！王警官，我们得……”黎书宁愣怔，因为身旁的王威消失了！

　　怎么回事？鬼打墙？

　　黎书宁曾经遇到过鬼打墙，只是会迷失方向，并不会把身边的人变走。黎书宁慢慢向里走，光线越发昏暗，明明是白天，却仿佛只有墙上的应急灯提供着光明。

　　综合楼与教学楼不同，没有开放的走廊，而是两侧都有房间，中间是通道。黎书宁走在通道中，两侧的门洞开着，像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大口，“王警官？”黎书宁试着呼唤，声音却像被无形的东西阻拦，只在身边飘荡。

　　周遭寂静无声，黎书宁脑海里一片混乱，各种恐怖的想象纷至沓来，他努力摒弃这些杂念，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环境上，试图找出个线索来。

　　片刻之后，黎书宁发现，这栋楼虽然有着综合楼的样子，但已然不是平日熟悉里的地方，他明明记得，一楼是政教处的大办公室，而现在，这里却是实验室，这是怎么回事？

　　黎书宁猜测这间屋子里会不会有线索，他决定进去看看。

　　灰白色的金属门敞开着，上面贴着门牌写着第二实验室，里边没有开灯，一排排冷冰冰的实验桌安静的摆放着。

　　从门口看不出异样，黎书宁忍不住向里迈步，这时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黎舒宁一惊，猛然回头去看。

　　“黎老师。”

　　“聂奕？”黎书宁有些惊喜。

　　“不要进去。”聂奕没有什么表情，松开了抓黎书宁的手。

　　黎书宁闻言退回到通道中，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是鬼域。”

　　“鬼域？”

　　“鬼生前的执念生成的异度空间，与现实世界相连，却又脱离现实。”聂奕解释道，“不能乱闯，万一在鬼域迷失了，就回不到现实世界”

　　黎书宁倒抽一口凉气，“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能生成鬼域的鬼，实力非常强大，不是轻易能碰到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黎书宁忍不住问。

　　聂奕不答，反而道：“王亦晨在楼上，走吧。”

　　王威一踏进综合楼，立刻察觉有异，“黎老师，你留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王威一回头，黎书宁不见了，王威十分吃惊，往后看，门外不知何时已经被浓浓的白雾包围，几十年的唯物主义者王威感到世界观的崩塌以及难言的恐惧。儿子还不知所踪，王威决定向里进发，他以前没来过综合楼，自然也发现不了房间设置的变化。他的主要目的是找人，就未向两侧的房间里走，倒是错打正着的好运。

　　黎书宁被跟着聂奕上了二楼，通道另一端迎面走来两个半大的身影，其中一个是王亦晨。

　　黎书宁张张嘴，发不出声音，一颗心砰砰的快要跳出胸膛，两手都捏满了冷汗，不知该对眼前的景象怎么办。

　　与王亦晨手牵手的，正是黎书宁这些天见到的那东西。

　　此刻它人立起来，四肢破破烂烂，勉强看得出是个人形，脸被一头肮脏卷曲的黑发覆盖着，姿态微微佝偻着，与王亦晨并排站着，看得人毛骨悚然。王亦晨浑然不觉，还用空着的手打招呼：“老师，聂奕。”

　　黎书宁咽了咽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亦晨，你拉着的……”

　　王亦晨怪不好意思的：“老师，停电了，我就迷路了，这个姐姐说带着我走。”

　　姐姐？应该就是郑娜娜，黎舒宁猜测。

　　黎书宁低声问聂奕：“这怎么办？”

　　聂奕沉默着，径自向前走，那东西见聂奕逼近，渐渐开始退缩，这一退就不得不放开王亦晨的手，王亦晨疑惑地扭头看，被吓得一个屁股墩坐倒在地，那东西开始四肢并用，沿着墙壁逃离，聂奕追着那东西走了。

　　黎书宁赶紧上前搂住王一晨，小孩被吓得抽搐，“老师、老师……”王亦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黎书宁小心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别怕啊，老师在，别怕……”

　　聂奕追着那东西进入楼道，忽然失去了它的踪迹。聂奕上下看看，抽抽鼻子，也嗅不到任何气味，他现在的能力，在鬼域中很难分辨出域主的位置，聂奕只好返回与黎书宁分开的通道。

　　进入通道，聂奕脸色丕变。

　　通道之中空荡荡，绿莹莹的‘安全通道’静悄悄的待在墙壁上，黎书宁与王亦晨早已不见踪影。

　　王威在一楼从左走到右，没见到人影，便打算往上走，上楼梯上到一半，见到一个小姑娘，见到一个小女孩蹲在墙角。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王威关切地问，这里变得如此诡异，一个小孩待在这儿太危险了。

　　小女孩缓缓抬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王威。

　　王威见她大概十一二岁，神情彷徨无助，她小小声道：“叔叔，停电了，我害怕……”

　　“走，叔叔带你出去。”王威拉起小女孩，想着先把小女孩送到门口，自己再上楼。

　　“可我们老师还在楼上，她被门关住下不来了……”小女孩站着不动。

　　王威道：“她在哪？你带我去。”

　　“好的，谢谢叔叔！”小女孩高兴的笑着说，拉着王威的手转身上楼。

　　王威没多想，就跟着她往上走，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有哪里违和。

　　上了两层之后，王威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也不回头，“我叫娜娜。”

　　是郑娜娜！王威心中一凛，心中不好的预感应验，“娜娜啊，娜娜要带叔叔去哪儿啊？”

　　“去六楼，老师还在那儿呢。”郑娜娜拉着王威的力气越来越大。

　　王威试着停下脚步，“娜娜，叔叔累了，你松开叔叔，咱们歇一会儿……”

　　郑娜娜回过头来，大眼睛盯着王威，黑眼珠像是融化了一般，黑色逐渐蔓延到整个眼睛，两个水灵的大眼化成两个黑洞，“叔叔不想跟娜娜去？”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头发逐渐长长，覆盖住前额。

　　两人交握的手绷直，王威用尽力气想抽回手，却还是抵不过郑娜娜，整个人被拉着往上。

　　“放开我！”王威抽出腰后的手枪，对准郑娜娜。

　　“咦嘻——”郑娜娜笑了一声，仿佛整个楼道都回荡着她的笑声，震得王威头昏脑涨。

　　“跟我上去……”郑娜娜吐出几个字，王威眼神逐渐迷失，像一只提线木偶，在郑娜娜的牵引下，跟着她向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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