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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破
第16章
几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紫藤树下，那早已有不少年轻男女在猜花迷了。
“林妹妹想不想试试？”周云涛温和有礼的问。
“可我……”
“呵呵，她只识得几个字，怎么猜？”一道呲笑声打断了林多娇的话。
众人寻声望去，见一行姑娘款款而来，为首的女子娴静淡雅，脸上盈润的光泽衬得她如清溪中的一抹青莲，洁白无瑕。而出声打断林多娇话语的正是她的五姐林淑容。
几人与周云涛见了礼，林淑容直愣愣地盯着周云涛英俊的脸发呆，不过一会儿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周公子有所不知，我这庶妹空有一副好皮囊，内里却不通文墨。恐怕不能与周公子诗文相会了，不如让小女与公子一起做个搭档，或能猜中一二。”
“姑娘美意小生心领了，林姑娘虽不通文墨却心生好学，但凡我讲解的她都一一听进去，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在此云涛也能获得其中的乐趣，她之不足，在云涛眼里却是十足的可爱。”
周云涛微笑着与林多娇眨了眨眼：“林姑娘，我们一起猜灯谜，我将它讲给你，你来猜如何？不求真相，只图其中乐趣如何？”
林多娇本就因为不通文墨一事多被耻笑，又加之最近被阴翾飞打击过重，深感自卑，此刻听周云涛夸她可爱，又不嫌弃她的一字不通，不觉一股暖流划过心尖，顿感烫热。
她低垂头，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脖颈，上面布满了迷人的绯色，与花儿相得映彰，终是点了头。
周云涛只觉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把人拉到怀里好好把玩一番，面上却依然云淡风轻，有礼有度。
二人一起去解花迷，不时轻笑，惹得林淑容红了眼，她咬着牙狠狠唾了一口：“呸，没眼力见的家伙。”
林汐打量了男子几眼，别有深意地叹了口气：“你眼光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个外表光鲜的凡夫俗子罢了，也值当你不害臊的去与自己的庶妹争？”
林淑容撅嘴不满：“在二姐眼里，哪个不是凡夫俗子？我倒是想找个天人之姿的人，可也得遇上不是？”
林汐见她不懂自己话语里的深意，闭了嘴领着众人缓缓归去。
花朝节是热烈而明媚的，犹如此刻林多娇的心一般，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喜悦。周公子温柔多情，话语里的真心呵护，都让林多娇对婚姻有了些许憧憬。
戊时影六来接她的时候，她还沉醉在周公子的甜言蜜语中。
“收收你一脸的花痴相，口水都快掉出来了。”影六嫌弃地斜睨了她一眼，又想起一事，好心提点：“今日公子心情不好，你课业可有温习？要是被公子骂哭，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林多娇满心的甜蜜被影六的提醒吓得荡然无存，她垂头丧气的进了书房，心里紧张起来。今日光顾着与周公子谈天说地，只记得周公子教与的诗词歌赋，全然忘了阴翾飞让她记的深奥文章了。她硬着头皮抬眼看去，见阴翾飞躬身在桌案前提笔画着什么，他的神情专注而冷酷，眼光寒若冰霜，直直射向桌案上的纸张。
“来看像不像。”他收了最后一笔，拿起一旁的绸帕轻拭被墨汁染到的手指。
林多娇莫名所以，但依言上前，侧身瞧去，见桌上一翩翩公子跃然纸上，只是简单的墨色，却把男子的形色突显得伶俐尽致。
“周……”林多娇差点喊了出来，实在是太像了！
阴翾飞端起一旁的茶盏，慢慢捋开茶沫，轻酌一口：“此人外表倒是不错，难为你为了与他相见，编出姨娘过生的谎话。”
他见她脸红若朝霞，又接着说：“人道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为了皮囊之情而生出谎骗之言，未免肤浅，以后切莫再范。”
“我……”林多娇心下难堪，脸色由红转白。
“你无需解释，之前翾飞答应为你觅得佳婿，定会谨守诺言帮你勘察，既然你已有心仪之人，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此人可是愿意娶你为妻？”
“嗯……他不嫌弃我不通文墨……”林多娇没想到此刻的阴翾飞如此通情达理，还记得为自己寻觅佳婿的誓言。
阴翾飞又喝了一口茶，点头继续问：“他家中可有姬妾？父母具同意他娶你为妻？都不嫌弃你为庶女与母亲的身份？可曾提过几时上门提亲？”
林多娇努了努嘴，手不自觉的扣着桌沿：“八字还没一撇呢。”
阴翾飞知她害羞，也不多问，只是解释道：“你我恩情一场，我自当保你所嫁之人为你良人，且我的毒一时半会解不了，需得你保持处子之身为我供血，若你与他一时情浓，破……因此我得知道你们进展到哪步了，好做个其他的打算。”
林多娇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眉梢轻提：“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虽不通文墨，却是知礼义廉耻之人，我与你到底是情非得已，我又怎会与男子在婚前有苟且之事！你到底是看轻我，不然怎得会变着法子来提醒我？！”越说她心里越难受，要不是她身上有劳什子的‘春江花月’她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他有肌肤之亲，又怎会受他轻看？
阴翾飞看她杏眼中晶莹的水珠将落不落，到底理亏，忙要挽救几句，却被她抢了白。
