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郎

作者:兵不厌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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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55 章


      李恪和苏燕青俱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嗷嗷的冲了过来。不远处的小豆子和坐在屋顶上的天七听到动静,也立时大惊失色的飞奔过来。
      池子不深,但也没过了阮清的头顶,阮清掉进去,砸起一片巨大的水花,一下子就不见了,甚至连惊叫都没能发出。
      天七正要跳下池子救人,李恪已经推开纪凡抢先一头扎了进去。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李恪将溺了水已经昏迷的阮清捞了上来,也没换手急急的抱着朝就近的客房跑去。
      纪凡似乎也吓呆了,他并不知道阮清不会水,只是想小小教训阮清一顿以报当日之仇,没想到说起话来中气十足的郡王殿下竟然这么废物,还没换一口气就昏过去了,差点小命交代在连只□□都淹不死的池子里。一时间也是失了方寸,心里七上八下的,在原地傻站了一会儿,便趁着人混乱领着小厮麻利的开溜了。
      李恪毕竟年纪大,也有泅水的经验,按着阮清的胸口压出几口水,便连声吩咐小豆子去请大夫,又让身后急的乱转的苏燕青赶紧带了他的小厮去打热水,找干净的衣服。天七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便让人回王府传消息,随后守在了门口。
      李恪帮阮清清出了呛在嘴里的水,见他刚刚还苍白的脸透出了一股子不正常的红晕,便手忙脚乱的替他脱了身上的衣服,将他裹进被子里。
      然而,李恪脱着脱着眼睛就瞪的老大,手也僵住了。
      “来了来了!热水和衣服来了!”苏燕青吆吆喝喝的领着人冲了进来。
      李恪忙一把拉过被子将阮清裹起来,挡在床前,急声道:“把水和衣服放下吧!我、我来就行了!”
      小厮便将水盆毛巾和衣服都放下了。苏燕青紧张的朝床上看了一眼:“阿阮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他怎么还没醒来?”又看向李恪,倒豆子一般嚷道:“你的脸好红,是不是也呛了水?你怎么还没将衣服脱下来,湿漉漉的穿着会生病的。”
      李恪烦躁的将他推出门去:“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脱!你们赶紧出去,别在这咋咋呼呼的坏事!”
      苏燕青被李恪一路推出门外,还有些不放心,张嘴还要嚷嚷什么,李恪砰一下将门给关上了,差点撞扁了他的鼻子。
      苏燕青都快哭了。
      天七有些无奈,将怀里的小白狗塞进苏燕青的怀里。可怜的小白,摔到地上也没人管没人问了,好在只是摔的一条腿有些拐,被他好心捡了回来。他低声安慰苏燕青:“大公子别担心,李恪公子会照顾好殿下的,咱们还是安静的等大夫来了再说吧。”
      此时,李恪在屋子里乱转,头发都抓掉了好几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后想了想,还是咬咬牙飞快的拿了旁边的衣服在被子里给阮清套上。
      附近并没有医馆,但回定王府请李太医也不一定能比从附近找大夫要快,小豆子便朝着东边最近的一家医馆跑去了。然而等到小豆子大汗淋漓的带着大夫回到武馆时,却正撞上了得到消息带着李太医快马而来的苏辄。
      “王爷!”小豆子惊讶的喊了一声。
      苏辄只是脸色阴郁冰寒的看了他一眼,“快带我去看看。”
      这就是不打算再用那民间大夫的意思了。小豆子会意的将那找来的大夫留给了门口的小厮,脚不点地的跑到前面带路。
      苏辄来到后院,却见天七、苏燕青和几名小厮在门口打转,不由的皱眉:“你们都杵在外面做什么?”
      天七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汇报情况的时候,便没说话。
      苏燕青却急急忙忙的道:“李恪怕我们吵到阿阮。二叔,你快让李太医进去看看阿阮吧,阿阮还没醒过来呢······”
      李太医已经抢先一步推开门走了进去,苏辄随后跟了进去。
      李恪听到了声音噌一下从床尾跳了起来,看到李太医似乎还有些局促,压根没留意到后面那位冷面王爷。
      苏辄只冷冷扫了手足无措的李恪一眼,便看向床上。
      李太医拉出阮清的手把了把脉,见他已经换好了干爽的衣服,用被子裹得严丝合缝的,只差将整张脸都裹紧被子里,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李恪。李恪紧张的望着他:“阿阮怎么样?会不会有事?”
      李太医听不出意味的和声道:“多亏了这位小公子照料妥当,及时清出了腹中的水,更了衣,殿下暂且无事,只是受了惊吓昏睡了过去,可能会受些凉,调理一阵子就好了。”
      李恪脸有点红,悄悄松了口气。
      李太医又从药箱里找出一颗药,喂进了阮清的嘴里,道:“这药可以暂时祛除寒气,真正还需回府调好药方煎煮药汤。”又犹豫了一下,有些疑惑道:“殿下似乎饮过酒?”
