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郎

作者:兵不厌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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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54 章


      赵连祁没有怀疑,像这么大的孩子大都刚刚开始练习写字。就是他八岁的时候也还和泥巴玩呢,完全写不出几个像样的字来。于是,拿捏出关怀小辈的姿态,对好友好言道:“我看他挺伶俐的样子,身子骨却好像不怎么样,干干瘦瘦的,哪里像个七八岁的孩子。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少年天才,他还这么小,你也不要太严苛了,老逼着他读书写字,适当练习些强身的功夫也是必须的。”
      其实赵连祁想说的是,不过是个孩子,你纵然有气也尽量憋着点,别太过分了,招来天谴。提说习武强身,也是在暗示好友,孩子这么小这么脆弱,风一吹就自个儿倒了,你一个威震八方的大老爷们也下得去手?还要不要脸了!
      见苏辄又摆出那副“你有病”的表情,赵连祁讪讪的收了嘴。
      不过苏辄并没有跟世子爷透底儿的打算,只转着手中的茶杯,兀自思索起来。
      其实苏辄也觉得小儿的身子实在太弱了,像青松他们一样学些强身的功夫也不是不可以,但想到前些日子小儿生病的事,加之李太医格外叮嘱小儿宜养不宜动,便又压下了这个想法。只淡淡道:“等他长长再说吧。”
      转头见小儿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屁股却有些不安分扭来扭去,苏辄微微挑了下眉。
      “阿阮可是有事情要跟我说?”
      阮清无辜的眨了下眼,“阿阮就是写字写的手有点酸,过来跟太傅说说话。”
      “是吗?”
      连太傅都出来,没有鬼才怪。
      阮清自知凡事逃不过太傅的法眼,原本还碍着赵连祁在不方便撒娇,但一口酒下肚,酒壮怂人胆,倒是莫名有了底气,只犹豫了一下,便柔声道:“阿阮想来问问太傅,阿阮今天可不可以出去玩玩······阿阮已经很久没出门了······”
      苏辄凤眼危险的眯了一下,“出府?”
      阮清小心翼翼的点了下头,“燕青说恪哥哥的父亲从南边给恪哥哥捎来了一只小狗,我想去看看······可是,桂嬷嬷说没有太傅的允许不许我出门······”
      到底是看小狗,还是看什么人?
      哪里是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出门,是桂嬷嬷那里说不通这才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吧,且还是为了去见那劳什子的恪哥哥!
      这小儿真当他这个太傅是花钱捐的不成?
      阮清一触到那双凤眼里的审视和精明,顿时心虚的垂下了小脑瓜。得,被拆穿了,还是回去老老实实的做功课吧,至少还能保住那几颗苹果味的霜糖。
      赵连祁面露沉痛之色。回想他们小的时候,上房揭瓦,斗鸡走狗,天皇老子都管不着。更别说阮清还是个郡王,宫里那些小皇子小公主,想做什么谁敢拦着,巴结讨好都来不及呢。就因为自家亲戚做下的冤孽,无辜小儿便要承受莫名的折磨报复,被拘在门里低三下四的看人眼色,随时还有着生命危险。
      纵然是多年挚友,赵连祁也不能容忍了。
      罪大恶极的重犯行刑前还给一口饱足呢!
      想到这,便是不由得生出几分兄长的巍峨情怀,义愤填膺的指责好友:“你也太不近人情了,他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就让他出去玩玩能怎么了,况且他又不是出去惹事,不过是找同伴,看看小狗罢了。”
      阮清屁股抬到一半,顿时感动的双目盈盈,泪洒两襟。再看兄长也格外英俊不凡了。
      苏辄目光冷冷的在世子爷脸上绕了绕,看得世子爷脖子一缩。
      “真的只是去看小狗?”王爷略一沉吟,似有松口之兆。
      阮清连忙点头保证,“只看小狗!”
      王爷笑了,“既是看小狗,那就去吧,让天七几个跟着,天黑之前赶回来。”
      阮清只当不知王爷私心里已经将某个姓李的哥哥定义为小狗一类,心里撇着嘴,脸上却甜甜的笑着,“有七叔叔一人跟着就好了,我保证天黑之前就回来。”说完迫不及待的抬起屁股就往外跑,跑了两步才想起什么,面色赧然的回身对苏辄一礼,又对赵连祁一礼,“苏叔叔再见,世子哥哥再见。”
      眼瞅着小堂弟欢快的身影疾风般消失在门外,世子爷突然使劲拍了一下脑门儿,恍然大悟的瞪向苏辄,道:“我说怎么不对劲!他喊我哥哥,却喊你叔叔,那我成了什么!”
      “你当自己是什么?”
      “·······”
      小表弟虽然暂时无忧,顺利的出了门去,然赵连祁的内心依然不得安定,左思右想,一鼓作气的对好友道:“要不······我将小表弟接到我家里住一段时间?”好歹能防着好友歹心乍起,半夜行凶不是。
      苏辄拧眉。
      怎么一个接一个的要把小儿往自己家里拖?