“你放心，既与你定了契约要为你解毒，就一定会坚守到底。你无须多虑，也不用拿话来试探我。此次是我撒谎再先，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有此种情况了。”林多娇把小脸往一边撇去，分外有几分傲娇的神态。
阴翾飞看她神情桀骜，本就是她撒谎欺骗在前，他不过提醒几句倒是他的不是了。
他也不再纠缠此事，只是点了头扯了其他话来：“既然如此，把昨日留的功课背来看看。”
林多娇把头一抬，嘴巴努着，愤愤不平：“不背。”
“为何？”阴翾飞紧皱眉头，对她的态度很是不满。
林多娇昂着头，闭了眼，把心一横，就把几日的疑虑全都说了出来：“我之前一直怀疑是自己愚笨，才学不好，可今日与周公子相处才知，是郎将你的问题。”
阴翾飞眉头跳动，唇角抽搐：“你居然拿我和他比？他也配！我十六岁既已文武双状元，更有翰林美玉之称，多少学子巴不得我点评上一二，你居然拿你的心仪之人来作比！你这是带着偏见来麻痹自己蠢笨不堪的借口！”
似被刺激得很了，阴翾飞咬牙切齿问她：“敢问，你的周公子文采可是出类拔萃？可有诗集美赋流传于世？可得了翰林供事？又或者是国子学院的少年才俊，师承名师？”
“他他他……”林多娇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无力反驳。
阴翾飞神色阴霧，他把茶盏重重放在桌上，一甩袍袖，用他锐利的双眼打量她一遍：“朽木不可雕也！”
“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果再记不住文章，认不了字，就要受罚。俗话说严师出高徒，我是对你太仁慈了，才让你想出诸多借口，还质疑我的才能，我再不对你严厉点，恐怕我也担不起成国百年之才的美誉了！”
林多娇欲哭无泪，都怪自己嘴贱，明知道这人小鸡肚肠，她怎得就挑了他的刺呢。
几日来，林多娇都被那篇中庸三十三章所折磨，她就是记不住，认不全，读都读不顺，可是阴翾飞手段极好，硬是逼着她记，若果她记不住，他就用羽毛挠她脚板心，让她每每笑得喘不上气来。现下她一看到羽毛的东西，脚板就不自觉的皱缩，心里像猫抓一般。
该死的阴翾飞！
今日，一大早林多娇就爬起来念那篇深奥难懂的中庸。
“诗曰，德……德……什么来着，哦，輶如毛。唉，怎么这么难啊，是我真的太笨了吗？”
林多娇看着手中密密麻麻写满标注的诗书有点无语。
她从盒中拿出阴翾飞画的周公子的画像细细端量，心里的不愉一下子消散无影。
几日来，周公子不时送来礼品，也约她出去探春，但她被阴翾飞逼得紧，怕再背不出文章，被他责罚，只能狠心推了周公子的邀约。
姨娘和兄长都分外不解，数落她不懂事，她心里忐忑，以为周公子也会受不了她如此的拒人千里，哪知周公子很是善解人意，让兄长带话来，说是理解女子的洁身自好，不日将请媒人上门提亲。
林多娇内心甜蜜蜜，脸上不觉带了笑。
“七妹妹在看什么呢？我叫你好几声都不应。”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汐带着得体的笑容，提着裙角款款而来：“七妹妹，我母亲过一个月就要生辰了，我想请你为我母亲秀一件百鸟贺寿寿衣可好？不知会不会太麻烦你？”
林多娇见是自己一向敬重的二姐，忙上前相迎：“二姐说笑，为大伯母做衣，是我的荣幸，怎会麻烦？不知是要怎样的？衣上绣的图文可有什么讲究？”
林汐浅浅一笑，捋开她的手，躬身一礼：“多谢，我心中倒是有一个图样，不知妹妹这儿可有彩笔？我画与你，你照着样子绣上即可。”
林多娇知道二姐一向是有主意的，忙应了，让翠喜去拿彩笔。
林汐见她忙去，便自顾在房中观察开来，她第一次来庶妹的房中。房里暖香环绕，触目皆是粉色与嫩黄，与她素净的屋子很是不同。
她踱步至桌前，见其上有一本书，她拿起书来细细研读，发现此书竟然是四书当中最难懂的中庸！顿感惊讶，要知道在之前七姑娘还是人人口中的草包，没过多久时间，她却能看如此复杂难懂的书籍了？
又见桌上散乱摆着几张宣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倒与中庸二字颇像。
“二姐，彩笔拿来了，颜料也调好了。”林多娇拿着一堆东西放在桌案上，为其摆放好。
“七妹妹在练字？”林汐一边翻看一边动了动唇角。
林多娇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看到二姐在翻看自己写的字，顿觉面红耳赤，急忙收拢了桌上的纸张，羞人答答地解释：“闲着没事，胡乱画罢了。”
林汐了然，出言提点：“七妹妹一心向学是好的，可一开始就看中庸此书，未免急功近利，对于初学者当从三字经或者幼学琼林开始，先把基础的学了才是正经。”
“啊？二姐的意思是这本中庸不适合我？”
林汐点头：“此书乃四书中最难懂的，七妹初学如稚童，识字读书不能急于一时。还有练字，先得学会握笔，再佐以简单的笔画，而不是好高骛远，从如此复杂的字开始。”
林多娇脸色变了又变，她把手中纸一扔，口中念念有词：“我就说是他的问题，他还不信，非说自己是百年之才，我看是百年蠢才才对！连个书都不会教，好意思说是翰林美玉？！居然推脱说我蠢笨如猪，非明是他不会教！”
林汐见她脸色不好，顿觉自己刚刚话语唐突，忙低头去拿纸张想画个花样。
“咦，白羽先生的画迹？？？”林汐从桌上拿起一幅画，眼中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林多娇本听到二姐的惊呼声，偏头看去，见她拿着周公子的画像一脸惊诧。
她赶紧从二姐手中抢过，快速卷了起来，生怕二姐责问她私留男子画像。
“你怎么会有白羽的画？”林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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