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郎

作者:兵不厌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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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59 章


      杨太妃慈蔼的拍着阮清的手,笑道:“阿阮最是懂事了,你苏叔叔若是能像你一般乖巧听话,我也便欣慰了。”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咱们在京里也不清楚南边究竟是个什么光景,再过几日就是你苏叔叔的生辰,今年恰巧是你苏叔叔及冠的年纪,可这及冠礼眼瞅着也是不能办了······也不知辄儿在那边能不能吃上一碗长寿面······”
      阮清并不知道过几日竟是苏辄的生日,很是惊讶,也有些惭愧。他来到定王府这么久,竟然连苏辄的生日都没问过,实在太粗心了。
      “苏叔叔的生辰是哪一天?”
      “下个月初八就是。”杨太妃恹恹的叹了口气,“他素来是个冷清的,不喜欢张扬,每年的生辰也就只简单的在家里吃个饭,吃上两口我亲自做的长寿面就知足了······”说到这里,眼圈就有点红了。
      阮清掏出帕子爬过去给她轻轻擦拭眼角,细声安慰她:“您不要太伤心,苏叔叔一向是个孝顺的,若是他知道您老人家为他掉眼泪该多心疼啊。”
      杨太妃赌气道:“我倒是巴不得他心疼才好,这个小子打小最是让我省心,可自从他大哥去了之后,他就变了个人似得,凡事都爱出个头。你说他才多大,还没及冠呢就学着人家逞能,打仗是那么好玩的事吗?他也天不怕地不怕的往上凑,临走还怕我知道偷偷的牵了马就跑了,我只恨不得将他拽回来狠狠骂一顿才好!”
      阮清笑了起来,“苏叔叔心怀天下,为黎民百姓担忧着想,也是仁善大义,您老人家应该为他骄傲才是,怎么还要责怪他呢。倒是鲁国打了这么久都没能占到便宜,显然就是虚张声势,早晚会被狠狠打回去的。苏叔叔在凤凰关一定会没事的,也许再过不久就会回来了呢。您老人家呀就是嘴硬,待苏叔叔回来时我看您还能不能再说出这样的狠话来。”
      “你这孩子!伶牙俐齿的倒是跟那个臭小子学了个十成十!”杨太妃宠溺的点了下他的额头,眼角的褶子都跟着舒展开来。便是想到另一个问题,兀自思忖着道:“辄儿也要及冠了,不管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这次一回来,我说什么也要赶紧给他找门亲事才行。这男子啊,只有成了家,才能安下心来,免得总是没个瞻前顾后的,净想着往外跑。”
      阮清眨了眨眼,“那您老人家可是已经有看好的人了?”
      杨太妃想了一会儿,道:“我这些年很少出去,曾经相熟的也都淡了情分,倒真没几个能想到的人选······不过前段时间我瞧着慕容家的那个丫头对辄儿的事十分上心,也从中帮了不少的忙,应该是个有心的,我还没得机会见一见,不知是个怎样的人。”
      说到这,她想起阮清曾经多次跟慕容婉接触,便是期翼的望着阮清,问:“说起来你应该见过那丫头几次,你觉得她怎么样?”
      阮清想到慕容婉的样子,不由的皱了皱眉。长得是不错,也对苏叔叔有想法,但人嘛······好像有点蠢,还有点急功近利,眼高于顶的太傅大人应该不会喜欢。可他不愿打击了杨太妃的热情,笑着道:“慕容小姐长得很漂亮。”
      杨太妃早将他的神色看到眼中,心中一沉,大抵有了个印象,便道:“也罢,再好的人也要辄儿看得上才好,不是只长得漂亮就能随意的。回头再让他大嫂细细了解了解,多相看几家便是,急不得这一时。”又笑:“你这孩子素来也是有心眼的,你也帮着多留意留意,有看着好的就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有个数。”
      阮清连忙点头,“阿阮一定会好好看的,一定找一个您老人家和苏叔叔都满意的!”
      “祖母和阿阮哥哥在说什么呢?笑的这般开怀,铭儿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呢!”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笑声,苏绾铭由季香凝拉着一起走了进来。
      丫鬟们齐齐见礼,上前帮两人脱了厚厚说的斗篷。
      杨太妃神采又亮了几分,笑道:“原来是铭儿和香凝丫头来了,我刚刚正跟你阿阮哥哥在商量着给你二叔找个媳妇呢!”
      苏绾铭看了阮清一眼,又飞快的转开眼睛,笑嘻嘻的由丫鬟服侍着坐了,道:“给二叔找媳妇?倒是要找个什么样的媳妇?漂亮吗?”