      李恪的眼睛刷的瞪了起来。
      苏辄原本也松了口气,听到这句才反应过来,却是难得心虚了一下。不过,他也不想一直在这里耗着,便对李太医说了句:“那就麻烦李太医赶紧回去熬些药,我先带阿阮回去。”
      李太医没再说什么,起身让开床边。苏辄掀开阮清身上的被子,又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将阮清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方抱着急急出门。
      李恪呆呆的站在原地,还想说些什么,李太医回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李恪忙低声道:“我知道李太医担心什么,我自有分寸。”
      李太医便把话咽了回去,快步跟着苏辄出了门。
      桂嬷嬷已经焦急的等在了定王府的门口,听到消息后她心中急的不行,想跟着苏辄一块去武馆却也知道自己的腿脚误事,只能留在府里等,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急的哭了两回,眼睛都还是红的。
      苏辄看到她这个样子,没有多说什么,下了车亲自抱着阮清回了明月斋。
      桂嬷嬷只好焦急的拉着后面的李太医询问情况:“殿下可有事?”
      李太医安抚她:“你别担心,殿下只是受了些惊吓,熬些驱寒压惊的药喝了就没事了。”他怕桂嬷嬷多想,便没对桂嬷嬷说阮清喝酒的事情。
      桂嬷嬷却是仍然不能安心,眼圈又红了:“我就不该让殿下一个人出去······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掉进了水里呢,这要出了什么事我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能恕罪!”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阮清被苏辄抱在怀里的样子,脸色骤变:“殿下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李太医略一踟蹰,想了想道:“殿下受了凉,穿着湿衣总是不好的,我便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桂嬷嬷这才放松了脸色,急急跟着回了院子。
      这一次的事情连杨太妃和忠义夫人都惊动了,从来不出院门的杨太妃也亲自由李氏扶着到明月斋来看望阮清,很是心疼的唏嘘了几日,药材补品更是不要钱似得往明月斋送。所幸阮清并无大碍,好汤好药的喂着,没几天又活蹦乱跳了,好像之前受的那一顿苦不曾有过似得,转头就抛诸脑后了。
      桂嬷嬷骂他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但王爷显然不是那么宽容大度的人。
      这日御书房议事,纪明泽旧事重提,刺挠了苏辄两句。
      照苏辄以往的性子,听了也当他放屁,在心里冷笑一声就算了。但纪明泽实在是没眼力介,挑在这个时候发难,苏辄当时就沉下脸,睨着纪明泽冷冷道:“纪大人如此深明大义,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却怎的连自己的孙儿都教不好?孰不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纪大人何不先检讨检讨自身?”
      当日从武馆回去之后,天七便将情况一五一十的跟苏辄说了,虽然天七也说纪凡应是不小心,是个意外。可苏辄不这么认为,哪来那么多意外?便就是意外,他也当它不是个意外,何况早前纪凡就跟阮清有过不对付的“陈怨旧恨”。
      狗改不了吃屎,说的就是纪家人这种德行。纪凡可是深得了纪明泽的真传。
      纪明泽被苏辄当着皇上的面骂到脸上,噔时毛了。但他并不知道几日前的那桩事故,纪凡自己怕的要命哪敢回去说,纪明泽便只当苏辄是在翻半年前的旧账,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怒声道:“王爷这是何意?老夫不过是就事论事,你何故东拉西扯,拐着弯的诋毁老夫?”
      承帝也皱了皱眉,有些狐疑苏辄正说着朝事怎么就扯到私事上去了。难道被纪明泽为难了一大堆,他却只骂纪明泽这么一句,心里就痛快了?这可不是苏辄的作风。
      纪明泽暗暗睃了皇上一眼,想到皇上是极其宠爱保平郡王的,可不能让苏辄在皇上面前戳了坏,又忙道:“我那孙儿是顽劣了些,可毕竟是孩子,尚不懂事,后来也诚心实意的亲自去给保平郡王道了谦,王爷是不是太苛刻了一些?还是说王爷心中有鬼,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苏辄冷狞一笑,“孩子?不懂事?小小年纪就敢将郡王推进水里,长大了懂事了岂不是就敢火烧太子东宫了?”
      “苏辄!”纪明泽猛地跳了起来,连苏辄的官称也不喊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般大逆不道无的放矢究竟意欲何为!”
      承帝也沉下脸来,不悦的看向苏辄:“定王,你又何出此言?”
      苏辄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他口气平淡,措辞不夹带任何私人感情,也不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直述的口吻却更加无法令人怀疑他这是在借机报复,而是就是在描述事实罢了。
      承帝还没听完,脸就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堪为第二个翻版的苏辄,转头冷冽的盯住纪明泽,“纪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给朕说来!”声音并不大,却寒气狂飙,令人脊背都冷了。
      纪明泽哪里知道怎么一回事,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当即便噗通一声跪倒地上,“臣、臣不知······”
      承帝气的龙冠都快飞起来了,重重一拍桌案:“大胆!”
      苏辄上前一步,冷着脸落井下石,“纪尚书忠于朝事,对家中疏于管教,不知情也不外乎。倒是纪尚书的这位孙儿却是个胆大心宽的人物,既然身手如此敏捷,何不放到军中去为国家为百姓谋福?”