      以前只是觉得小儿乖巧,跟自己养过的宠物一般,闲时逗逗乐解解闷真心不错,可现在看来,像他这么想的大有人在,都眼巴巴的要来分一杯羹。
      难道还真要他打个笼子将小儿锁起来不见人?
      武馆在城南,与定王府相距大半个时辰的路程,阮清全不知自己已然成了抢手货,乘车到武馆时,已是下午,这个时辰武馆已经散了学,只有李恪和苏燕青两个人坐在习武场的沿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阮清领着小豆子进了武馆后,便被直接引到了花厅。
      虽是武馆,花厅却建设的极精巧,种了一些玉簪花和月季,旁边还临着水池搭了座木廊,缠着紫藤,绿油油的叶子垂下来正好可以坐在底下乘凉。李恪闻风与苏燕青从武场赶来,命人奉了茶,便亲自去抱了小狗出来。
      小狗是白色的卷毛狮子狗,只有两个月大,软儒儒的一小团,好奇的睁着乌黑发亮的眼睛看人,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
      小狗被阮清抱在怀里,如出一辙的表情,还真是令人十指蠢蠢欲动。
      李恪越看越觉得留下这只小狗是多么的明智,便是耐不住洋洋得意的介绍起来:“这只小狗是我父亲托人送回来的,据说是西域的商人路过,让父亲买了来,刚刚断奶。这种狗长不大,最多就也长这么长,特别乖巧懂事。”他用手比划了半臂长的大小。
      其实在京中,很多空闺寂寞的贵妇都喜欢养一些精致的小型犬做宠物,这种狮子犬并不算多么罕见的品种,怎奈一群半大小子在这方面没什么兴趣,阮清又是个没见识的,以前在鄞州只见过那种半个人高的大狼狗,他看着吓人,也不喜欢。倒是觉得这只小狗很可爱,像猫儿。
      “它叫什么名字?”
      “我还没有给他取名字,你看看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了。”李恪随意道。
      阮清想了想:“他这么可爱,又是白色的,我们叫它小白好不好?”
      “好,就叫小白。”李恪明显不是个讲究的人,估计便起个狗蛋儿一样的名他也不会觉得粗俗。当下点了点头,伸手摸着小狗的头,对阮清道:“我把这只小狗送给你可好?你在定王府没有人玩,我们也不能经常去找你,正好让它陪你。”
      这话说的怨气冲天,一想到因为那个冷面王爷,不得与可爱的小伙伴痛快玩耍,素有街头小霸王之称的李恪便是生出一肚子安抚不住的怒火。
      阮清后来也知道了李恪没有再去给他送糕点,实是迫于王爷的淫威,倒是不好再甩脸色给李恪看。听了李恪要将小狗送给他,便是惊喜的抬起头,红红的小脸上眼睛比小白的睁得还大,黑漆漆的闪着光:“恪哥哥对阿阮真好!”
      李恪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道:“其实,我也是没时间喂它,我爹给我来信,要我这段时间好好习武,等过些时候想让我去军中锻炼锻炼,所以送了我这只小狗当做补偿。我想着既然要认真习武,也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玩了,不如把它送给你。”
      说实在的,他是真没兴趣养一只爱撒欢的狗儿。
      苏燕青却是听到了重点,问了句:“大将军想让你去军中?什么时候去?”
      李恪不确定道:“我也不知道,我爹没说。大概是南边很快就要有战事了,我爹想让我提前历练历练,好同他一块上战场。”
      “可是恪哥哥才十二岁啊。”阮清讶然抬头。
      李恪老神在在的叹了口气,“这事还不好说呢,也许我爹不会让我去也说不定,但总要提前准备,免得真要上了战场没等跑两步就给人一刀剁了。”
      阮清和苏燕青都被李恪的形容吓得脸色发白。
      李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口说说而已瞧把你们吓得,我身手好着呢,打十个都没问题,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打倒。”有他爹在还能叫他掉一根毫毛?
      “可······”可还是很危险啊,阮清想着。以前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打仗,会有战争,这段时间跟着苏辄学习隐约也了解了一些,知道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相处,不论是保持平衡还是打破平衡,都要伴随着疆土之争。
      李恪虽说着时间不确定,但距离十年之约还有仅一年多的时间,鲁国早已蠢蠢欲动迫不及待,自去年便频繁的往边界调兵,运送粮草。怕是不用等到十年期至,鲁国就会撕毁协议,令人措手不及的挥兵发难。
      就在前些日子,兵部尚书纪明泽还在头疼各地军饷的问题,几乎往户部跑细了老腿。今年若是得了好收成还勉强凑合一些,问题是百姓自己都快吃不上饭了,哪里还有粮给士兵吃?江南一带米粮倒是充足,却都拥着粮仓坐地起价,让户部拿出银子去收购,也没那么多银子。
      现在不怕鲁国打来,只怕不等鲁国打来,士兵们就要先饿死在边塞了。
      然而最可恨的是,纪明泽明明清楚这一点,却仍为了眼前临时的安稳,坚持否定苏辄在这个时候兴农的提议。
      “纪尚书是不是就是纪凡的爷爷?”阮清突然想起来问。
      “就是那个老匹夫!”一提起纪大公子那一家子,李恪便是一脸的鄙夷不爽,冷冷的哼道:“这些文官仗着自己在殿上有几分谏言的权利,从不将武官放在眼里。没事的时候就上下嘴皮子一吧嗒,对武官的事指手画脚,鸡蛋里挑骨头,真正有了麻烦的时候却又装缩头乌龟,让武官去解决,拼死拼命!”