      季香凝脚步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到旁边坐了,也笑着认真听起来。
      苏辄不在,府里的孩子也大起胆子来,苏绾铭更是捡到空子就跑去书房寻阮清。阮清很喜欢苏绾铭,活泼开朗,亦随了李氏的大方得体,也就偶尔捡着些易懂的文章诗词教她。时间久了,两人的感情竟是不亚于青松几个兄弟。
      便是顺着她的话说了起来:“当然要漂亮,不然怎么能配上苏叔叔。少不得也要像铭儿妹妹这般模样的才行,不然我可不依。”
      苏绾铭的脸噌一下红了,低下头小声骂道:“阿阮哥哥就是喜欢打趣我······”
      阮清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杨太妃瞧着两人这样也不由的乐了,心内十分欣慰。不由暗暗的想着,两个孩子还小,难免带了些童心,但再长大一些若是还能像现在这般,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阮清将来是要进宫的,又极得皇上和太子的喜爱,前途不可限量,起码也要封个王候,苏绾铭若是跟了他,将来必也会是个有福的。
      想到这里,杨太妃又细细打量了两人一阵,突然抬手揉了揉额角,显出几分疲倦道:“说了半天的话,我这老身子骨也有些乏了。不如你带着铭儿出去玩玩,你们小孩子总是坐不住的,我老婆子也不多留你们了,去吧。”
      苏绾铭眼睛微微一亮,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嘟起嘴,“铭儿才刚来呢,祖母就要赶铭儿走了。”
      杨太妃嗔瞪了一眼:“你成日的往这跑还能看不够我这张老脸不成?”
      季香凝拉了拉苏绾铭的袖子,笑道:“我看表姑母也累了,咱们还是让表姑母好生休息吧,就不要在这吵她老人家了。”又道:“你先前不是还说想看看殿下养的那只狗吗,不如我们让殿下带我们去看一看吧?”
      阮清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有点久了,笑着跳下暖炕,对苏绾铭道:“季小姐说的是,我在这儿打扰了太妃一个早上都不好意思了,让太妃清净会儿,我带你们去看看小白吧。”
      苏绾铭这才强自压抑着雀跃,红着脸站了起来。
      几个人乖巧的对杨太妃行了礼,便一道披上外衣出了门去。
      “刚才殿下同表姑母说给苏哥哥寻门亲事,表姑母可是有看中的人了?”出了门之后,季香凝就忍不住朝阮清问了出来。她心里其实还有些畏惧杨太妃的,所以一直忍着没开口,杨太妃借口累了赶她们走倒是正中了她的心思。
      但她想起慕容婉的事,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也有些不满杨太妃竟然这么看重阮清,跟他商量起苏辄的婚事来。
      阮清不过是暂时寄居定王府的人,再过两个月就要进宫了,杨太妃却问他的意见做什么?
      阮清没想那么多,闻言漫不经心道:“也还没有格外看好的姑娘,倒是提了提慕容家的那个千金。”
      果然!季香凝心中狠狠一沉。
      苏绾铭细声道:“可是之前来过府上的那个慕容小姐?”
      阮清点了点头。风有点大,他见苏绾铭冻的脸有点红,抬手将斗篷的帽子帮她戴上,温声道:“最近天气冷,你出门要多穿点衣服,可别冻坏了。”
      苏绾铭的脸更红了,低下头小声的嗯了一声。
      季香凝对两人间的亲昵互动嗤之以鼻,只努力装着不经意般问:“殿下也觉得那个慕容小姐很好吗?”
      阮清没有看她,替苏绾铭拉好带子,随意的笑着道:“还行吧,我也不知道。而且苏叔叔喜不喜欢也还不清楚呢。”
      季香凝的心情更加烦躁了,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小石子骨碌碌的滚出去,砸进了墙角的枯树叶子里,季香凝眼睛突然瞪大,惊叫了一声:“那、那是什么!”
      阮清闻声看了过去,脸也有些白,忙转身捂住了苏绾铭的眼睛。苏绾铭不知所以,却又感觉到阮清紧紧的贴着她,不敢乱动。季香凝也不由自主的往阮清身后靠了靠。
      阮清大声喊身后的小豆子:“来人!”
      小豆子忙不迭的跑过来:“殿下有何吩咐?”
      阮清沉着脸指了指树叶底下:“怎么会有这种腌臜东西在这里?府里的人是怎么当差的!还不快叫人来清理了!”