      纪明泽霍然抬头,目眦具裂的瞪着面不改色的苏辄,那眼神恨不得扑上去将苏辄一口一口撕了。随即又想到承帝宠爱保平郡王的事情,唯恐承帝一怒之下真的听了苏辄的蛊惑,将宝贝孙子扔去军营,连忙敛色磕头:“皇上明鉴,拙孙愚钝,险些闯下了大祸,臣回去一定严加惩戒,令他再不敢犯!只是拙孙实在年幼,顽劣是顽劣了些,哪里懂得什么身手,又如何有资格谈什么报效国家,只要他不惹事臣都要烧高香了,还请皇上施恩,臣今后定当好好教导拙孙!”
      苏辄目光淡淡的从承帝面上扫过,深表担忧的对纪明泽道:“纪尚书日理万机,朝政之事更是离不开纪尚书您这位栋梁之才,只怕也没什么时间去教导家中儿孙吧。”
      纪明泽心中一跳。
      果然,承帝沉吟了片刻,沉声道:“纪卿也是年纪大了,不宜操劳过甚,兵部的事由定王先帮衬着管理,这段日子纪卿就暂时歇在家中,含孙弄怡吧,等什么时候家中的事理顺了,纪卿再回来为朕分忧。”
      纪明泽身子一垮,颤声应是。
      苏辄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先帮衬着管理?等家中事理顺了再回来?呵!
      苏辄心中冷笑。如今兵部的乱麻谁人不清楚?皇上这是借机把烫手山芋扔给他,想着等他处理好了,再顺势收回还给纪明泽。皇上这是当他傻子不成?
      不过,如今也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他本就对兵部这个缺不感兴趣,只是不喜欢兵部在这个时候拖他的后腿罢了,没了纪明泽这老匹夫在跟前碍眼,日后也就好办多了。
      转瞬间,苏辄已心生一计。
      阮清并不知道自己落了次水,也会引起朝堂上时局万般变化,养好了病便又开始跟着苏辄继续课业,当然门也是万万出不得了。苏辄已经下了严令,无他的亲自批准,阮清只能呆在府里乖乖看书。
      期间纪明泽亲自领了纪凡来定王府探望。阮清并没有咬着那点过错追究到底,礼数周全的陪着说了会儿话便送走了这爷孙俩,并笑眯眯的收下了爷孙带来的重礼。
      只是,那日纪凡前来却一改本来面貌,全程耷拉着脑袋,一副虔诚知错的嘴脸。倒是将阮清看的满心疑窦。
      纪凡确实变化良多。
      那日在武馆,他也确实是冲着找场子去的,然而当他成功的将阮清推进水里,又看着李恪将浑身湿漉面容惨白的阮清从水中抱起来时,心里竟有那么一瞬后悔,甚至恨不得将自己的贱手给剁下来。
      回去的路上,纪凡坐在马车里,脑海里却是不停的回想起那个抱着小狗甜甜微笑的身影,纵然已经知道阮清不是女孩,可一看到那张莹白漂亮的小脸,他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纪凡也算是有眼界的,混迹京中多年,作威作福,什么五花八门的人没见过,更是小小年纪就呼朋唤友的结伴逛过青楼酒肆,早早开解了人事。心性不稳的少年郎,初尝禁果,便是有些不能自持,见到长得白嫩水灵的小姑娘就想吃上一口。可近日纪大公子的胃口变得艰涩起来,自从在学堂前被伪娘们真郡王惊艳了一把之后,再看那些花丛里的蜜蜂蝴蝶便俱都成了臭头苍蝇,难以下咽。
      是以,在武馆看到那个倒了自己胃口的小郡王,纪凡第一个念头就是将风光霁月的郡王殿下从一朵鲜花变成臭苍蝇。然而等着看郡王丑态的他却发现,即使是以狗啃屎的姿势跌入水中,泡了个通透,那朵鲜花依然变不成苍蝇,本就清丽出众的小脸经水那么一泡,更加水嫩了,苍白着透着几分孱弱的美竟是更加叫人心神颤动,视线无法挪开一分。
      分明是去找场子的,可纪凡觉得自己好像非但没占着便宜,反先败下阵来。
      回去之后,纪凡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闷了好几天,除了被从宫中回来的祖父骂了个狗血淋头的郁闷之外,也是闹不明白自己是着了什么道儿,竟然真的对将那个小白脸推进水里一事有了那么一丝愧疚。
      后来,纪大公子那些狐朋狗友们,少了冤大头纪大公子的财力支持,好几日都没能痛快出入酒肆青楼后,终于耐不住寂寞的找上门来。见纪大公子精神不佳,最擅投其所好的孟家三小子,便捡了最近一桩家门鲜事道来,与纪大公子分享,希望能借此激起纪大公子那么一点兴致,好振作精神重出江湖,继续带着他们尽情挥霍银钱。
      纪凡目瞪口呆的听完孟三满面红光的自曝家丑,整个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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