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41 章
公孙辰鱼原只是调皮一下,并未想这许多,一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忙道歉:“奴原也不是什么君子……还请邱郎君恕……罪,奴知错了……”
裴旻哈哈大笑起来,挥手道:“不赖你,赖我……我悔了这步棋……仍旧放回我原来想下的地方……”
裴旻伸手去执子,却被邱长卿制止了。
邱长卿执白子继续往下走,道:“罢了……纵使让你一步棋,你也无力回天了,左右不过是陪你再多周旋几手罢了。”
公孙辰鱼见邱长卿不再介意,便即刻乖觉地去给他添了茶水。
待她把换好的茶水端回来时,未等她放到几案上,邱长卿便伸出来右手来拿。
公孙辰鱼只得小心地双手把茶杯放到邱长卿虚晃着的拇指和食指中间,生怕把茶洒出来了。
故而手指难免与邱长卿的手指发生了碰撞、接触,邱长卿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任何异样,但他的眼神中却分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
邱长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顺着他的咽喉进入食道,他抿了一下嘴,突然道:“你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人?”
“诶?”公孙辰鱼一脸懵逼,不知道邱长卿怎会突发此问。
也没想到他是指谁?是指江湖女子呢,还是指补碗的李老板呢?
如果是前者,他又怎么会知道呢?如果是后者,莫非要害我的人正是他?可他为何要如此呢?
邱长卿手执茶杯,茶杯冒出氤氲的热气。
他的目光仍旧固定在棋盘上。
邱长卿道:“你身上沾染了瑞龙脑香,此香与沉香、檀香、丁香、郁金香并称为密宗五香。僧人视龙脑香为‘神树’,为树中之宝,常用龙脑香点佛前的长明灯。莫非你今日去了寺庙?”
公孙辰鱼想起白天遇到的江湖女子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莫非是她身上留下来的?
想不到这香味竟如此持久,经久不散。
更想不到的是,邱长卿嗅觉如此敏锐,单凭她添的一杯茶便能分辨出来白日里她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不觉暗暗称奇。
公孙辰鱼道:“没去寺庙,倒是遇到了一个人。许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所致。郎君嗅觉好生灵敏……”
邱长卿又问:“遇到了什么人?”
裴旻笑着向邱长卿投去赞许的一撇,随即看向公孙辰鱼。
“一个江湖女子……她中毒了,夺了我的马要去城南十里的破庙拿解药……”
“竟有这等事?你没事罢?”裴旻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没事。那我先回房了。二位郎君继续……”
公孙辰鱼借机告辞,暗搓搓地往后退。
岂料,邱长卿也站起身来,将手上的白子放下,他已不动声色地赢了裴旻。
邱长卿道:“我也告辞了……”
裴旻笑道:“下了一晚上,到底是邱郎君棋高一着。恕不远送……”
裴旻看着邱长卿快步跟上公孙辰鱼,不禁抿嘴一笑,随即关上门。
裴旻坐下来看着棋局,想起公孙辰鱼和他耳语时的情形,不禁心跳加速,脸上浮现出一丝柔情。
公孙辰鱼听得后面有脚步声,猜想是邱长卿,不觉加快了脚步。
饶是如此,后面的邱长卿轻轻施展了轻功,不费吹灰之力便赶上了她。
邱长卿一个箭步,挡住了公孙辰鱼的去处。
公孙辰鱼往左走,邱长卿也往左挡,她往右,他也往右,如此反复。
公孙辰鱼不禁笑道:“俗话说——”
邱长卿道:“打住!我可不是什么‘挡道的好狗’,请罢。”说着让开了。
公孙辰鱼嗤笑一声,往前走去。
知道邱长卿有话要说,她便略微往左边走。
邱长卿果然跟了上来,同她一起往前走去。
邱长卿道:“你今日一人偷跑去东市做什么?”
公孙辰鱼道:“贵府上的婢女春华,她不小心摔坏了令尊钟爱的秘色瓷茶碗,辰鱼答应陪她一起去东市,找个补碗匠补补。春华姐姐因被老爷子临时抓去当差,辰鱼见天色不早,便独自去了东市。”
邱长卿听了,暗自思忖道:春华做事一向勤勉谨慎,这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其中必有文章。
因道:“你倒是讲义气。下回再有这种事,你叫宋一陪你一块去。”
公孙辰鱼听得邱长卿的腹诽,知道这事与他无关,又听他如此关切,便回道:“辰鱼多谢郎君。”
说话间,已经到了公孙辰鱼的房间门口。
公孙辰鱼道:“郎君,辰鱼到了。天色已晚,郎君早些歇息。”
邱长卿望了她一眼。
在皎洁的月光下,更可见出邱长卿墨黑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
他突然有些冷淡道:“嗯。”
说着他甩开袖子,在清冷的月光之下,步履轻盈无声地走了,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公孙辰鱼未及多想,此刻,她已经很累了。
洗漱一番,赶紧上床睡下了。
宋一早在邱长卿的书房等着了。
邱长卿进来,宋一道:“某已查到,今日公孙府的侍妾白若兰白娘子,是同鲁倩、王夕月并她们二人的女儿一同来面见主人。”
邱长卿道:“这些人是何关系?来见父亲所为何事?”