      “纪尚书难道不知若是真的打了败仗,他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吗?”苏燕青虽然不如阮清通透,也听出了几分意思,忍不住问道。
      然而他的话刚落,李恪不等开口,一个人影就从外面昂头挺胸的走了进来,大声嚷道:“是谁在背后嚼舌头,说我爷爷的坏话呢!”
      三人齐齐转头,李恪首个变了脸色,刷的站起身,“纪凡!你来做什么!”
      李恪本就因他爹在边关的困境担忧窝火,看到罪魁祸首的孙子当然没有好脸色。要么说蛇鼠一窝呢,这姓纪的一大家子真是家学渊源,没一个好货,老的阴险卑鄙,小的纨绔下流,个顶个的招人恨。
      阮清也跟着站了起来,这一起身忽然觉得身子软绵绵的,心口仿佛有把火在烧。
      心里不由奇怪,难道是这纪凡实在太招人恨,一见面就能点着人的心火?
      这倒也是一项本事。
      阮清心里暗暗感慨着来者不善,便是悄悄将苏燕青拉到身边,很有心眼的靠着李恪站着。
      纪凡大步流星的带着小厮走了过来。他并没有听见几个人的对话,只在进门后模模糊糊的听到了苏燕青那一句,似乎说到了他爷爷,这才装腔作势的喊了那么一嗓子,此时看到三个人如临大敌的模样,顿时有种抓了贼赃的畅快。
      有了前车之鉴,纪凡一到,李恪的小厮和小豆子便都警惕的跑了出来。
      纪凡装模作样的对身后紧跟着的小厮摆了摆手,转而换上一副笑脸,看向躲在李恪身后的阮清,刻意缓了声音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好像不欢迎我似得。我不过是刚刚经过门口看到定王府的马车在,想着是不是保平郡王也来了,便进来跟保平郡王打个招呼。上次我去定王府还没能跟保平郡王说上几句话呢。”
      李恪狐疑的盯着他,显然不信。
      阮清也不信。都说三岁定终身,这个纪凡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阮清记得很清楚,那日纪凡从定王府离开的时候,特意贼头贼脑的凑到他身边撂下一句话,让他等着。
      等什么?等幺蛾子么?
      阮清晕晕乎乎的想着,莫不是幺蛾子就等在这里?
      好不容易才央求着苏辄出门一趟,阮清并不想招惹什么不痛快,于是,迈出一步,弯着雾蒙蒙的眼睛道:“我是听说李恪哥哥刚得了一只小狗,特意过来看看。正准备着要回府去呢。”你来的不巧,我都要走了,你也赶紧走吧。
      纪凡好像没听懂,眼睛朝阮清怀里看去,接着亮了起来:“小狗?这是什么品种,我竟然没见过,真是好看!”说着走上前来,伸手就要去抱阮清怀里的小白,神情激动而又真挚,“可以给我看看吗?”
      李恪压根不想理他。阮清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犹豫了一下,便小心翼翼的将小白递了过去:“你轻一些,小白还小,很怕生的。”
      “好好!我不吓着它。”纪凡连连点头,眼睛鬼祟的撩过阮清白嫩嫩的小脸,便自抱住小白看似十分欢喜的逗弄起来。
      小白瑟瑟的趴在纪大公子的手里,大眼睛水蒙蒙的,好不委屈。被纪大公子看似爱怜的又按鼻子又戳耳朵,尾巴都夹了起来。
      “你轻一些,不要老是逗它,它会不舒服的。”阮清在一旁紧紧盯着,总觉得今日的纪大公子有种脑子被门挤了的错觉,一举一动都透着股子怪异,笑的怪瘆人的。便是忍不住上前:“快将它给我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纪凡正晃到水池边上,闻言站住脚,回眸一笑:“好啊。”
      “·······”
      李恪:没毛病吧?大白天对着一群大老爷们发什么骚!
      苏燕青:以后还是要离他远远的,真是个变态!
      阮清:我头晕,谁来扶我一把······
      笑的千娇百媚的纪大公子淡定的,不动声色的,用力的在小白的肚子底下拧了一把。
      遭受暗算的小白嗷的一声,立时蹿了出去,一窜丈高。
      “小白!”
      纪凡眼睛一直盯着阮清,见阮清扑过来,立马也装着要去接小白,惊呼着朝前面跑去,正和跑来的阮清撞到了一处。阮清身量瘦小,又脚下软绵绵的,哪里经得起纪大公子这一撞,踉跄了一步,便是不可阻挡的朝着旁边的水池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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