      小豆子一眼望去也有些傻,匆匆解释了一句:“仓库里一直都放着耗子药,许是这一只吃了药又跑了出来,才没人留意,奴才这就叫人来清理干净。”说着就急急忙忙去喊人。
      “我们走吧。”阮清拉起苏绾铭,对季香凝道了一句。季香凝点头跟上,穿过拱门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小豆子正斥责着来清扫的婢女。
      “是谁负责清扫这块院子,到底是怎么当差的!还有库房那边,大冬天的竟然还有老鼠,让管事的再多买些药回来,仔细打点清楚了,看有没有损毁的物件及时上报······”
      阮清自知道了苏辄的生日,便托李恪从外面给他买来了一块质地温纯的黑色暖玉,夜以继日的窝在房里忙活了起来,有时候桂嬷嬷半夜起身查看地龙的情况,仍见着卧房的灯未灭,不免十分忧心。但每次她进门询问,阮清都神神秘秘的将东西藏了起来,也不知究竟在做些什么。
      桂嬷嬷知道阮清的性子,看似温软好说话,实则很有主见,量着阮清的身子最近越来越好,没出过什么问题也就作罢了。
      一直到了十二月初八,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凤凰关。
      此时的凤凰关正处于一片紧张肃穆之中。今年的严寒天气来的格外早,将入冬便下了一场大雪,束河早早的便结了一层薄冰,照此下去不出半个月束河就会完全结冰。鲁国军队已经盯紧了这个机会,从后方增兵二十万直至束河南岸,呼应着西面的战事,打算同时攻打桓城和凤凰关两个地方。
      苏辄在官邸里同凤凰关的主将齐禄商议着守城计划。齐禄主张先发制人,如今粮草不再掣肘,索性直接派出十万人堵在天峡谷,等到鲁国军队一过河直接打他个措手不及,有来无回。
      苏辄却并不赞同。天峡谷易攻难守,分兵出去给人消耗倒不如全部死守凤凰关。只要能够守住凤凰关,鲁国纵使攻破桓城也无法跨越岭南北上,而一旦让鲁国有了可趁之机,侵占岭南,很快就能沿途直入中央。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如何击溃鲁国敌军,巧立军功,而是守住要害。
      这样的想法虽然安稳,但也稍显保守。齐禄是个军人武夫,思想难免倨傲激进,他看不惯苏辄畏手畏脚,更不服这样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稚嫩小儿自以为是的出谋划策,为此已争执了好多天。
      苏辄坐在厅中的主位上,神色淡淡的看着下首吹胡子瞪眼的齐禄,递出一份邸报,“这是今早李大将军传来的消息,桓城久攻不下,鲁军已经急的跳脚了,撤军三十里重整了月余,相信很快就会按耐不住再次攻城。而另二十万鲁军也在隔河观望,整肃待发,这个时候若凤凰关先乱了阵脚,桓城一旦失了后防,后果更是不堪设想。齐老将军久经沙场自是经验老道,用兵如神,本王打小就听着齐老将军的战功威名长大,打心底对齐老将军十分敬佩,可凤凰关与金陵的情况毕竟不同。鲁军又是来势汹汹,势在必得,我们如何自蒙上眼睛一头冲过去硬拼?”
      齐禄接过邸报快速的扫了几眼,冷哼一声丢在了一旁,“那就这样坐以待毙?这样打下去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老夫知道王爷少年天才,睿智多谋,可这是在打仗,不是朝堂上翻翻嘴皮子的事。王爷年纪轻,尚未上过战场,在战场上死伤在所难免,而士气也至关重要,如果只是怕死几个人就畏缩不出,只坐等对方来挑衅发难,还不如直接缴械投降了!我们杀出去,好歹先挫挫对方的势力,只要能将敌军逼回河对岸,他们还能再整什么幺蛾子?”
      “损敌一万自伤八千,齐老将军觉得真的好吗?”苏辄讥诮的勾了下嘴角,冷声缓缓道:“且不说对方有二十万人马,而整个凤凰关也只有二十万,不可能全部分出去抗敌,那么就十万好了,十万人对二十万人,在易攻难守的天峡谷,齐老将军有几成把握得胜归来?再往坏里说一点,若是不能顺利将敌军逼回河对岸,损失了十万兵的凤凰关又该如何守?这不是坐以待毙,而是稳妥处之。我们不能彻底击溃敌军,敌军在凤凰关下也寸步难行,一年打不完,那就两年,两年打不完,那就三年、四年,只要能守住南线保尧国中地平稳不失,时间长短又有什么要紧?何况,鲁国再兵强马壮,也耗不起这么久的苦战。”
      齐禄被他那一句“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四年”给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苏辄说的有道理,他来了凤凰关只两年多,先前一直没有什么战事,他也隐隐觉出了凤凰关也确实不同于他之前所在的西北之地,凡战必勇,一马当先。只是心急才耐不住生出那样的想法,如今被屡次驳回,还不得不认可低头,他实在不痛快被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打脸。
      他一个百战将军还不如一个没及冠的小儿?
      笑话!
      齐禄闷声道:“老夫虽未与忠义王共事过,可听闻忠义王也是个有勇有谋的,上场杀敌以一当百,王爷的性子倒是跟忠义王截然相反。”
      这就是说苏辄色厉内荏,优柔胆怯了。
      苏辄眸光微微一沉。虽然齐禄对没有诋毁他大哥的意思,他却并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忠义王三个字。苏离的死在他心中一直都是根刺。
      苏辄不由的冷笑一声,懒得再浪费口舌陪着这老莽夫兜圈子,“是,苏某只是苏某,不同于任何人。所以,本王下的决定从来不容许别人质疑,只有服从!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齐老将军若是没有其他事就下去安排吧!凤扬,送齐老将军。”最后一句是对凤扬说的,话落便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任何人。
      凤扬沉着脸走到齐禄身边,没表情的一抬手:“齐老将军请吧。”
      齐禄气的脸都青了,起身一甩袖步出了门外。走到门口顿脚又忍不住回头怒声道:“王爷如此大的口气,难道连皇上都能不放在眼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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