宋一道:“白若兰、鲁倩和王夕月三人,都是旧相识,加上沈静姝的母亲常悦影,原同为‘长安四花’。”
邱长卿道:“长安四花,幼时我曾听父亲说起过,尤其是这‘常’‘白’二人之争。她们二人从争魁伶,一直到争丈夫,闹得长安城是沸沸扬扬,一时成为京都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略微沉吟了片刻,突然兴奋道:“莫不是见常悦影的女儿来了,白若兰的女儿也跟着进来了,你刚说另外两人还带着各自的女儿么?”
宋一道:“正是。”
邱长卿又道:“那就对了。她们是来求父亲,把女儿送入府上,来向我拜师学艺来了。”
宋一道:“郎君好心思!正是如此。却被主人以郎君下月初十生辰过后,就要立即与姚府的千金完婚为由,给婉拒了。”
邱长卿神色突变,眼神黯然道:“你出去罢。”
宋一见少主人一下子变得忧郁起来,便道:“是。”又道:“郎君早点歇息。”
邱长卿没有作答,随后起身往卧房走去,突然又想起来,叮嘱道:“等等。你且去查一查,春华近日的行踪,看有无可疑之处。”
宋一道:“是。”
邱长卿径往紫檀木制成的床上一躺,闭上眼睛,扯过被褥一盖,不久便沉沉睡去。
不久春华入房。
春华仔细褪去了他身上的鞋袜和外衣,给他捂好被子。
又坐在床边看了片刻,眼神里尽是爱慕。
她不觉抚摸了邱长卿的脸,但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发现。
岂料,邱长卿早已察觉。他朝里翻个身,道:“你去回禀主人,给我挑个手脚干净的丫头来服侍。出去。”
春华一时羞愤难当,花容失色,跪下道:“春华知错了。求郎君开恩,不要撵春华走,春华以后再不敢了。”
半晌,见邱长卿没有反应,仍不敢离去。
仍在地上跪着。到了后半夜,春华早已困倦至极,跪着腿也麻了,身子也倦了,眼睛早已睁不开。
此时邱长卿早已睡了几个时辰,心情也已平复。见春华仍跪在地上,心生不忍,不禁对她道:“起来罢。”
邱长卿说完,仍翻身朝里睡去了。
春华听到此言,还以为是在梦中,确认是真的后,她便起身,仍悄悄地出去了。
春华走后,邱长卿再睡不着了。
他干脆起身,穿好靴袜,披了外衣,走至外间。
随手拿起一卷书看,却发现读不进去。
要弹琴,又意识到已是深夜,多有不便。
于是拔出墙上的剑,兀自耍了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发现也没甚意思。
于是又回去里间倒床上睡觉,发现终是不能入睡。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去处,重又弹起来,往外走去。
邱长卿走至公孙辰鱼的房间,施展轻功,破窗而入。
点亮了一根蜡烛,只见公孙辰鱼睡得极熟,便瞧了瞧她的睡颜。
她呼吸均匀,垂下来的眼睫毛密而长,嘴唇微微地撅着,像一个熟睡中的婴儿。
邱长卿靠着床架子立着,一声不吭地看了一会儿,心道:你倒是睡得踏实。
公孙辰鱼虽是在睡梦中,然听到屋内有人说话的声音,不免被惊醒,道:“是谁?”
邱长卿忙吹灭烛火,闪身躲在帷幔之后,屏住呼吸。
心道:这可神了。她在睡梦中犹能察觉到有人入屋,这不是武功修为极强的人是做不到的。
公孙辰鱼本来睁眼一看,屋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以为是自己做噩梦惊醒。
谁知又听到有人在说话,便吓得瑟瑟发抖道:“是谁?谁在我屋内?你快出来……”
邱长卿听她声音瑟瑟发抖,便知道她定是被吓坏了,走出去又担心她质问,只好屏住呼吸,静待她重又睡去。
果然,公孙辰鱼虽然心下害怕,可更不敢下床去。
在床上呆呆地坐了许久,后来困意袭来,坐着又打起了瞌睡。
邱长卿闻得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料定她此刻也困了,睡着了,这才从原路返回。
这一顿折腾,邱长卿也终于精疲力竭,倒头便睡。
次日,春华仍旧来伺候邱长卿洗漱,却奇怪地发现:他怎么又穿上了外衣和鞋袜?!
插入书签